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饱了奶奶,阿杰回到客厅见爹娘他们在那里等他吃饭。r
“爹,你们先吃呀,待会儿菜都凉了。”r
“没凉,才端上来的,一块吃。”r
“孩子,家里没菜,娘给你煮了鸡蛋。”说着往阿杰碗里夹鸡蛋。r
阿杰把两个鸡蛋分成四块,刚好一人一块,他分别夹到他们的碗中,“我们一块吃。”r
鸡蛋,奶奶说她一辈子也不吃鸡蛋,现在阿杰开始怀疑这事了,因为他想起一篇文章说,一些中国人为了自己的子女或所爱的人,把一些好吃的都让给他们,还说自己不喜欢吃这样东西,或从来不吃。作者还批评这种人,说他们是在虐待自己,因为他们欺骗了自己。或许作者的观点是有道理的。但是他们的精神也是可贵的,或许奶奶是其中的一位。想到这——r
“爹,明天我们上镇里买点肉,给奶奶补补身子。”r
“好。”爹答应了。r
以前想吃肉,或没菜吃了,他就背上铳,带着狗,上山打猎去了。打的大多是飞禽或兔子。大概是阿杰上了初中后,有一次阿杰对他说,不准上山打猎了,说什么会破坏生什么平衡。他当时来气了,说：“你这孩子中邪,以前你不是很喜欢爹打猎吗？”阿杰顶他几句,结果挨了一记耳光,差点被罚去跪灶脚。r
“爹,你送我去读书是为了什么,我现在叫你保护环境,你就不听。”当时阿杰哭着对他说。r
“你打坏我孙子,你得赔,你也要听听你儿子的话,他识了字,肯定有见识的。”奶奶出面护着阿杰。r
“娘,我不打猎不就行了嘛。”他很后悔让儿子挨了一记耳光,可就这一根独苗啊。他也不管儿子的话有什么道理,就把铳挂在厨房,一直没用过了。后来,村里闹野猪,那野猪拱庄稼,还伤人,阿杰爹就说：“这些野猪给我们搞破坏,难道我们还要保护它们？”他又开始用铳了,但阿杰对他说：“只准打野猪,什么山鸡、鸟都别打!”他爹说：“行!”r
这个年是这一家子过得最丰盛的年了,因为有了阿杰的奖学金,还卖了两头肥猪。还了一些债务后,留下了小妹的学费,阿杰又说,他的学费他会解决。所以,今年的年货办得丰富些,阿杰还提出要给爹娘、小妹、奶奶他们每人买套便宜点的衣服,爹娘都推说自己有衣服穿,不用买了,在阿杰的坚持下还是买了新衣。r
“哇,看起来年轻多了。”阿杰见爹娘穿上了新衣,便大声称赞。r
“瞧,你这细伢仔。”娘几十岁了都有些不好意思。r
他们幸福地笑了起来,阿杰心想：爹娘、奶奶、小妹,待我以后真正挣到了钱,我会让你们穿得更好。r
他有一个本子,专门用来记下从干爹那里来的每一分钱,这本子除了他没任何人知道。他记下的是自强和一种勉励,或许还有他所谓的自尊。r
刚过完元宵节,阿杰就急急赶往S市。r
朱韵静见到阿杰的第一句话就说：“你这笨蛋,不是叫你早点回来吗？”r
“嘘,过新年不许骂人。”r
“喂,你的手机呢？”r
“放在房里,怎么了？”r
“怎么了!难怪我打你手机,老是说关机了。没想到你根本没带回去。”r
“省得麻烦,再说我要跑到山顶才有可能接收到信号。”r
“原来如此,可你得给我打个电话呀？”r
“嗨,才一个多月嘛。我这不是回来了吗。”r
“一个多月,人家很想——很想跟你聊天,你知道我一个人是很闷的。”r
“好了,爸妈呢？”r
“在楼上。”r
“走,我给你们带来了好吃的。”r
阿杰上楼给干爹干妈拜过年,朱德诚夫妇很是欢喜,一个问过年好玩吗,一个埋怨怎么不早点来。r
阿杰说,不着急,先在家里帮忙下地干了些活,才赶过来了。r
“说的也是。”张瑜说道,心想这孩子真孝顺。r
“爸妈,阿韵,我给你们带来好吃的和好消息。”说着,阿杰拿出一袋圆圆的乒乓球般大小的东西。r
“是油糍吧？”朱德诚问道。r
“对,爸,你怎么知道的？”阿杰忙问。r
“怎么？把干爹的来路给忘了。”他顿了顿又说,“我在乡下的时候吃过,不过我们是做成一个圆饼样,这是用糯米粉做成,然后用油炸成的,和有糖,白塘或黄糖。”r
“对,对,对。就是这样做的,吃起来又香又甜,比软糖还好吃。”r
“真的耶!”嘴馋的朱韵静吃着叫道。r
“蒸一下就更软了。”阿杰说道,他还拿着两瓶酒。一瓶呈红黑色,一瓶呈红黄色。他指着红黑色的说：“这是药酒,我爹亲自上山采药泡制的,用的是陈年老酒,睡前喝少许对疲倦的身子还有回劲的作用,我看爸妈平时很辛苦,便带来了这酒。这酒是黄酒,有一年多时间,喝起来香甜,却不知什么时候就醉了。”r
“阿杰,难得你挂记着我们呢。”朱德诚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干儿子。r
“来,喝一口。”阿杰给他们各斟了一小杯黄酒,心里暗想要是张奶奶在就好了uff08阿韵说张奶奶回香港过年了uff09,好让她尝尝我家的好酒。r
“哇,好甜耶。”朱韵静尝了一点,然后一口把酒干了。r
“嗯——”爸妈点头称是。r
“我还要。”看来朱韵静上瘾了。r
“你不能再喝了,你平时根本不沾酒,这……等一下你就醉了。”阿杰看朱韵静去倒酒,便忙阻拦,他喝过娘的酒,娘酿的是好酒,喝是香甜,却最易醉人,不光他如此,就是很会喝酒的人都这样说。想起自己第一次喝的时候,比现在朱韵静喝的还少都昏头了,何况她是个女孩。r
“好了,我不喝,嗨,你不是说有好消息吗？”朱韵静见他很着急的样子。r
“喔,我们那里在大年三十恢复用电了。”r
“啊,用电,以前没电？”朱韵静很是吃惊,当然她这样的千金小姐,很多事她是比较难理解的,因为无人跟她说起。r
“我们那里较晚通电,后来风吹雨打,树木易把电线弄断,去我们那里的山路又远,用户又少,管电的就懒得管了。今年大概是有人去反映,上面就有人理这事了。结果,给电线开了一条路,挨它近的树都劈了。现在小山村的夜晚也是通亮通亮的。”阿杰高兴地把事由给讲了一遍。r
“那夜景一定好美。”朱韵静在一旁跟着阿杰乐。r
“傻女儿,你爸说带你回乡下,你却说不要。”r
“妈,我明年就跟爸回乡下去,在那里过年。”朱韵静笑着说。r
“哼,到时就会改变主意。”r
“不会的,爸爸。”r
在阿杰的房里,“阿杰,这些酒都是你妈做的。”朱韵静问道。r
“是,是我娘酿造的,用糯米和山泉。”r
“山泉？难怪这么好喝,我现在很想睡,很舒服的感觉。”r
“那我扶你去睡了。”r
阿杰送走了朱韵静,躺在床上由酒想起了娘,由娘便想到了家里人,尤其是奶奶,过了新年,天气反而又变冷,奶奶身体又变坏,一些病症又出现,什么哮喘病。阿杰一想到这就感到无比的痛苦。奶奶一生吃苦,但她却很乐观,喘气都困难却说：“乖……孙,你放……心,奶奶……闯过这……关就没……事了,放心去……读书……”爹娘、姑姑们都说奶奶恐怕难熬下去了,因为她年事已高。r
想着想着,他不由打开日记本——r
爱阳光的心,是一颗健康的心。但现在周围充满令人烦闷的空气,感觉很冷。心极度的痛苦,闭上眼睛,任由我的心,随着天空的冷流,漂泊,没有温暖,没有阳光,一直漂着；没有目标,没有彼岸,其实是流浪,一种恐惧推动着,我愿意让身体流浪,也不愿心流浪,真的!r
人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遇不顺的事则不乐,我希望有一颗永远快乐的心,即使有家人离我而去,我也会快乐地送她远走,让我在永远的快乐中想念她,让我在美好的梦中会见到她。r
心也需要一根拐杖,倘若心伤了,它也有所依,其实我最希望我有一颗坚硬的心,不是死去的,亦不是守旧的,更不是顽固的。这样,我就不用拐杖了,因为它很难受到伤害,它能在黑暗中画出光明,见到阳光,它能在无涯的大海中久久地漂泊,坚信能找到彼岸。r
漂泊,漂泊,漂向大洋岛,飞向阳光城,去做它的阳光事业,光辉人生。r
我不会流泪的,在那一天……r
他写着不由流泪,轻声叫唤：“奶奶……”我应该乐观点,我不能流泪,就像刚才那样,要有笑脸,他越是这样想,却越是流泪,或许是因为房里只有他一个人。一个人的时候,心的枷锁会很自动地解开,心便很自由,很赤裸。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