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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人人都知道何彩虹曾是苏东霖的死党。他们之间一直维持着一种类似男人之间的友谊。r

男人与女人在友谊问题上有一个不同:当兄弟说NO时,你不再追问。当姐妹说NO时,你一定要追问。r

东霖与东宇的关系如何,彩虹从未深究。鉴于日常谈话中东霖极少提到东宇,彩虹觉得兄弟俩的感情一定有问题。r

究竟是什么问题,彩虹没问。不过看看东宇的眼神,再看看东霖的表情,这个问题一定不简单。r

“哥,”东霖站起来,“找我有事?”r

东宇没有回答,大步流星地走到桌前。r

秦渭用餐巾擦了擦嘴,站了起来:“原来,是来找我的。”r

他们几乎是一样高的。两个人靠得很近,脸对着脸,眉挑着眉,鼻尖几乎戳到对方的脸上。r

“秦氏投资泰宇是怎么回事?”苏东宇问道。r

秦渭冷笑:“泰宇不是你的公司吧?我有钱,东霖需要钱——我们一拍即合。”r

苏东宇的脸蓦然一黑,右手握拳,在秦渭的脸际威胁般地晃了晃,一字一字地道:“我们苏家不需要你的钱。一想到‘秦’这个字我都觉得肮脏!”r

“那你真是多虑了,”秦渭轻笑,“最近你的公司亏得厉害哟,股票一落千丈吧?董事们会不会生气呢?看在东霖的份上,如果你实在需要钱,我倒是愿意不计前嫌地帮你一把。”r

“砰”地一声,就在话音未落的两秒间,苏东宇一个左勾拳,砸在秦渭的脸上。r

彩虹大约知道兄弟俩的业余爱好。东宇爱拳击,东霖爱登山。前者老爷子不同意,后者老太太不同意,谁也没接受更深度的培养。后来东宇出国留学,出了父亲的眼目,估计是把这爱好发扬光大了。r

这一拳又准又狠,挥出去的时候用的是肩力而不是臂力。r

秦渭一下子没站稳,身子向后一倒,桌子凭空移开一尺,杯盘哗啦啦地掉了一地。r

东宇冷喝:“废了他!”r

大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两个副手已经扑了过来。r

东霖迎上去,拳打脚踢地和他们干上了。r

这会子秦渭也缓过了神,拾起桌上的一个酒瓶向东宇砸去。r

季篁一把拉住彩虹,问道:“打起来了,怎么办?你要我帮哪一边?”r

“帮什么?你就不能劝劝架吗?”r

“没法劝,打手都来了,弄不好会死人的。”r

“关你什么事啊,别参合啦!当心受伤!”正说着,不远处东霖挨了一拳,痛得闷哼了一声,彩虹推了推季篁,“要不你帮下东霖吧,他肋骨刚受了伤,还没全好呢!记住,别和人家打,把人拉开就好了。”r

惶急间她也不知如何是好,打架的是一对兄弟,内部矛盾,东霖没发话,她也不敢胡乱报警。r

季篁扑入战群,试图想从两个打手的手中拉开东霖,大约东霖和他说了一句话,他扔开东霖又扑向东宇,一把将正在地毯上挥拳猛揍秦渭的东宇向后一拖,拖到门边。东宇一个鲤鱼打挺地站起来,对着季篁的胸膛就是一脚。r

彩虹的心“咯噔”一声地沉了下去。因为那一脚踹得干净利落,季篁虽然灵敏地向后一退,却也没有完全躲开。r

彩虹不由得大吼:“住手!全都住手!再不住手我可要打110啦!”她掏出手机,发现喧哗中根本没人注意她,也没人听她说话,所有的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揍来揍去,伴随着酒瓶破裂的声音。没过几分钟,男人的脸上全见了红。秦渭更是一脸的血。东宇的两个打手明显占着上风,他们的目标指向秦渭,大约有东宇的吩咐,对东霖倒不主动出击。其中一人见季篁正和东宇扭打,甩开秦渭,又向季篁扑过来。r

包房的隔音效果太好,外面的人肯定什么也听不见。r

彩虹冲到门边,打算出去叫保安。守在门边的东宇忽然向两个手下吹了一个口哨。趁这当儿,另一个打手飞来一拳,正中季篁的脑门,将他打昏过去。三人拖着季篁出了门,进了电梯,彩虹和东霖疾步狂追,追到大厅,却见他们将季篁拖入一辆面包车,扬长而去。r

彩虹的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她一把拉住东霖,吼道:“车呢?你的车呢?快去把季篁追回来!”r

“我得先去找秦渭。”东霖道,“我没开车,车是秦渭的,钥匙在他身上。”r

她们飞快地赶回包房,将躺在地上的秦渭拉起来。r

他一整张脸都在流血,一只眼肿得老高,漂亮的西装也被血和饮料弄得五颜六色。r

“你受伤了吗?”东霖扶着他,问道。r

“……”秦渭的喉咙咯咯地响了几下,估计是身上太痛,没有回答。r

“我帮你先洗把脸吧。”东霖叹了一口气。r

彩虹急忙拦住:“没时间了,季篁还在他们手上呢!”r

“他们不会伤害季篁的。”东霖看着她,表情很奇怪,“带走他估计是怕秦渭报复。”r

“那你给你哥打电话,让他放了季篁。他根本就是无辜的!”彩虹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r

东霖犹豫了一下。r

“还是先去找找季老师比较好,”秦渭忽然说,“开我的车去。”r

除了脸之外,秦渭的伤并不重,皮肉之伤肯定有,但没有伤筋动骨。走路的时候东霖扶了他几下,后来他就可以自己走了。r

那两个打手把动静弄得很大,其实下手留了分寸。彩虹悄悄地又想,秦渭如此注重形象,又如此喜欢做秀和排场,这脸上伤恢复起来,只怕要几个月吧?严重的地方是不是需要整容呢?以秦家的势力和秦渭阴沉的性子,只怕不会干休吧?r

东霖开车,彩虹和秦渭并排坐在后座。r

临出门时,彩虹顺手拿了瓶冰冻液拉罐,递给秦渭:“用它敷一下,不然会肿得更厉害。”r

秦渭接过它,按在自己的脸上,痛得直咬牙。r

他这一生,大约极少遇到如此狼狈的事情吧。彩虹在心底悄悄地想,原来一贯骄傲冷艳挑剔难伺候的秦渭居然也有滑稽的时刻。r

“你笑什么?”秦渭说。r

“我?我笑了吗?”彩虹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被人打成这样子,我替你伤心都来不及,怎么会笑?”r

“你在笑,心里在笑。”r

“神经病。”r

“等你发现你的季老师被人挑断脚筋就笑不出了,”秦渭冷哼了一声,“这可是苏东宇惯用的勾当。”r

彩虹一把夺过液拉罐,往脚下一扔,眉头一挑,厉声道:“你什么意思?幸灾乐祸吗?刚才若不是季篁帮你,你这头早就肿成个猪头了。别把好心当成驴肝肺,活该!痛死你!”r

秦渭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r

前座的苏东霖忽然转过身:“阿渭,关掉手机。你不和他一般见识。”r

“你高估我了。”秦渭的脸硬了硬,“我正想和他一般见识。”r

车猛地一刹,拐到路边,苏东霖跳下车,拉开后门:“挂掉手机,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r

“是我,”秦渭道,手机那边显然已接通,“苏氏的苏东宇你认识吧?”r

“挂掉手机!”声音由断然变成低喝。r

“我在中山路——”r

苏东霖一字一字地说:“挂掉手机!”r

迟疑了一下,秦渭闷哼一声,将手机挂断。r

汽车重新启动。车里的人谁也不说话了。r

过了一分钟,车速忽然加快,东霖道:“他们的车就在前面。”r

彩虹的心情顿时紧张了:“你可不可以给你哥打个电话,让他放了季篁?”r

“……那个人,是不是季篁?”东霖指着街边花园的一把椅子。r

有个人坐在椅子上,低着头,身子弓下来,不知在干什么。r

看不见他的脸,彩虹不敢肯定,但她立即认出了他的鞋子:“对,是他,快停车!”r

三个人下车向他疾步冲去。r

到了面前,听见季篁两臂前撑,双肩耸起,急促地喘息着。r

肺部发出艰难的哮音。r

“糟了,是他的哮喘发作了。”彩虹一急,泪珠涌上来,慌忙掏出手机打急救。r

苏东霖道:“来不急了,不如我们把他弄上车,送医院!”r

秦渭说:“现在不能妄动,只怕会导致窒息,找找他的口袋,看看有没有随身药或喷雾剂。”r

季篁脸色苍白,一头冷汗,彩虹将他的衣袋摸了个遍,什么也没找到。道路拥挤,救护车不知什么时候才到,不禁急得团团转。猛然想起季篁吃饭时是带着一个小包的,说是给她带了一本拉康的书,吃饭的地方人多手杂,彩虹怕丢了,便将小包塞在自己的双肩包里。念头一起,拔足奔回汽车找到小包,果然从里面翻出一个喘康速喷雾剂,扫了一眼用法,将喷嘴塞进季篁的口中,用力一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