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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三驾马车最后的风光 (1)


    章建国、徐沈平和王悍东的三驾马车,平稳地向前行驶着,看起来一帆风顺,但是每个人都开始有了一种不祥之感。这种不祥之感的产生,是因为从中央到地方的反腐力度都越来越大,每个月媒体上都有高官落马的消息。他们此时此刻既抱有侥幸心理,又有点惶惶不可终日。

  正值建设领域里查处商业贿赂的风暴席卷全国,章建国为了配合政治大气候,也精心做了一场秀:主持召开了市交通局的治理交通领域里商业贿赂会议。他在会议上作了主题发言:“实践告诉我们,一定要充分认识治理商业贿赂行为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增强政治责任感,采取有力措施,切实抓出成效。”如此云云。

  “人前清官背后贪官”的章建国很有表演才能,他曾表演过名为“深情说用权”的单口相声,让很多市交通局的干部群众至今记忆犹新。他在一次中层干部会议上说:“要用好手中的权力,切记‘慎独’二字。假如我们的政绩是100,减去腐败的1,功劳等于是00。一个人干得再好,廉政出了问题,所有功劳就都没有了。”

  章建国的讲话确实妙语连珠,可惜他从不联系个人实际。作为个人的口头艺术,他的讲话距离自己的良心太远了。时下某些领导配合政治形势做一些无关痛痒的讲话,已经成为日常工作的组成部分。

  如果挖掘到章建国的灵魂深处,他贪得无厌正是起源于他在市场经济里的心理失衡。每天到局里找他的人很多,这些人坐的是豪华轿车,住的是豪华酒店,出手都很大方。章建国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你从我手里拿项目,一赚就是上千万,而我的全年收入也不过区区的几十万,才是你的一个零头?他虽然做着局长,天天面南而坐,接受奸商们的朝拜,心里仍然很不服气。但是服不服气是一回事,守不守法是另一回事,两者风马牛不相及。章建国硬把两者牵扯在一起,铸成了终身的大错。

  在这场政治风暴中,王悍东依然我行我素。玩世不恭的他虽然对末日来临有一丝丝预感,但是在末日没有来临之前,他仍然不肯放弃人生的一切享受。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何苦“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呢?这一天他又在出租屋里,和双胞胎姐妹伍丽、陆丽搅成一团。仨人经过一场男女单打、男女仨人混合双打以后,中间稍事休息。两姐妹对王悍东的持久战的作战能力,大加赞赏。王悍东得意地打趣说:“我从来不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春药,所以我向你们提供的全部是纯天然的环保产品。”

  局外人可能听不懂王悍东的话,而俩姐妹当然明白他提供的产品是什么,俩人听后大笑起来。王悍东反问:“我说得不对?”

  伍丽说:“环保不环保,不是你说了算的!要通过环保局的验收,你验收过了?”

  陆丽也说:“你提供的产品?我们成了消费者了?你话不能这样说,今天你是消费者,我俩是你的消费品!”

  王悍东说:“你们何必自轻自贱、自暴自弃?何必把自己比做玩偶?”

  陆丽反问道:“难道我们应该自高自大、自命不凡不成?”

  “我看自高自大倒是不必,自命不凡倒还沾点边。我先和你们讲讲大自然里的生物链。在陆地上,羊群吃草,老虎吃羊。在水里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就是弱肉强食,这就是达尔文说的‘自然选择’法则,保持大自然的生态平衡。在社会生物链上,农民和城市里的蓝领、贫民处在社会的最底层。政府的官员、企业家、暴发户们,不管他们的收入是白色还是灰色的,全部取之于社会的底层人群。而你们的收入又取之于我们,所以你们处在社会生物链的最上端,这最上端的地位,不是足以使你们有了自命不凡的资本了吗?!所以你们不必斤斤计较在床上的时候,是在上边还是在下边嘛!”

  王悍东的社会结构分析让两姐妹茅塞顿开。伍丽说:“还真像是这么一回事。照你说的逻辑推理,我们也有自高自大的资本。我们可以自高自大的理由我替你说:我们在努力发展中国的第三产业,我们发展的是无烟工业,是环保产业,等等。唯一有点不好意思的是,我们没有照章纳税,可是这个‘章’又在哪里呢?”

  伍丽说完做了一个鬼脸,王悍东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俩的话互为补充,两者结合起来,真是珠联璧合、天衣无缝,这个理论就更加完美无缺了!”

  仨人休息过了,理论研讨也告一段落。仨人重整旗鼓,又拉开了一场新激战的序幕。

  在这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反腐风暴前,徐沈平的感觉应该更为敏感,他当组织部长的父亲,更能够感触到细微的政治气候变化。徐沈平能够泰然处之的原因,是反贪局的韩跃进副检察长不断给徐家发来反贪天气预报:徐家的天空现在仍然是一片晴朗。

  徐沈平大意失荆州。当他正在晴朗的天空下晒日光浴的时候,从天边飘过来一朵乌云,把他头顶上的太阳光挡住了。这朵乌云就是黄老板。黄老板在徐沈平下逐客令的第二天,到交通局把那幅假画要了回来。他的想法原本很简单,做小本经营的商人,都是目光短浅的人,他们只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现钱买卖。他现在既然土方工程没揽到,就该把送出去的贿赂要回来。不管这幅画要回来自己有用没用,毕竟是十万块钱买来的,随便找一家画廊卖出去,至少可以回收五六万块钱的成本,把自己的损失降低到最低的水平。

  黄老板拿到画的当天,就到西山古玩城去卖画。真是无巧不成书。古玩城进门第一家,就是贾作人开的仿古斋画廊。那天贾作人在画廊里闲坐着,一手抱着紫砂茶壶,一手夹着香烟,正在云里雾里享用着,他感觉到眼前有人影晃动,睁开双眼一看,是一个土头土脑的小老板模样的人,生得五短身材,长相有点像电视剧《水浒传》里的矮脚虎王英。贾作人不由得心中一阵窃喜:他知道这类人不通文墨,进画廊必有缘故,而且都是个天生被宰的“充头”。贾作人起身相迎:“老板,今天你想看些什么画?这里山水画、人物画、花鸟画应有尽有,请随便欣赏!”

  黄老板没有看画,而是从卷着的报纸里把自己的画拿出来:“老板,我不是来买画的,而是有一幅画想卖掉。你这画廊门口写着‘现金收购名人字画’,所以我进来问问。”

  贾作人一听对方是要卖画,立刻有了精神。乡下人卖画,说不准能捡个大漏(以极低价买到真品,行话谓之‘捡漏’):“我们画廊是收画。画带来了吧?你拿出来让我看看。”

  黄老板小心翼翼地把卷着的画慢慢地平铺开来。贾作人只瞄了一眼,就认出了这幅画就是他自己的杰作,不由得哑然失笑。他心想:你这个乡巴佬不是在班门弄斧吗?把我做的假画到我这里来蒙混,岂不是自找没趣?可是他不动声色:“你这幅画从题款上看,可是一幅名家大作。不过是真迹还是仿作,要专家鉴定后才能知道。你如果想要鉴定,就得付鉴定费。”

  “鉴定费要多少钱。”

  “看你不懂行,就少收一点,一千块。”

  黄老板急于想把画卖掉,忍痛答应下来:“一千就一千。你把专家请过来赶快鉴定一下。”

  贾作人立刻放下紫砂壶,掏出手机给他雇用的画师打了电话,要他立马到仿古斋来,并且低声作了一些交代。

  就在等待“专家”光临的时间里,贾作人要黄老板先把一千块的鉴定费交了。不出三分钟,“专家”如约而至,他先装模作样地把画大概看了一眼,又凑近题款和印章看了一下:“老板,你的这幅画是赝品。不值钱。”

  黄老板急了:“什么叫赝品?值多少钱?”

  “专家”说:“赝品就是假货。这画只值二百块钱,就是画工的工夫钱。”

  黄老板听了“专家”的一席话,差一点儿要昏过去了:“你不会看错吧?”

  “我们天天在干这行买卖,哪会出错?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说完“专家”脚底抹油溜了。

  黄老板彻底绝望了:“这下子可完了。”

  他心想应该立刻去卖假画给他的“艺林雅集”画廊讨个说法,可是去讨说法没有证据不行。于是他对贾作人说:“专家说了是假货,你能不能为我出一份鉴定证书?”

  贾作人感到黄老板的话有点滑稽:“人家只有鉴定结果是真迹,才会要鉴定证书。赝品要什么证书?你不是没事找事做吗?”

  黄老板说:“我要了鉴定证书有没有用,那是我的事。你收了鉴定费,就应该给我出证书。如果你不肯出证书,就把鉴定费退还给我!”

  贾作人吞下去的肉岂肯再吐出来,他想就胡乱写个东西,把这个乡巴佬赶紧打发走:“你坚持要一个鉴定证书,我就给你写一个。不过这份鉴定证书管不管用,我可不负责任。”

  黄老板要的是一个私下用的证据,不会拿到法庭上去打官司,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是鉴定证书就行:“你怎么写鉴定证书是你的事,我有什么用是我的事。你快点写吧!不写就退钱!”

  黄老板一提要退钱,贾作人急忙写了一份鉴定证书给了黄老板,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还加盖了仿古斋的店章。贾作人根本不具备书画鉴定的资格,他的鉴定证书也是废纸一张。姓贾的假专家,出了一份假的鉴定证书,对一幅假画做了鉴定,实在是假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