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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原来,男人这样经不起激将么……彩虹自我安慰,所幸季篁的钱不多,赢了就是赚了,输了也吃不了大亏。r

屋子里飘着一股幽微的香气,大约是来自秦渭身上的香水。彩虹一手握着一个男人的钱包,这情景看上去又戏剧又充满了讽刺。r

不知为什么她紧张得全身出汗。季篁的钱包很一般,起码不是真皮的。很旧,式样很普通,大众的牌子,看样子用了很久。r

彩虹有一种想打开它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仔细研究的欲望。r

当然这是不合适的,她及时地克制了这种冲动。r

钱包很轻,肯定没有太多的现金。不过,他一定有银行卡,至少学校的工资都是发在卡上的。r

她突然想起了这样一个事实。季篁其实拥有三份职业:教书、瑜伽老师、大厨。这么算来他的收入至少是她的三倍,也不算少了。可是,收入再多也不过是个工薪族啊,和这两位爷们赌球,以季篁的家境还真不是一个数量级。r

她忽然有点想知道这个人在尴尬失落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子。r

虽然这么想不厚道,现在知道总比以后知道要好。r

投币之后,依然是秦渭开球。只见他轻快地一击,白球飞出,红球滚动。r

桌上滴滴答答一阵乱响。r

季篁打出第一杆,击中一颗红球,红球滚向球洞,却在离球洞口一厘米之处擦肩而过。r

秦渭淡笑:“季老师怕是很久没摸球杆了吧?”r

“是啊,好几年了。”季篁用巧粉涂了涂杆尖,“那时候没有这么高级的球桌,绒也没有这么厚,力道上有点不习惯。”r

“多打几杆就好了,”秦渭说,“看得出你有经验。”r

话音刚落,“啪”地一响,一只红球干净落洞。紧接着秦渭又击入一只蓝球和另一只红球。白球在桌中乱滚,最终停在了一个不利的位置上。他企图击中一只粉球,没有成功。r

轮到季篁执杆,这回运气很好,先击入一只红球,接着中了一只黑球。r

然后,一个漂亮的下旋,白球又击中一只红球,退回到有利的位置。r

他再一次击入黑球,分数迅速上升。r

“呵,”苏东霖展颜,“季老师好厉害,阿渭今天可算遇到对手了。”r

然后,有将近十分钟,季篁不断地击入黑球,秦渭居然没有下杆的机会。r

等终于轮到他时,他必须先击中一个红球,却发现季篁将白球打在一个几乎不可能击中红球的位置上。r

秦渭猛一击杆,打出一个弧线球,虽不能击中红球,却又把白球藏到了一个更加偏僻的位置。r

彩虹对台球不感兴趣,却觉得季篁手握球杆,上身俯低,双眸紧皱,凝视目标的样子很优雅很性感。r

闭上眼,她悄悄地幻想自己变成了一只粉红色的球,被他一杆射中,跌入洞中。r

“啪”地一响,同样一条弧线,季篁准确地打中了一枚红球。r

东霖不禁刮目:“季老师,你这技术是从哪儿练来的?”r

“大学时候在台球馆打过工,”季篁说,“跟着一位大叔学了不少技术,有一阵子非常喜欢玩。”r

哦,彩虹不禁想,忙碌的季篁也该拥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时光吧?无忧无虑追求快乐,就像她少年时迷恋武侠,一本一本地买,废寝忘食地看。妈妈不让,只好躲在被子里用手电筒悄悄地读。r

“啪”,季篁又进一球。r

从这一刻开始,秦渭就再也没有碰过球桌。季篁一路打下来,一击必中,不给他插手的机会。r

一旁算分的人渐渐期望他会不小心打错几个球,给对手几次减分的机会。可是这种错误季篁一次也没犯。他的球又狠又准,继续打了不到十分钟,从分数上算,秦渭已经没有扳回的可能性了。r

他只得中场认输。r

“再来一局?”秦渭漠然的脸上露出少见的兴奋之色。r

彩虹与东霖面面相觑。r

见好就收吧,彩虹笑着说:“哎呀,应该到吃饭的时间了吧。”r

“还早呢。” 秦渭根本不理她,开始摆球,“季老师今天没别的事吧?先打几局,等吃完饭我们换个地方再打。这球桌不好,球杆也差劲,不如到我家去打吧。”r

彩虹好笑,这个秦渭像个玩上了瘾的小男孩,缠住季篁不放。r

“嗯……”季篁欠了欠身子,婉拒,“晚上我要上班,是晚班,吃了饭只怕就要走。不过既然秦先生在兴头上,现在还早,我陪你再玩几局吧。”r

“秦渭你输了,你的钱全部上交了哦。”彩虹毫不客气地将他的现金掏出来,塞进季篁的钱包里。r

他们又玩了三局,其中有东霖的加入,季篁两胜一负,赢光了所有的现金。r

那一负,负得勉强,多半是季篁让给他的。彩虹暗地一算,季篁赢的钱至少有七八千吧。就算海鲜会吃掉他们三千块,这一晚他也挣了四五千,不禁替他窃喜。r

可是,当三个人一起坐下来点菜时,季篁毫不犹豫地点了两瓶奇贵无比的洋酒。菜是秦渭点的,他说来吃过两次,知道哪个菜好吃。彩虹本来也不放在心上,最后拾起菜单一看,乖乖,真是什么贵点什么,一点也不手软,盘算下来,得,季篁不倒贴就算不错了。r

很小的时候李明珠就教会了彩虹如何在席间识别一个男人。一个人的教养、风度和习惯很容易在酒席上观察出来。而男人在放松的时候最易露出本来面目。r

秦渭今天穿的是一套质料考究的米黄色西服。白衬衣,领口系着一根细而窄的深蓝色领带,打着小小的领结。如果别人穿这种颜色的西服一定会成为时装界的笑料,但穿在秦渭身上就是风格,就是潮流。而苏东霖则穿着一件白色夹克,白色背心,黑色牛仔裤,皮靴,看上去很青春。他们走在一起真像一对好莱坞的演员。r

无论是秦渭还是东霖,今天的胃口都特别好。大口喝酒大口吃菜,连被彩虹视为油腻的甜点也不放过。r

恰恰相反,季篁只吃了几口沙拉,除了一些鱼籽和蟹肉,海鲜几乎不碰。r

吃到尾声,彩虹终于忍不住问:“怎么,你不爱吃海鲜吗?”r

“我很爱吃,”季篁说,“只是会过敏。”r

“真的?”彩虹好奇,“是全身长大包吗?”r

“不是,我的身体不怎么能接受异体蛋白,”他说,“会引发哮喘。”r

“那你现在还经常犯病吗?”r

“不经常。”r

她忍不住直直地盯着他看。r

他吃了两口生菜,扭头过来看她:“怎么?有什么地方不对?”r

东霖拍了拍季篁的肩:“季老师,别介意。何老师难得发一次花痴……”r

言笑晏晏间,包房的门忽然开了。r

彩虹以为是服务生,岂料鱼贯而入的居然有三个人。r

为首的一位身形高峻、目色冰冷,穿一套从上到下烫得一丝不苟的碳色西装,一副刚从谈判桌上下来的样子。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同伴,胸肌发达、面无表情、双手的骨节大得吓人,仿佛一巴掌可以拍死一个人。r

那是东霖的哥哥苏东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