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众庄客却见不得赵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遇事又不能替王桐出头,每日只是吃饱喝足无所事事。渐渐有人来寻赵霖的麻烦,屡屡教王桐拦下；又有人在王桐面前说赵霖的不是,王桐皆一笑了之,每每这样说着：“赵兄弟既投到我王桐庄上,我必不能让赵兄弟受了委屈。”r
赵霖闻言,手指一颤动,水酒撒出几滴,跌落于素色布衣之上,缓缓晕散开,好似一道道曲折的暗纹。r
一晃数月有余。r
王桐有所察觉,自己变得难以受伤。r
遭尖锐的柴枝刺破手背,痛不可当,本以为鲜血横流,却只见一道白痕；r
被火器燎着,衣衫损坏,却毫发未伤；r
外出打猎,人已跌落捕兽陷阱,却奇迹般不曾受一点儿伤；r
……r
王桐在赵霖面前大拜,说道：“今日方知兄弟是有大神通的,过往如有怠慢,王桐在此一并拜过。”r
那赵霖慌忙跪倒,拉住王桐的手,说：“庄主快请起,真是折煞小人了!小人从不曾做什么,如何受得起这番大礼!”r
拉扯间,赵霖的袖口滑下,露出两段伶仃腕子。r
王桐有些疑惑,禁不住想：“他整日大门不出,为何身上屡添新伤？”r
起初,被布衣盖过,伤处尽在看不见的地方。日子一长,创伤再难遮掩,领口袖口暴露出来,累累的,都是伤疤。r
王桐一双手扶赵霖起来,心中十分痛惜。r
这日,突降大雾。r
有杀身之祸临门!r
一伙官兵趁着大雾,将王桐的庄子团团围住。r
因王桐势力极大,八方好汉俱慕名投在门下,与之结交,渐渐已成官府心腹之患,故寻一件琐碎事,兴兵前来剿灭!r
大敌当前,庄客四散逃命。官兵缩小圈子,将王桐赵霖围在当中,欲困而杀之。一片浓雾当中,王桐与赵霖背向而立。r
已是十几个回合杀将下来。r
王桐的衣衫为利器割裂,头发业已凌乱,但是肉身仍是分毫无损。r
赵霖却已然鲜血披面,摇摇欲坠。r
那些聚拢过来、双眼通红的官兵,仿佛也只杀剩了最后一击的气力。r
王桐解开惯穿的布衣,潦草将赵霖裹住,护在怀中,叫道：“兄弟已为王桐牺牲良多,今日就让王桐护兄弟你万无一失!”r
……r
天边微明。r
沁水县始有人烟。r
一个货郎挑了挂满琳琅的担子要去赶早集,途经王桐家宅之所在,发现那偌大一个庄子竟一夜之间不复存在,一把火烧得好干净!r
路上有一副伤痕累累的软甲,鲜血满布。血渍之下,有曲折的暗纹若隐若显。近旁一件布衣,碎成几片。r
行人渐渐多起来,走得最慢的是一名道士。那道士长脸微须,手执拂尘,后背着一柄没有剑鞘的剑。剑长约三尺七寸,通身灰暗无光,骤看不知是何物所制。r
道士看一眼软甲,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走远了。r
“你啊,这又是何必呢？”r
“有恩于我者,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