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扶了起来，道：“我是仙，不是神。如此大礼，我受不起。”
她重新坐了下来，道：“我已经说过了，你是凡人，而非仙妖，不可能画皮的。”
婉莹垂下眸子来，睫毛在脸颊上投射下扇形的阴影，轻轻扑闪：“若我非人是妖呢？”
挽歌狠狠一顿。连映彩的动作也一个停留，看向旁边的婉莹：“你、你说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如同蝴蝶轻啄脸颊。浓密的长睫掩映着黑黝黝的眸子，卷翘的末端轻颤。缓缓开口，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那句话：“若我非人，而是妖，那又如何？”
挽歌看着婉莹。她明显就是凡人，身上没有半点仙妖之气。“……为何忽出此言？”
“我听一位大师说过，妖和人的区别，就是心脏的有无。凡人有心，妖有妖灵。”她抬起了手，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十指芊芊，轻轻地放在左心口上，“我若是没了心，我……就是妖了？”
这次不说是映彩，连挽歌都吃了一惊：“婉莹，你、你想要做什么？”
“你回答我，是不是？”她不答反问。
映彩看了看挽歌，挽歌只好抿了抿唇，轻轻点了点头，答：“不错。”
“我把我的心脏给你。”她轻轻拉住了挽歌，道，“让我成为妖。然后……帮我画皮。”
映彩大惊：“喂喂喂，这位姑娘，你别看我俩现在好好的啊。你要知道，在你映彩姐姐还没遇到这位狐仙大人的时候，我一介小小狐妖可是要靠吸食人类的精气、罗致人类的心脏才能保持人形！”
看到婉莹别过头去，她就问道：“那种日子我过了两百年，现在想起来我都不想再过第二次，你为何主动想要成为妖？这都什么世道啊，妖想变成人，人想变成妖……”
“我这辈子，从来就没有命令过落宇。今天，是第一次。可见他有多喜欢轻轻。”
婉莹看向别处的青石长阶：“若是那位轻轻姑娘是人类，而落宇又那么喜欢轻轻的话……我甚至可以动款为轻轻姑娘赎身，为他们二人置办媒妁之言，成亲大礼。但……”
她说着，双目隐隐有了泪意：“轻轻姑娘是妖，是灵雀，她蛊惑了落宇，不知道想要对他做什么。他喜欢轻轻，轻轻又有可能会对他做不好的事情，所以我……”
她抚上了自己的面具：“我明白了。如果落宇是中了蛊的话，就算是狐仙你的皮，也无济于事。如今能有用的，在这世上，就只有一张皮。”
她声线开始颤抖：“所以……请让我变成妖。我要画皮。”
“我从前和你说过，和妖接触会沾上我们身上的妖气仙气，以后会有不干净的东西来找你。但成为妖，你的妖灵修行极低，随时都可能会被除妖师抓去，忍受封印之苦。那是没有来世，没有轮回，永远都没有投胎的可能性的下场。”挽歌有些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