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僰老复生


上空的灯火一直照着众人往幽深的地方走去,能感觉到空气随着行走轻微的飘荡,湿气中夹带腐浊的味道,慢慢弥漫。r

通道渐渐狭窄,尽头突兀地立着一具悬棺,将去路封死,墨绿的颜色透出丝丝冷气。r

“去路没有了。”r

“我来瞧瞧。”云烟靠近悬棺,拍上去,奇怪,听不见声音。r

东方问抚一下棺盖,轻敲,无声,火光下,棺盖上阵列丝般的条纹,他立刻知道这是一口什么棺了。r

“如果猜得不错,这悬棺应该就是僰人珍贵的玉磬椁。”r

叶雷细细察看,侧目问:“东方兄说的是埋葬僰族族长的玉磬椁?”r

“我爹曾对我说过玉磬椁,它是僰族最珍贵的悬棺,每一代僰族族长都拥有一具玉磬椁,这种玉磬椁是用世间罕见的玉石混合珍稀的木料制成。它细腻光泽,如少女肌肤,它同时又非常坚硬,世间任何宝剑也削不下它半分。由于它的珍贵,无数人都想得到,但是僰人把这种悬棺藏得严实,没人能找到,久而久之,玉磬椁像一个不能肯定的传说,没有几人真正见过……”r

叶思忍不住冒出一句:“一口破棺材有这么玄乎,能有我哥——”即刻打住,“有那月剑厉害?”r

东方问笑了笑:“叶思把棺材当对手,看来是想试试你哥月剑的威力吧,好让我们再一次吃惊佩服。”r

叶思咕哝一声,叫别人当众说穿心里的想法,怪难为情的,况且此前已跟叶雷闹翻,这多让她下不了台呀。r

“要怎样才能打开?”云霞问。r

“打开……”东方问正摸脑袋想办法,就听见几个人大叫,“棺盖不见了!”回头,见方才紧扣棺身的棺盖没了,立着的悬棺里面空着,而且可以穿过去。这显然是一道门!r

“乖乖,眨个眼棺盖没了,邪门。”云烟站进棺里,上下左右观察,却毫无发现。r

“里面肯定有玄机!”东方问快步跃进去。r

“嘭!”r

黑暗里突然亮出两盏火炬,将偌大的地方照亮。r

一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炬震慑。这里既像一间石室,又像某个旷野,一边上有一张石桌,几个圆石凳,正前方有几步粗糙的石坎,石坎上是一张精致泛出玉泽光芒的方椅,椅里坐着一个石人。石人闭目养神,长发及脚,胡子垂地,身姿随意,从未合拢的眼皮底泄出一丝忧郁,那双手瘦骨嶙刚,搭在方椅两旁,穿的是兽皮长衫,上面的斑纹隐隐可见。除此,四周几乎没有什么。r

“叶兄,你如何看?”r

叶雷观察石人说:“僰冢里没有生灵之气,而今只见到这个石人,我想,关键也许在石人身上。”r

东方问默认,慢慢逼近石人,不知为何,他不得不停步。r

“哎呀,这火不烧不烫!”传来云烟的惊叫声。r

叶思跑到另一边,跳着往火炬上伸手,“呀,真的不烫。”r

云露说:“这不是真正的火,是冥火。”r

叶思跑来问:“云露姐,你怎么知道是冥火?”r

云露淡淡回应:“猜的。”r

与石人对峙一会,云烟不耐烦起来,一个跃步窜上石坎,对着石人拍拍摸摸,云霞怕云烟鲁莽出事,阻止说:“快下来云烟。”r

“嘻,怕什么,一个石头人罢了。”说着朝石人吐舌头。r

叶思看着有趣,心里痒痒,习惯的窥一眼叶雷,骤然想到今时不同往日,于是毫不犹豫跳上石坎,和云烟一起玩石人。r

“叶思,不要无礼,这石人说不定是僰人的族长,千万不能失礼。”叶雷轻叱。r

“哼,我偏!”叶思更加大胆地坐进方椅里,马在石人的膝盖上。r

叶雷摇摇头,自认教妹无方。r

就在叶思坐在石人膝盖上玩得正兴起时,忽觉后颈袭来一股暖气,她下意识转转头,身后的石人的眉毛似乎闪了一下,她一怔,凑上去细瞧,哪里闪了,她嘟嘟嘴,原来是自己眼花。于是回头准备摆出石人的样子,不觉后颈又被暖气击中,这次非常明显,仿佛有人在她后面寸许吹了口热气,她再次转转头,眸子里有一样东西跳动——还是那石人的眉毛?咦,她犯疑的凑上去。“没动呀,怎么又看见动了?”r

“哎,叶思,你看啥,你喜欢这老头石人的嘴巴呀,想‘吧’一下,呵呵。”云烟仰头说笑一句,她对这石人的胡子感兴趣。人的胡子哪有这么长呢?r

“死云烟,你才和这老石疙瘩‘吧’一下呢,告诉你,刚才我看见他的眉毛动了。”r

云烟愣愣,而后笑得呛鼻:“你七老八十啦,眼这么花,眉毛在动,你干脆说他活过来了,石人变活人,多精彩的神话,哄三岁孩童吧。”r

叶思知道辨解无用,她揉揉眼,目不转睛盯着石人的整张面孔。须臾,石人的眉毛轻微闪了闪,她把眼睛睁得更大,那眉毛明显闪动。“呀!”她跳起来,大叫,“她的眉毛动了!”r

同一时候,云烟也跳开,和叶思逃下石坎。其他人以为发生什么事了,从不远处匆匆赶过来,二人立即躲到东方问和叶雷屁股后面,贼眉鼠眼的望向石人。r

“叶思,到底怎么了?”r

叶思探出脑袋,口吃:“那……那石头人……的,的眉毛在动……”r

云烟毕竟胆大些,没有躲着了,强压住刚才的恐惧,指着石人说:“他的手指动了一下。”r

东方问和叶雷相互看看,不可思议,其他人也被搅糊涂了,但是瞧叶思和云烟并非做作的表情,好像这事八成不会有假。r

正在这时,有个声音不知从何处送来。r

“孩子……”苍老,辽远。r

渐渐地方椅上的石人坐正了身体,眼睛蓦地睁开之际,一道耀眼的白光闪散,石人竟成了有血有肉的活人。眼睛透明,眼神深邈,神态怡然,胡须和头发洁白如雪,眉毛瞬间速长,直垂到膝下。r

所有人无不惊异,怔住。r

“仙人啊!”叶思和云烟惊叹。r

“孩子,你终于来了。”声音贴近,从老者口中吐出。r

石坎下的人面面相觑,没人能猜出坐在方椅里老者的话意,一尊石人变成血肉之人,本身已使人不可思议,他开口说话,还这么温和的称呼他们“孩子”,更使人匪夷所思。谁也没出声,惟恐一出声就要惨遭不幸似的。r

老者面容安祥,透明的瞳仁渗点点阴翳,呼吸吐纳的气息让两束白羽眉毛微微扬起。r

良久,叶雷平静下来,移步上前,恭手半鞠躬:“误闯老前辈府地,请多鉴谅。”r

老者没有回话,眼神中根本没有叶雷的存在。r

“在下叶雷,和几个同伴误闯贵地,请老前辈恕罪。”叶雷进一步恭手鞠躬。r

老者依然莫动于衷。r

叶雷大感奇怪,刚踏上一步石坎,老者忽然哈出一口气,叶雷措不及防,被那口气逼退回原位,一个踉跄差点跌倒。r

“小心!”东方问挡住叶雷,跃步而上,千面刃蓄势待发。r

叶雷稳住,阻止:“不要冒犯!”话声未落,无数利刃万箭齐发,直射向老者。r

老者毫不在意,一动未动,但见他的胡须猛地翘起,形成一面银色光芒的丝网,利刃刚一碰触,便化作气烟消散。东方问意外吃惊,竟忘了躲避飞来的丝网。r

“呀!”东方问试图凭功力阻挡丝网,然而丝网的力量大得惊人,逼得他连连后退。r

见此,叶雷等人上来助阵,哪知合力也拨不开丝网的力量,不消一刻,几个人纷纷退倒,摔在地上。重新爬起来,丝网早不见了,老者仍然安坐。r

前面站着一个人,居然没有被丝网的力量所摄,众人疑惑不解,此人居然是沈天星?!r

拥上去,叶思口快叫着:“嘿,沈天星,你会没事?我们都被推倒了,你没事一样,呀呀,邪哩。”r

东方问斜睨沈天星,心里浮起一片疑云。r

叶雷同样不可理解,就问:“沈兄,你怎么没事?”r

沈天星讷讷的:“哦,不知道,我只觉得那丝网空气一样过去。”r

正在众人费心猜疑时,老者开口了。r

“孩子,上前一步,我要告诉你僰族一些事。”r

老者的手指缓慢地指向众人,究竟指谁,似乎没有目标,可有人却站了出来,走到石坎前,这个人是沈天星。他像受到魔法控制,不知不觉而为。r

后面站着的人都惊呆了,原来老直一直叫的那个孩子是沈天星?!一时间,谁都没动,定定立着,且看老者将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