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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旧痛新伤(1)


16. 我们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漫兮坐在铁道部门最古老的绿皮车上,闻着汗臭、脚臭、烟尘、煤灰的味道,硬座名副其实,没有丝毫弹性。她已经坐了足足12 个小时,路程才过了大半,等到能真正脚踏实地地理论上还有6 个小时,如果火车晚点,那就不好说了。

即使是这样,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她的心几乎要飞起来了。就连光秃秃的石头山、荒芜的野地和干枯的树枝都变得可爱十足。

果然等到了B 市整整晚了4 个小时。她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下了火车,迎面新鲜过头的空气让她鼻息一滞,想想车厢里那污浊混沌的气体混合物,她竟然有了劫后余生的错觉。

漫兮走出车站,天色已然全黑,出站口处,接站的人山人海,站在两侧的通道旁,每个人脸上都是殷切的期望,随时准备着拥抱人群中自己的亲人、好友。

漫兮随着人潮走出去,眼前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耳边是亲切的问候。城市的夜灯通明,将半边天都映得发红发黄,她忽然觉得凄凉顿生。

熟悉的城市,熟悉的环境,却没有一个熟悉的人。

“漫兮,这边,这边!”耳边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漫兮连忙转头寻找。

只见车站广场边的停车场里,李叔在车里伸出头笑着喊她:“漫兮,这里。

今天中午少爷打电话说你下午回来,让我务必来接你。”

“哦,这样……李叔你等了很久吧,真不好意思,火车晚点了。”

漫兮心情复杂,拉着箱子紧走几步,坐进车子里,瞬间觉得有了一丝温暖。

即使这个温暖,是文修远给的。

第二天早晨,漫兮起得很早,站在落地镜前照了又照,最终还是脱下那些文修远买给她的漂亮衣服,换上以前的蓝色羽绒服,背后那只大大的维尼熊大咧咧的昭示着曾经的那些青春年少。

出门前她握着手机踌躇着要不要给周宁打个电话,现在他们这种关系,似乎她提前打个招呼比较好。然而,她试了两次,每次都是在接通前便挂断。最终,她还是把手机合起来,默默地放进包里。

那巷子还和半年前一样,窄仄、脏乱不堪,只是夏天里那些烦人的臭水坑结了冰,成了一块块凹凸不平、颜色难辨的“疤痕”。

漫兮小心翼翼地踩在上面,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摔一跤。

到了最后一个拐角处,她停住脚步,踟蹰不前。

他变了吗?会变成什么模样?人都会变化,她怕他变得陌生,毕竟连她自己也变成了现在这样……见了面又要说些什么?你好,好久不见,还是你们好吗?

她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在舒朗家看到周宁,看到他们……在一起,她还能不能做出那些虚伪的笑脸,心平气和地问候。

她心烦意乱地拿出手机翻看,翻到周宁的短信时,忽然松了一口气。她真是傻了,现在舒朗是在医院治疗,她怎么跑到这里来找。

还是问过周宁之后再去医院里吧。这样想着,漫兮反而定下心,转身走出去的同时,拿起手机。

忽然,巷子深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重重砸在墙上的声音。漫兮手里的动作顿了顿,这里的建筑质量不高,房间的隔音效果也是如此的差。

紧接着,从里面走出两个人,低声议论着什么。

“哎呀,又发作了,真是吓人。”

“是啊,跟疯了一样,以前多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变成了这样,可惜啊。”

“可惜什么,不好好念书,混黑社会,迟早这样。就是那女孩子,每天这样照顾他,真是难得,她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人呢。”

“造孽啊。”

两人慢慢走远了,那几句话却像蛇一样钻入了漫兮的耳中,让她浑身发冷。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放下手机,漫兮转身快步向巷子深处跑去。

舒朗家的大门并没有上锁,仿佛为了证实她的猜想,门里又传来一声东西砸在地上的声响,离得近了,在她耳中有惊天动地的味道。

漫兮颤抖着抬起手,轻轻一推,门便自己开了。她咬牙迈步进去,穿过窄小的院落、门廊,屋里依然昏暗,她看不清周遭的一切。

“放开我,放开我!”一阵嘶吼在她耳边炸开,仿佛被困的野兽般。

“别动了,我求你了,别动了,这样你会受伤的,再忍忍,再忍忍就过去了。”

周宁的声音带着哭腔。

一个不明物体飞过来落在漫兮的额头,立刻有热热的液体涌出。

“啊……”漫兮直觉地发出痛呼,抬手去摸,湿热一片,地上是碎了一地的玻璃碴。

周宁转过头来,看着光晕中的漫兮,诧异地叫出声:“漫……漫兮,怎么是你!”

漫兮的视神经慢慢适应了昏暗的光线,房间最靠里的角落里,两个身影搅成一团。周宁用尽全力压制着另一个身影,想方设法让他安静下来,而那另一个身影就是她朝思暮想,本应该出了车祸,因为伤势躺在医院里治疗的……舒朗。

他被周宁的身体阻挡,看不清面目,只听得那一声声痛苦不堪的嘶吼,貌似疯癫。漫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在运动场上驰骋的少年,那个温柔拥抱她的男孩,那个在街头肆无忌惮却心地善良的冷酷男子……“周宁,你为什么骗我,我们毕业时他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漫兮将周宁叫出房间,说话呼出的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水雾,迷蒙了双眼。

周宁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睛望着虚空慢慢地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高考后,舒朗一直郁郁寡欢,对任何事都是不咸不淡的态度,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他没有正经文凭,也不会什么技术,自然找不上像样点的工作,仍然穿梭于网吧、KTV,打点零工,闲暇时依旧和一群哥们儿混在一起。

周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屡次劝说无果,再加上舒朗对她一直不理不睬的态度,两人终于大吵了一架。争吵中,周宁情急之下说漏了嘴,将从漫兮手里借那8 万块钱的事情说了出来。

舒朗拂袖而去,周宁后悔莫及,后来多次去找他,都扑了空,直到他拿着8万块出现在她面前。这么短时间里竟然凑够了这些钱,周宁自然疑惑不已,追问之下才知道舒朗为了凑钱竟然加入了当地的一个帮会。开始时这些帮会也只是分配给他一些收保护费、最多打打架之类的小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分下来的任务越来越难,去偷去抢成了家常便饭。舒朗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便要求退出,那些头目们嘴上说得好听,只要他再为他们服务一个月就会放过他,结果却在他的酒水里掺了料。

帮会是退出了,但是他却染上了可怕的毒瘾。在年轻的周宁和舒朗眼里,戒毒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们天真地认为只要有毅力,一切都会很容易。但是,他们错了。毒品是多么可怕的东西,多少意志坚强的人都在它的面前倒下了,乖乖举手投降,更不用说是个不经世事的孩子。

为了不让舒朗再落进那些帮会的陷阱,周宁无奈之下再次向漫兮撒了谎,借了钱买毒品,一次又一次,他们想要戒掉,却又在最后关头被迫放弃。就这样,反反复复,舒朗在毒品这个泥沼中越陷越深,渐渐地无法自拔,直到今天被漫兮撞见。

“事情怎么会这样?当时他明明……明明那么绝情地让我走……”漫兮心里乱极了,想到那时他的决绝,几乎不敢相信周宁所说的话。

“嗬,要是他稍微缓和一些,你还会走吗?”周宁冷笑道,“和文修远相比,他太自卑了,而偏偏文修远还那么喜欢你。”

“文修远……和他……有什么关系?”提到文修远的名字,漫兮更加不自然。

“你忘了当时到处都流传你和文修远的特殊关系吗?连老师都知道,舒朗怎么可能不介意,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比较,会介意。”

漫兮发了一会儿呆抬手捂住嘴,哽咽着说:“都是我不好,我什么也不知道,他说要我走,我就真的走了,都没有仔细想清楚,他怎么会好端端的忽然那样对我,我……我太傻了。”

周宁顿了顿问道:“还记得去年圣诞节的时候吗?”

漫兮不明所以地点头,记忆中有什么忽然划过脑海,她睁大眼睛看着周宁:

“难道那个,那个送我兔八哥棉拖鞋的真的是舒朗?他真的去找过我,我就知道他心里一直记得我的生日,从没有忘记过……”

周宁打断她的话,继续回忆道:“那是他刚刚知道我和你借钱的时候,他很痛苦,觉得对不起你,忍不住跑去找你。你们到底见面了没有我不知道,也不知道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舒朗回来以后情绪就很低落,之后不久便加入了帮会。”

听到这里,漫兮像是被人狠狠地用大锤击打,除了心痛之外更多的还有深深的自责。那个下雪的圣诞夜,舒朗在冰天雪地里等了她那么久,等到的却是结伴而行的她和文修远,还有那只手机。如果当时她拒绝得能再坚定一点……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舒朗不会心灰意冷、自暴自弃,也不会……她没办法再想下去,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涌出眼眶。

周宁抬手擦掉忍不住溢出的泪水,恨恨地说:“现在你知道舒朗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你就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太迟了。”

漫兮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勉强止住哭泣,红着眼睛转过头问:“舒朗现在这样,为什么不送到戒毒所?”

“戒毒所?你知道毒瘾犯了那里的工作人员会怎么对待他们吗!我是不会把舒朗送到那种地方受罪的。”周宁斩钉截铁地说,“我要把他留在身边,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不让他受一点委屈,他那么好,怎么能受到那种对待。而且,如果他真的去了那种地方,档案里就会画下最丑陋的一笔,那他以后还怎么在社会上生存,我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周宁,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舒朗发作起来你我根本管不了他,这样是没有办法戒掉毒品的。”

“戒毒所就可以吗?有多少人从戒毒所出来照样继续吸毒!”周宁顿了顿,缓和下语气继续说下去,“漫兮,只要我们努力,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周宁……”

“你怎么来了?”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们的争论。

与此同时,漫兮几乎是立刻弹跳起来,转身看到倚在门口的舒朗又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去:“你……你没事了?”

舒朗闻言脸色一沉:“我本来就没事!”

“舒朗……”漫兮当然明白他现在的心情,哀哀地看着他,无比心酸地叫了一声后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舒朗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了,怜悯是他最不愿意在漫兮身上看到的情绪。对他,她已经只剩怜悯了,他不要这该死的怜悯。

“看来你都知道了。”他自嘲地说。

“舒朗,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不让周宁告诉我。你究竟要瞒我多久,如果不是我心血来潮回来你还要一直瞒下去,万一……”

“呵呵,”舒朗忽然笑起来,那干巴巴的笑声让漫兮觉得很不自在,他甚至笑出了眼泪,“万一我死了是不是,万一我死了……那该多好,一了百了,死了总好过现在半死不活的。”

“舒朗,你不要乱说话,什么死不死的。”周宁高声打断他。

“周宁,我说过多少次,你不要再来管我,这对你不会有什么好处的,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舒朗,你明知道我不会放下你不管,”周宁的眼圈已经红了,她倔犟地昂着头,“这些都是我自愿的,与你无关。”

漫兮愣愣地看着周宁的面孔,这还是半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笑得大大咧咧的女生吗?这次再见她,她的笑容少了,泪水多了,总是皱着眉头,连法令纹都深了。

她瘦了许多,少女的天真开朗都离她远去了,但不变的却是那份热忱和坚持。

这样的周宁让她羡慕,她多希望自己也可以像周宁一样活得坦诚,不顾一切,为了自己的爱情坦坦荡荡地付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明明为他做了那么多,却不敢让他知道,现在站在这里连基本的劝说都显得没有立场。

“舒朗,周宁都是为了你,你不要这样。”她能说的只剩这些言不由衷的话。

“我还能怎样,我现在这副模样。”舒朗说着顺势坐在门口的地上,背倚着一侧的门框,仰着头。

“舒朗,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自暴自弃,我们都会帮你,只要你再坚持坚持,总会戒掉的,你要有信心。”

“你们为什么都会帮我,”舒朗刻意加重“你们”两个字的语气,“你为什么也要帮我,我们已经分手,再没有干系,你犯不着来蹚这浑水。”

再次从舒朗口中听到分手两个字,虽然已时过境迁但仍让她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漫兮心里暗暗伤痛:哪里是蹚浑水,从遇见你的那天起,我就已经深陷其中,无法抽身了。

“我们毕竟是……同桌一场。”

“上次那8 万块已经足够偿还这同学情谊了。”

“如果不是那8 万块你就不会误入歧途,也不会落到今天……舒朗,你又是何苦,就当那8 万块是你向我借的,以后还给我就是,干吗做那么糊涂的事。”

舒朗吸了一下鼻子道:“我舒朗最用不得女人的钱,一个大男人还要靠女人,我做不出那样的事。”

再怯懦的心事也经不起这么一再地轻视,漫兮心里煎熬,还是忍不住质问他:

“周宁的钱有什么区别,为什么她的可以用,我的就不可以。一样的钱,只要渡过难关就好,分这么清楚又是为什么?”

舒朗的呼吸一滞,抬手胡乱揪住自己的头发:“因为,因为……”

“因为你还在乎我,喜欢我,”舒朗的迟疑是再好不过的说明,面对所爱之人的间接表白,漫兮顾不得一边的周宁,冲动地说,“我们在一起那么开心,你却说放弃就放弃了,你知不知道我多伤心。”

虽然多少对他们之前的事有所觉察,但是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更不用说这段时间陪在舒朗身边的始终是她,她为了舒朗付出了那么多。“漫兮!”

周宁惊痛地叫出声。

“周宁,对不起,”漫兮却哭泣着蹲下,乞求着周宁,“今天让我说完好吗,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好久了,就今天,哪怕是只有一天,让我痛快地说出来吧。”

“到了今天,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一切都晚了。”舒朗不自在地偏开脸,抬手抹了下眼睛,叹息着说。

不晚,不晚,漫兮心里呐喊着,她急切地靠近他,想到文修远,想到她和文修远之间的交易,只得又改口:“过去的事情晚了没关系,舒朗,可是现在,现在不能再晚了。那些伤感的话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也不要再管,我们一起同心协力,只要过了这个坎儿,一切都会好起来,都会有机会的。”

舒朗睖睁地看着她,终于忍不住眼泪,他摇着头说:“有吗?还有吗……”

“有的,当然有,舒朗,你不要这样,”漫兮看着他摇头哭得更厉害了,忍不住抬起双手擦掉他的眼泪,“浪子回头金不换,那么多的人都挺过来了,你也可以的。”

舒朗慢慢地靠在她的肩膀,软弱地说道:“漫兮,我怕,我怕死,我也怕这么不死不活的,我真的不敢想以后……”

此时的舒朗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般脆弱无助,靠着她的身体甚至在微微颤抖。

漫兮的心又柔软了几分,怔怔地回抱住他,轻声地安慰:“不要怕,舒朗,有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离开你,直到你好了。”感受到他的不安,忙又轻拍着他的背改口,“不,你好了我也不离开你,就算你再犯浑,气我、骂我、赶我走,我也赖着你,好吗?”

“你说的是真的吗?”

漫兮拍着他背的手顿了一下:“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周宁,”说着转头看着周宁,眼里都是乞求的光,“周宁,你说是吗?”

周宁胡乱地擦掉脸颊上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呜咽着说:“是啊,漫兮说的……都是真的,只要你戒掉毒瘾,我们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漫兮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她全身心扑到舒朗的身上,用尽各种办法让他戒毒:和他谈心,憧憬未来,让他读书,甚至拿了他最喜欢的篮球,只是希望他能再次鼓起对生活的勇气,哪怕能经常迈出家门,去拍一拍他酷爱的篮球就好。

然而,事情远没有她们想的那么简单。

舒朗不肯出去,害怕面对左邻右舍异常的眼光,意志消沉,看到篮球只是冷冷地偏开目光。这还是他平静的时候,如果毒瘾犯了,那天的恐怖情景就会重现,他发了疯样地伤害自己,伤害别人,希望肉体的痛苦可以缓解精神上的折磨。

几乎是每天,漫兮和周宁都会经历这么一回磨难,她们一次次地经历着希望、失望、痛苦甚至是绝望,可是劫后余生又忍不住再次希望……就这样,周而复始。

她们不敢想明天,只盼着今天快些过去。

漫兮和周宁吸取之前的经验教训,并不单纯地只绑住舒朗的手,而是绑住他手脚的同时,还将他束缚在钢丝床上,让他不能随便移动。

舒朗被迫躺在床上,剧烈地扭动着身体,实在挨不过煎熬时就会昏过去。每次,漫兮和周宁都是边流眼泪边包扎他身上因为过度挣扎而留下的伤口。

工夫不负有心人,从这天起,舒朗真的比之前好多了,虽然还会犯毒瘾,但十次有八次都会扛过去。

漫兮和周宁都松了一口气,更加尽心竭力地照顾他。漫兮浑然不觉从她回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了。

这天,舒朗刚刚恢复平静,倚在漫兮怀里无助地低喃:“漫兮,漫兮,我好冷,好冷,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漫兮更紧地抱住他,柔声地哄着:“我不走,我怎么能离开你,我再也不要离开了。”

“阿兮,你果然在这里,我真不敢相信……”门口传来一个沉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