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W镇,二姑爷没有回家就跟阿杰一起回山沟里去。r
群山连绵,夕阳撒余辉,山坡一片黝红。照得二人的脸也一般红。鸟雀回巢,山鸡鸣。故乡如此之美。而此时,心情不尽愁滋味,脚步急促,二姑爷走惯这条山路,却被落在后面,几次都叫阿杰等一等他。r
好不容易到家,阿杰来不及放下背包,直往奶奶房里冲去。r
“奶奶——”他没向爹娘、小妹、大姑、二姑他们说一句话。他跪在奶奶床前握着奶奶的手已经冷冷的手,旁人见劝道,不能哭,坚强点……r
“奶奶,我回来了。”阿杰轻唤。r
奶奶的眼睛睁着,但都毫无润色,也丝毫不动,却像是要看到什么似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一丝永远不消失的微笑。r
“奶奶,奶奶……”阿杰轻轻地摇摇奶奶的头,似乎要把她摇醒。r
家人见阿杰如此,便把他拉了起来,阿杰把手放在奶奶的眉上,顺脸抚下,奶奶的眼睛闭上了。旁人暗惊,儿子、女儿都把脸都摸过,老人家的眼睛都没闭上,而阿杰一摸便闭上了。只见她一脸的慈祥。r
“什么时候？”阿杰显得出奇的平静,环视周围的人。眼泪与鼻涕不觉流了下来。r
“昨天傍晚。”小妹轻泣着说。r
“爹,奶奶留下什么话？”阿杰走到爹的面前。他爹看看两个姑姑忙说：“没没……有,她说叫你好好读书。”r
“弟佬,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骗孩子。”大姑看着爹说。r
“哥,您应该说实话才对得住我们的孩子。”二姑爷说道。r
阿杰看着爸,希望他能说些什么。r
“孩子,奶奶说了要让她火葬,她说这是以前你跟她讲述的一件事。可……火葬要花很多钱,我今天又特地去请道士,乐生,还有其他帮忙的。人家好不容易才答应了。”爹愁苦为难的脸,头发似乎白了些。r
“爹既然奶奶留有话,我们就应该做到。乐生可以用,但道士绝对不要。”r
“那——人家明天来了怎么办,还有钱,钱呢？”爹急得直瞪眼。r
“好了,好了,去一边吧,别把老太太吵得不安宁。”阿杰娘。见此状忙打断他们的争吵。r
他们来到客厅,谁也不说话。r
“姑爷。”阿杰抬头冲二姑爷叫了一声。r
“噢,差点忘了。”二姑爷像是自言道。r
“哥,我这有点钱,用来办事准够用,依我看还是按岳母大家的遗言的做吧？”他说着掏出一沓的钱。r
二姑见此,睁大了眼,“喂,哪来这么多？”r
“哎——这是工厂加工资,又加班呢。”二姑爷忙说。r
“哥,这下子好了,你就先拿去用啦。”二姑对爹说。r
“妹子,妹夫,我当哥的已经借你们很多钱了,怎么还……”r
“哥,阿杰、小妹读书都还要费用,这里能抽出些,你先拿去吧。”二姑爷指着那钱说道。r
“弟佬,都怪你姐和姐夫无能,不然还可以拿些钱来。”大姑在一旁说道。r
“大姐,我还不是欠你这么多钱呢,去年根生uff08大姑的儿子uff09娶媳妇,我都没钱还,还要你们到外面借钱。”爹感激地看着大姑说。r
阿杰趁他们说话,就往外面走,众人忙问哪里去。r
“既然奶奶昨天就走了,我要马上去找火葬场的人。”阿杰说完就走。有人就追着阿杰去,叫住他道：“天晚了,不能去。”r
小妹跑进房里又跑进厨房,接着往外跑。她手里握着手电筒。r
“有手电筒了,你们回去,我很快就会回来的。”阿杰说。r
“你这细伢子,这刻怎么这么急,万一路上碰上什么野兽怎么办？还是明天去吧。”大姑着急地说。r
“不怕,我有这个。”小妹跑过来,亮出一把匕首。原来她进房里拿这家伙。r
“就让我跟阿哥去吧。”小妹拉住阿杰的手。r
“别去……”家人劝说。r
“你们……,这天气还算有点热的,如果明天去叫,来回十几个小时,到时就怕……我走了。”阿杰转身便走。r
“也好,让他去吧,他总不该还是个孩子呢。”二姑爷说道。r
大家也怕奶奶的尸体放久了会腐烂,见阿杰这般有主见,结果还是不太放心地让他去了。r
小妹忙去追阿杰,“哥,你等等我。”r
“小妹,要走很久的。”阿杰担心小妹吃不消。r
“哥,你都才走回来,又要走到镇上,你不累,我也不累。”说着两人便上路了。r
“哥,等一会儿我们去哪里叫人呐？”r
“打电话叫,火葬厂在N城。”r
“你知道电话号码？”r
“不知道。”r
“那怎么办？”r
“想一想办法。”阿杰想通过114查询一下。便停了下来,叫小妹握电筒,只见他掏出手机,小妹惊奇地叫道：“哥,谁的？”r
“一个同学借哥用的。”阿杰见手机毫无反应,便收起来,挥手示意上路。r
“哥,怎不打了？”r
“这里多高山,信息传递不方便。”r
“噢,哥,看来你跟同学的关系一定很好。”r
“小妹,你呢？”r
“还好呀。”r
“哥,你累了吧。”小妹感觉到握着她的那只手已出汗了。r
“累,歇一会儿,唉,要不是这山路稍微修整了,走起来就更吃力。”阿杰随便坐在山石上。r
“哥,给。”小妹递给阿杰一些东西。r
“什么？”r
“薯条,还有梨,是二姑从镇上买来的。我就知道你肚子饿。”小妹高兴地看着阿杰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灯光映着她开着花的脸,只是隐隐见着眼睛肿肿的,这丫头,刚才还哭着。r
“小妹,把电筒给关了,省点电。”r
天空阴暗,乌云浮动,偶尔数点星星露脸,只见群山乌黑乌黑的一堆堆。山风轻拂,突感一阵凉意,汗星冻结。r
“哥,你怕吗？”小妹在黑暗中问道,只能感觉到呼吸声和他嚼食的声音。r
“怕什么？别怕,不就野兽,哥会保护你的,再说,一些凶的东西被人猎去了,最多只是野猪了,这猪,你不惹它,就没事的。”r
“我说奶奶。”小妹眼前满是奶奶死去的样子,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尸体。在这漆黑的夜,最能让人想起一些可怕的事物。r
“奶奶那么慈和,我们为什么要怕她呢。”r
很快,他们又上路了,休息了一会儿,身上热气散去,还感到一丝凉意。小妹紧紧地挨着阿杰走,大概还有一点恐惧。r
此时此景——r
愁心乌云遮希星,r
伤情黑山随轻飕。r
少似孩童疑惧鬼,r
大如成人敢夜行。r
差不远就走出山路到马路的时候,小妹一不小心把脚给扭了,没办法,阿杰只好背她而行。一开始小妹执意说：“扶我走就行了,你很累的。”阿杰不听,偏要背她走,说：“这样才能快点到镇上。”r
“哥,都是我不好,拖累你。”小妹伏在背上,感觉到阿杰喘着粗气。r
“小妹,你学会客气了。”阿杰心想,这傻妹子。r
“哥,你真好。”小妹若有所思地说道。r
阿杰没说话,默默地背着她往前走。r
或背、或扶持,两人好不容易走到了W镇,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了。r
“哥,怎么办。”r
“去医院,他们肯定知道火葬厂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