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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归途


鹅毛般的雪花挥挥洒洒地飘扬了整夜,直到清晨,方才略微有些收敛,远远望去,大雪覆盖下的羽月城,更显雄壮。

一阵沉重的,持续不断的城门磨地声响传来,声音沉重浑厚,大地也为之震动。寒月城的南大门缓缓打开,一队军马从城中鱼贯而出,当先一人身披重甲,身板儿挺的笔直,座下一匹枣红色骏马,头盔上红缨飘扬,剑眉星目,英气勃发,这个俊俏儿郎正是新任师帅萧禹。

经过了昨日的商议后,在韩进之的安排下,战百胜的十万铁骑军留守寒月,用来监督北方赤奴人的动向,等待时机夺回九城。但是此去南都,路途遥远,明月国内如今局势纷乱,一路上可能还要通过黄天将叛匪所占领的地区,为了韩大将军的安全着想,萧禹所领军的第一师被历长青亲点负责护送,以确保大将军能够安全的到达南都,随军的还有韩婉儿和寒月一战中仅存的四个黑衣贴身护卫,以这样的人手配置,只要不是碰上叛匪万人以上的大军应该都可以应付的了。

就在这个大雪满弓刀的清晨,随着一声清越的马鸣声,两千五百人的大军缓缓出发。开发时,既没有告别时的赠语,也没有临别时的哀伤,韩进之对他的两名爱将的信任已经不需要再多的言语。马匹在雪地上踩下一列列的印记,朝着圣城南都出发而去,城门处只留下战百胜和历长青久久眺望的眼睛。

在距城边不远的一处山坡上,一簇簇只有在北方才能见到的雪安花正迎风怒放,花心呈淡淡的粉红色,花瓣却是洁白芬芳,空气中弥漫着这种花瓣淡淡的香气。在寒冬的清晨,这个山花带着北方的回忆而去。

豪华宽敞的马车里,韩婉陪伴在父亲身边,一袭白衣衬托出她的绝世容光,她轻笑着的对韩进之道:“爹爹,方才战大哥和历大哥对您的不告而别可是很失望哩。”

韩进之闭目养神的眼睛慢慢张开,眼光中透出一股尽在意料之中的神色,他对着眼前这如花似玉的女儿微微一笑道:“失望么?呵呵。”

接着他却又叹了口气:“百胜和长青都是孤儿,自小就跟随了我,我带着他们南征北战十余年,眼看着他们一步步成长为将军,这其中艰辛只我与他们才能体会。百胜和长青都是大将之才,不可能一辈子都跟随着我,迟早都要独掌一方,也该是时候让他们历练历练了。长青自小睿智,行事沉稳,心思缜密,肯定能明白我去时的心意。至于百战,虽然有时候看来大咧咧,傻呼呼的,其实他大智若愚,小时候最调皮捣蛋,最能给我惹麻烦也就是他了。但每每关键时刻,他总能够有自己的想法,既让人出乎意料,又让人不得不服,也是个聪明绝顶的孩子,我对他也是放心的很。”说到这里,韩进之的脸上不禁露出对两名爱将满意的笑容。

韩婉儿在一边静静的聆听着,缓缓地点头,韩进之的目光移到爱女的身上,目光中透露着无尽的慈爱,他低声道:“婉儿,其实这么多年以来,爹爹最不放心的人就是你啊。你七岁离家,被沐听雨大师带去学艺,这一去就是十年,直到去年方才回到我的身边。为父这十年来日思夜想,都在后悔自己当初自己怎么那么狠心,就眼睁睁看着你被沐听雨给带走了呢?唉,万一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你那逝去的娘啊!”说到这里,大将军原本平静的语气之中,竟然略略的带了些颤抖。

韩进之壮年丧妻,却孑身一人,至今未再续弦,可见他对其妻用情之深。韩婉儿听完默不做声,只是走近韩进之,低下身来,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膝盖上,韩进之用手轻抚着女儿如云的秀发,一时间,父爱无言,亲情在无声默默地流淌。

马车窗外,飘雪依然在继续,但是太阳渐渐露了头,带来了一些回暖的气息。

此番回南都,心情最复杂忐忑的人当然非萧禹莫属,距离他离开家乡,一晃已近两年了,这两年中,因为前方战事紧急,自己和家中父母也就断了音信,也不知道父母亲如今身体可好。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对自己父母的感情是有点复杂的,但是天下父母对自己孩子的爱都是相同的,虽然他来到这个世界只有并不长,但是这一点上,他是能深深的感受并且体会到的。

那记忆中父母那慈祥的眼睛,还有小妹那可爱的呼唤,似乎都在不断的召唤着他。

虽然萧禹是因为婚姻大事而和父母闹翻,离家出走,随军来到了这千里之外的北方。可是两世灵魂的融合,再次的经历生死,让他渐渐变得愈发成熟起来,对家乡的想念,对父母亲的思念却完全盖过了以往的那些不愉快,他不断地呼喝着座下的战马,只恨不得插翅飞往南都。

马车内的父女感受了片刻亲情后,韩婉儿起身,她在看着马车窗外雪景,雪花飘飘,点缀着大青山,美不胜收,但是窗口所限,只能看到小小的一角,而不能得窥全貌。她虽然出身豪门大家,更在小小年纪便已经达到了地灭初境的圆满境界。可是她毕竟年方十八,正是少女情怀最浓郁的时刻,一时心动,她突然转过身,带着一副明媚笑脸,对韩进之道:“爹爹,女儿想和飞雪一起到外面去看看雪。”

韩进之心中一动,女儿现在应该正是女孩儿家的最美好年华,这十多年来,自己给予她的父爱实在是太少了,自她回来后,自己就一直想要去好好的去补偿补偿她,可是命运弄人,她却又要和自己一起去经历寒月城这样的亡命苦战,若不是战百胜的及时到来,后过不堪设想。自己这一辈子注定是要亏欠她们妻女两人了。看着女儿那灿烂的笑容,韩进之内心也充满了喜悦,他宽慰着点头道:“去吧,婉儿,上马的时候要小心。”

“的嗒,的嗒”的马蹄声从萧禹的背后传来,声音方才好似还很远,只是瞬间便到他了身后,他不由勒马回头,正要看看来人是谁。可是眼前一花,那匹马便已跑到了他的前面。马上人一声轻喝,勒马转身,便在萧禹的面前停下马来,马蹄下,一片雪花四溅,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漂亮已极。映入萧禹眼帘的是一匹通体雪白,而四蹄处却是一片乌黑,鬃毛飞扬的高大骏马,自己座下这匹枣红马已经是军中百里挑一的好马,但是和这来人的这匹骏马一比之下立刻黯然失色。但是,这样的一匹骏马已经完全不能吸引萧禹的注意力,他的眼睛只看到那马上的人儿,那马上人儿身着一袭白衣,好一个“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不过最吸引人并不是她那如倾城绝世的容貌,而是与生俱来的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灵逸气质。

来人正是韩婉儿,而那鞍下骏马飞雪曾是如今明月国第一大修行宗门,天剑宗的宗主,一代“剑神”沐听雨的坐骑,只是如今却被他赠与了爱徒。她停下马匹,对着萧禹灿然一笑:“萧将军,可还记得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