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剂量不够,她又喷了一次。r
过了好一会儿,季篁的喘息才渐渐平复。面前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群围观的路人。r
“打群架了？”一个小伙子问道。r
彩虹直起腰,看见秦渭眼眶乌青,一脸未干的血迹。苏东霖的耳朵裂了一道口子、手腕、胳膊上也都是血。相较而言季篁还算干净,只不过是衬衣撕坏了,扣子掉了几颗,脸上也青了一大块。r
又坐了五分钟,连续又吸了几次喷剂,季篁站起来,跟着东霖坐进了汽车。r
他的呼吸还是有些急促,估计胸闷得厉害,彩虹赶紧打开车窗,让他的头靠着窗前。r
“他住哪里？”东霖问,“是去医院还是回家？”r
“不去医院,”季篁道,“我没事。”r
“那我送你回家吧。”r
“他家在惠南路。”彩虹说。r
“惠南路？那条街今天修路,堵得厉害。”方向盘一拐,汽车拐入另一条街,“这里离我住的地方挺近,要不先到我家休息一下？阿渭脸上的伤也需要尽快处理一下。”r
无人异议,汽车钻入某个大厦底层的停车场。下车乘电梯到16层,东霖打开了一间公寓的大门。r
算起来彩虹与东霖也有五六年的交情了,可是彩虹一次也没有去过东霖的家。既没有去过座落在城南老区龙隐山庄的那栋属于东霖父母的老宅,也没有去过闹市区属于东霖自己的公寓。r
大学四年东霖与所有的大学生一样住寝室,他似乎特别喜欢寝室的环境。之后听说他经常搬家,从一套公寓换到另一套公寓,自诩为城市游牧部落。东霖对住宅十分挑剔,没一个地方完美到住上两年而仍然喜欢的。他熟悉这个城市的每一个娱乐场所,每一家影城、每一间舞厅、所有高档的饭馆和俱乐部。工作之后经常玩到半夜才回家。过着快乐的单身生活。所以尽管人人都知道苏二公子很有钱,但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钱,比如,住什么样的房子,有几辆车,有多少存款,一年到底挣多少等等。个人生活上苏东霖极少给外人以八卦的机会。r
那座大厦无疑属于本市的高档住宅区,但东霖的公寓并不像彩虹想象的那么奢华。很普通的三室两厅,每一间房都很宽敞,客厅出奇地大,装修得很前卫。开放式的厨房,流理台上铺着彩色斑斓的花岗石。进门的大墙上贴着一副巨大的黑白照片,居然是玛丽莲?梦露。r
然后彩虹发现东霖似乎特别喜欢梦露,在拐角的墙上也贴着一排梦露各种时期的剧照。看着这位好莱坞昔日巨星春梦般迷人的眼睛,她在心中微微纳罕,因为东霖从来不曾提起过她。r
哮喘病人不能平卧,彩虹让季篁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叮嘱他闭目休息。r
“我已经好多了。”季篁说。r
“他们——我是说,车上的人,没折磨你吧？”彩虹从东霖手上接过几张创可贴,用酒精擦他手臂上的伤口。r
“没有。”季篁道,“估计看我喘不过气的样子挺吓人,以为我要死了,就停车放了我。”r
见东霖离开,季篁又说：“你的朋友应当是正经的生意人吧？怎么会惹上了黑社会呢？”r
“哪里是黑社会,”彩虹苦笑,“那人是苏东宇,东霖的哥哥。估计以前和秦渭有仇——生意上的事儿,谁说得清？”r
“没有人伤害你吧？”他仔细打量彩虹,问道。r
“没有。”彩虹嘘了一口气,“希望你打球挣到的钱还在口袋里,不然咱们今天可就亏大发了!东霖就是个爱惹事的,再加个秦渭,天啊!”r
季篁眨眨眼睛：“饭钱我已经付了,早早就付了。”r
“你付了？”彩虹一口气差点噎住,“不是吃完饭才付钱吗？”r
“我怕他们跟我抢,就提前付了。”r
“付了多少？”r
“把我挣的全付光了。”r
“你就不能给自己留点么？”彩虹窘了,“你们家也不宽裕呀!”r
“说好了是我请客。都是你朋友,我怎么能拿他们的钱？”r
“好了,”彩虹苦笑,“你的意思我懂。在这歇一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打完架容易饿的。”r
“谢谢,一碗汤就可以了。”r
彩虹独自出门去了客厅。r
这会儿功夫,秦渭的脸上已涂了膏药。浴室的门敞开着,传来水声,彩虹走进去,看见东霖正在清洗自己手臂上的伤口。r
“你们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r
“不用,都是些皮肉伤。不严重的。”东霖说。r
浴室的镜子上贴着一张照片。r
那是一个非常秀美的外国女郎。照片的位置和彩虹的目光差不多在一个高度。r
女郎一头红发,胸很大,匪夷所思地大。r
难道东霖的口味变了？这是他的新女朋友？r
“喂,”彩虹指着相片,“这丫头是谁啊？”r
“Christina Hendrick。”r
“Christina”彩虹表示没听说过这个人。r
“她被美国杂志誉为全世界最性感的女人。”r
“哦。”r
“你知道,每个想和她搭讪的男人都心怀不轨。他们只不过是为了能瞄一眼她的胸部。”r
彩虹瞪了他一眼：“你……认识她？”r
“不认识,”东霖说,“我不过是想练习一下。”r
“练习一下？”r
“每天刷牙的时候我都会假装和她说话,问她吃饭了没有？最喜欢什么颜色？可不可以请她喝杯咖啡？”r
“你的目的是——”r
“我盯着她脸,让她以为我很真诚,其实我只是想训练一下我的目光。”r
“训练你的目光？”r
“在和漂亮的女人交谈时,我要假装用目光凝视着她的脸,同时又看见了她的胸。”r
“呀!这样做可困难呢!”r
“所以要训练呀。”r
“喂,你什么意思啊!”彩虹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r
“捂什么,”东霖笑了,“看你我还需要训练吗？”r
彩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知不知道今天为了你,我口头上已经失贞了。”r
“是么？”苏东霖狭邪地说,“怎么就失贞了？”r
“有件事没跟你说,郭莉莉找我探听你的情况。”r
“什么情况？”r
“你的性向。”r
“她觉得我的性向有问题？”r
“当然没问题,”彩虹说,“可是她穷追不舍,甚至问我们俩……那个了没有。”r
“无耻!卑鄙!”东霖呸了一声,顿了顿,又问,“那你是怎么答的？”r
“我说我们做过了。”r
“噢!”r
“你鬼叫什么。”r
“她问你你就答,你是傻子啊!”苏东霖气不打一处来,“干脆你好事做到底,为了证明我的性向嫁给我算啦。”r
“嗳,别得了便宜还打击人,我可是帮了你呢。”彩虹说,“你和我这样的人有点什么,比和别的什么人有点什么是不是安全多了？郭莉莉那张花边嘴,一秒钟就把话传到你爸妈那里。好吧,说说看,莉莉找我究竟有什么用意？你和东宇之间究竟出了什么事？”r
苏东霖低头想了想,说：“东宇近来投资不顺利,又撞上金融危机,几笔大钱都打了水漂。我妈心疼钱,我爸怪他无能,冲他发过几次火,也不给他钱救急。东宇急红了眼只得找外援,最近听说跟一位地产界大鳄的千金走得很近。莉莉怕他为了弄钱跟她离婚,正四处找路子挽救呢。这女人你小心点。没生儿子之前很正常,一生了儿子,天天都觉得有人要跟她抢遗产。我爸妈向来有点偏心,我哥这人又敏感,莉莉对她们意见都挺大。——总之家里乱得很,连我都不想回去。彩虹,记得离她远点,这女人不简单。东宇想耍她肯定打错了算盘。她来找你,如果证实我生活不检点,马上传口风给我爸,我爸一生气,自然移心转意把钱留给老大。如果证实你和我恋爱,她也高兴。一来你对她来说基本上就是个傻子,一切好办。二来,从你身上还可以打听不少我的事。换上别人可没那么容易。”r
“我,我怎么就是个傻子了？”彩虹气道,“我的学历比她高多了。”r
“你情商低好不好？”r
“我情商怎么低了？”r
“身边放着个钻石王老五你不要,去找个什么四处打工的大学老师……”苏东霖笑,“你跟什么做对不好,偏偏要和社会规律做对？”r
“好,我不跟社会规律做对,这样吧,”她看了看手表,“民政局肯定还开门,走,咱们领结婚证去!”r
苏东霖一把捂住她的口：“小姐!你杀了我吧!”r
彩虹叹了一口气,目光幽然：“东霖,你什么时候才是真的？”r
见他嗫嚅半天无言以对,又拍了拍他的肩,“好啦,不为难你了。季篁说要喝汤,你快去做一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