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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阴差阳错,整个比赛秦渭居中,彩虹和苏东霖分别坐在他的左右手,想趁机和东霖提韩清的事儿也就泡了汤。当然,票的位置不错,球迷们很激动,喝彩如狂,嘘声震地,虽然看不懂足球,彩虹的情绪多少也有点投入。可是,无论是东霖还是秦渭,表情都很镇定,一人手持一瓶冰水,眼望前方,默然无语,好像在欣赏一部昆曲却又从头到脚没法入戏。彩虹灰溜溜地想,拜托,就算不感兴趣也装一下子好不啦!足球这种东西,还没听说有男人不喜欢的。他们这副模样纯粹让彩虹觉得东霖作陪不过是看她的面子,而秦渭作陪又是看东霖的面子。本来彩虹还想随着众人吼两嗓子,见他们如果安静,自己倒不好意思狂放了。就这么憋憋屈屈地守到了结束,秦渭才终于吹了一声口哨,又叹了一口气:“韩鹏今天的球衣不好看,真不好看。——红色不适合他。”r

苏东霖皱了皱眉,自顾自地喝了一口水,没答话。r

为了求东霖办事,带累着这两个人看了一场球,负疚之下的彩虹显得特别和谐:“可不是,我也觉得不好看,不过他的球踢得真棒。”r

秦渭转过头来:“听东霖说,你不喜欢足球?”r

“我?”彩虹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喜欢啊!当然,不是指的这项运动,而是指在运动过程中洋溢出来的青年男子的阳刚之气。”r

“哦——”正在喝水的秦渭差点呛住。r

“那么,你觉得我这个人……阳刚吗?”他掏出手绢擦了擦嘴,笑得意味深长。r

“你吧……嗯……挺阳的,就是还不够刚。”彩虹瞅着他细长的胳膊,认真地说,“你需要多多锻炼身体。”r

“噗——”东霖一口水直喷了出来。r

秦渭张了张嘴还想分辩,却突然说: “咦,难道有人偷了我的西装?”r

彼时已近散场,因为人群都涌向出口,他们决定坐着先等一会儿。岂知就在这短短的十分钟,秦渭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就不见了。r

“西装很贵吗?”彩虹站起来东张西望,期望能找出几个可疑的对象,“我瞅瞅保安在哪里。”r

“西装里有钱包。”r

“糟了!天啊!快打电话报警!”彩虹跺跺脚,大呼小叫开了,“快通知银行和信用卡公司!快去找个网吧换掉所有的密码!小心人家拿你的信用卡买钻戒!身份证不会也在里面吧?手机也偷了?”r

秦渭皱了皱眉,低头研究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请问——是我丢了钱包,还是你丢了钱包?”r

“……你。”r

“那你为什么这么着急?”r

“我……我替你着急呀!”r

“不着急,我的秘书会处理的。”说罢掏出手机拨号,“孙琳?是我。我的钱包掉了,麻烦你处理一下。再见。”r

这作风,这态度,真真只有四个字:高贵冷艳。r

彩虹不由得苦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丢了钱包不着急。那秘书也不知是哪路神仙。那电话短到不能再短,不知情的人一定听得一头雾水。这秦渭也真是马虎,至少应当告诉人家钱包里都有些什么,多少现金,多少信用卡,是无意失落还是被人偷盗……好歹给办事人留点线索。r

“单身汉不怕丢钱包,”秦渭收线,“我又没做亏心事。”r

“你是单身的名人。”r

秦渭轻笑:“我怎么会是名人?”r

彩虹抱着胳膊打量他:“您浑身上下都写着‘名气’二字。”r

秦渭更笑:“东霖你看,何老师不喜欢我。”r

“……”r

又杠上了,彩虹咬嘴唇。r

“我有点冷,”秦渭文绉绉地说,“何老师,可以借你的披肩用一下吗?”r

“我的披肩?”彩虹吓了一跳。r

——那是件粉红色的针织披肩,四角印着鲜红的牡丹。彩虹不常穿,所以也不常洗,上面应当藏有不少灰尘和头皮屑。r

她翻了几个白眼,将搭在椅背上的披肩递给他。r

除去西装,秦渭只穿了件设计俏皮的短袖T恤,紧身的黑色面料衬出修长的身躯。彩虹发现他有健美的胸肌,瘦仅仅是因为骨架纤细。那粉红的披肩往上一搭,更显得风格怪异,却给他平添了几许艺术家的气质。r

花痴得不是时候,彩虹低头看地。r

“去吃饭吧。”东霖说。r

“对!对!说好了我请客!”彩虹赶紧举手,“说吧,去哪家?”r

“惠东街的花园酒店新开了个西餐厅,听说非常不错。阿渭喜欢西餐,彩虹你吃惯了川菜,跟我们去尝尝新也好。”r

“……那一家啊?”高高举起的手抖了抖,彩虹的声音也低了几度,那是家高级酒店,消费肯定不低。r

“我请客。”东霖说,“有两位男士在场,怎么可能让你请客?”r

“我一定要请!说话算话。”彩虹耸耸肩,心里说,韩清我为了你可是豁出去了,“我的信誉要紧。”r

彩虹跟着东霖去过不少餐馆,上到天山雪蛙深水海鱼兰花熊掌冰糖燕窝——多贵多怪的菜都吃过。加上母亲大人从小就教给她一整套上等社会的餐桌礼仪,虽没怎么吃过西餐,她分得清哪把叉子吃沙拉,哪把叉子吃主食,哪把叉子吃甜点。也知道桌上的盘子会被递来递去,先喝汤再吃菜,最后会有咖啡甜点……r

餐厅果然是崭新的。散发着一股子新鲜家具的气味。r

灯光很暗,大厅里点满了蜡烛。r

东霖要了一个包间,三人坐定,接过菜单。彩虹给自己点了份蔬菜汤,两碟开胃菜,主菜是烤三纹鱼。侍者上来倒酒,她要了一杯干红。然后她发现侍者又端来另一套郁金香状的酒杯,低声对秦渭说:“先生,您要的香槟。”r

秦渭扫了一眼瓶上商标,哼了一声,道:“我说的香槟不是这种香槟,是法国香槟地区产的香槟。”r

彩虹在心里叫苦:秦少爷,您将就点,好不好?少摆谱,好不好?r

道歉完毕,侍者退散,一会儿功夫捧来了另一瓶:“这是NM公司的粉红香槟,法国进口的,您觉得可以吗?”r

他点点头,让侍者倒酒。过了一秒钟,又指着自己碟子里的某种绿色菜叶:“请问这是什么?”r

“……一种生菜。”r

“新鲜的?”r

“绝对新鲜。”r

“为什么我嚼了两分钟还是没办法咽下去呢?”r

侍者忙不迭地道歉,飞速撤下沙拉,换了一碟新的送上来。r

彩虹闷头喝汤,一个劲儿地腹诽:真难侍候,整个一纯粹找茬!r

闲聊几句,主菜继续上来,那侍者又鬼魂般地出现了。悄悄地走到秦渭的身边低声说:“对不起打扰一下。先生,门外有位小姐说有样东西要给您送过来。不知您现在方便否?”r

秦渭怔了怔,显然出乎意料:“方便,让她进来吧。”r

包房的门打开了,进来一位大腹便便的孕妇,小个头,穿着俏皮的孕妇裙。r

彩虹和东霖面面相觑。r

“孙琳?”秦渭赶紧站起来,“什么事这么要紧,要你亲自跑一趟?”r

“是这样,”那女子相貌秀美,一张小脸呼呼地喘着粗气,“我怕您要用钱包,所以给您送来了。银行的电话我已经全部打好了,这些是副卡和备用的会员卡,还有一些现金。”r

“坐下来,坐下来,我不急着用钱包,”秦渭的态度出奇地和善,“服务生,请倒一杯澄汁。”r

“不了不了,”孙琳连忙摆手,“你们尽兴,我告辞了。找不到车位,我先生还在外面等着我呢。”r

“太惭愧了。我送你出去,顺便给你先生道个歉。”秦渭很耐心地搀扶她,陪她慢慢走出酒店。r

人不可貌相,原来这大少爷也有温良恭俭让的时候。r

彩虹迷惑了,对东霖说:“这是他的秘书?”r

“对。”r

“快生了吧?还在上班?”r

“你是不是想说,阿渭是个可恶的资本家,从头到脚都流着血和肮脏的东西?”r

“不不,他还算有点人性。”彩虹猛然想起了这顿饭的任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对了,韩清的事儿就拜托你了,她已经答应来你们公司上班了。”r

“嗯,很好。我没意见,让她明天来找我吧。”r

“简历我帮她写好了。”r

“大学校友要什么简历?浪费精神。”r

“人事部那边还是得有个交待吧?毕竟也算是走了你的后门。”r

“怎么是后门?这是前门,大前门。”东霖笑着摆摆手,“也不是什么关键的职位,我说OK就可以了。韩清这人我还是信得过的。”r

“嗯……”彩虹沉吟着,“还有一条……”r

正待张口,东霖的手机响了。r

“对不起,我接下电话。”他起身走到角落。r

彩虹在心里盘算如何说服东霖给韩清换个部门,不要做他直接的手下,以免夏丰多心。可是苏东霖的电话一直打了五分多钟,这当儿秦渭已经回来了。r

继续闲聊。r

被各种各样的事打断,大家兴致缺缺,都有点漫不经心。一直挑剔的秦渭却对牛排赞不绝口:“嗯,这家的沙拉虽然做得不怎么样,牛排绝对是一流的。东霖,下次你也点一客,咱们以后得常来。”r

这话不知怎么就触到霉头,东霖的脸一硬,将餐巾往桌上一扔,不怀好气地说:“阿渭,听说你把朱穆公司的两个副总给炒了?”r

“对。”r

“这两位副总是我的哥儿们,一直跟着我做。你炒人也不通知一声,太不给面子了吧?”r

“我不是还给你留下了一个做技术的副总吗?”r

“上任一星期就斩我两员大将,秦渭,你是不是有点过分?”r

秦渭两手一摊,笑脸相迎:“谁让我是CEO呢?我有权做这个决定。我看完所有的报表——不得不说——这两位把朱穆软件的销售做得一塌糊涂。让他们辞职是客气的。依我的脾气——”r

“OK,当时你提出投资‘朱穆软件’是看上了它的潜质,这两位副总是我父亲一手培植的,就等着基金一到大展拳脚,现在你给我一个杀威棒,让我怎么和他们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