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悍东入席坐定。两位小姐紧挨着两个男人坐下。桌上八大冷碟已经摆好。王悍东此时对菜视而不见,两眼直溜溜地在两位小姐之间来回游移。伍文虎向王悍东介绍:“这两位是我今天特别请来给你陪酒的小姐,一对孪生姐妹。有点意思吧?”
王悍东客气一下:“伍经理太客气了。大家随便聚聚,何必如此盛情?还惊动了两位小姐。”
“我伍文虎一向看重朋友义气。今天‘盛情’两个字不敢当,但是想结交你这个朋友是千真万确的。现在我们只谈友谊,把酒喝好才是中心主题。”
餐局服务员送上一瓶 “古井坊”。伍文虎对服务员说:“你现在去厨房催下面快点走菜,斟酒的事由我们的小姐自己来做。”
服务员按照伍文虎的吩咐去了厨房,果然走菜飞快,一会儿就把全部的菜上齐了,摆了满满一桌。伍文虎对服务员说:“现在没你的事了,你出去歇会儿,有事我们会叫你。”
服务员是见多不怪,知趣地退了出去。两位小姐分别给伍文虎和王悍东斟上酒。伍文虎举杯敬酒:“今天认识王行长,是我伍文虎三生有幸。我先敬王行长一杯,先干为敬。”说完他把酒干了:“下面敬酒的任务,我交给两位小姐了。”
王悍东也端起酒杯把酒干了。大家吃了点菜,王悍东身边的陪酒小姐开始敬酒:“王行长,今天我们初识,你比我年长理应我先敬你一杯酒。不知这杯酒你喜欢如何敬你?”
“你说如何敬好?”
“你喜欢‘边三轮’,还是‘穿心莲’?”
王悍东是在风月场里闯荡的人,当然不会不懂“边三轮”和“穿心莲”。因为彼此是初次见面,自己的本性不能过于外露,所以故意装聋作哑,笑而不答。
伍文虎听不懂行话,便问:“你说说,什么是‘边三轮’?什么是‘穿心莲’?”
“‘边三轮’是女人坐到男的大腿上喝;‘穿心莲’是男的端着酒杯,穿过女人胸前的内衣,把酒送进自己嘴里,并且要做到滴酒不漏。”
伍文虎说:“这里是公共场所,就来‘边三轮’。‘穿心莲’等有了空,你们自己再慢慢地玩吧。”
小姐举着酒杯坐到王悍东大腿上,王悍东也把酒杯端起,俩人碰了杯。在酒杯发出悦耳的叮当声后,俩人同时把酒干了。敬完酒小姐又坐了回去,动手给王悍东布菜,用筷子把菜直接送入王悍东的口中。一位小姐刚走,对面的一位小姐又过来如法炮制。两位小姐轮流给王悍东敬酒、布菜,王悍东觉得浑身的骨头都酥了。他心花怒放,春心荡漾,难以自持,犹如百猫抓心,陷入了快乐和痛苦混合着的反复煎熬中。
四个男女如此这般地吃喝,其间伍文虎对贷款的事情只字未提。王悍东现在是“温柔乡内人,容易为云雨”,居然把贷款的事情也丢到了九霄云外。
伍文虎见王悍东的酒喝得差不多了,他不能让王悍东再继续喝下去,万一王悍东今天真的喝醉了,下面什么事情也甭谈了,这样他今天的全部精心安排都会功亏一篑:“王行长,这瓶酒快见底了,我的酒已经喝到位了。你看要不要再来一瓶?”
王悍东听出伍文虎话里的弦外之音:“我也基本上喝到位了。酒在杯中,喝完为止,不必再要一瓶酒了。酒不是个好东西,喝多了也会伤人。”
伍文虎顺坡下驴,对两位小姐说:“你们先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我和王行长还有话要说。”
两位小姐乖乖地走了。等两位小姐出了门,伍文虎立刻把话引入正题:“王行长,我大哥已经把贷款的事情和你说了吧?我是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现在的情况是,拿到批租的土地已经没有疑问,有了土地证找任何一家银行贷款也没有问题。我现在的难处是:只有向土管局交了土地出让金后,才能拿到土地使用证;有了土地使用证,才能向银行抵押贷款。这中间有一个时间差。我请你帮忙跳过这道坎,能否先给我贷款,等我拿到土地证以后,再补办抵押手续?”
伍文虎明明是空手套白狼,他用“时间差”三个字,就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王悍东是酒仙级的酒量,虽然喝了半斤多酒,但是头脑仍然非常清醒:“伍经理,你所讲的方法,看起来只是一个操作程序颠倒一下的简单问题,而本质上是没有任何担保的放贷。任何一家银行都不敢冒这个风险,这也是上次伍书记和我谈过以后,令我感到十分为难的地方。”
伍文虎见王悍东把贷款之门关了起来,心中不快了。伍文虎想:你既然不能贷款,你我今天何必见面?他不得不把撒手锏拿了出来:“如果王行长真有难处,我也不能强人所难。我只能耐心地再等上一段时间,请新来的行长来帮忙了。我听说王行长正在四下里活动,想留在本市另谋高就,是不是真有此事?”
王悍东见伍文虎单刀直入,也就不再回避:“我是有过这方面的考虑,但是哪里的黄土不埋人,我也不是非留在本市不可,只是这几年在这里生活习惯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你和伍书记要帮我的忙?”
伍文虎见王悍东把球踢了回来,知道王悍东并非拒绝贷款,而是在提交换条件:“我大哥说王行长是场面上的人,能分清事理。你要帮的这个忙,他能帮之处一定会帮忙,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大哥担心的是,你王行长有没有办法帮我的忙?”
王悍东闻听伍文龙松了口,他也随机应变:“天无绝人之路,你贷款的事情也不是绝对没有办法可想。我提一个建议供你参考如何?”
“你说说看。”
“从银行的贷款规定来看,你要的贷款是肯定办不下来的。这不是我帮不帮忙的问题,因为没有合法的抵押手续,即使上报到总行也批不下来。现在只有‘曲线救国’了。你可以找一家担保公司为你的贷款向银行做担保,你和担保公司再签订一份反担保协议,用你拍来的土地向担保公司担保。这中间还有一个技术细节,就是你从银行贷得的款项,在土地证没有拿到手之前,必须在担保公司的监管下使用。没有担保公司的同意,这笔款子你动不了。如果你接受这个条件,这个贷款项目还是能够办成的。”
伍文虎见王悍东把贷款方案和盘托出,这才知道他今天是有备而来。王悍东的方案看上去滴水不漏,今后他对此人绝不可小觑:“我到哪里去找这样的担保公司呢?”
“我送佛送到西天,担保公司我给你找,只是在担保费用上你可不能太计较。”
“你估计要多少?”
“百分之十。”
伍文虎认为百分之十的担保费太高,俩人经过几轮讨价还价,最后商定在百分之六。王悍东一下子做成了两笔交易,在官场上得到了伍文龙帮忙的承诺,在经济上赚了一笔小的担保费。伍文虎也得到了他想要的贷款。今天以皆大欢喜的双赢结局收场。
事情全部谈妥以后,伍文虎签了单。他对王悍东说:“今天我们都喝了不少酒,再开车回去是酒后驾驶,属于违法行为。我今天在饭店里定了两个房间,就在这里住一晚再回去。你的房间在顶层。今天的两个陪酒小姐,我们一人一个,怎么样?”
王悍东对这样的分外奖励当然求之不得,欣然同意。他和伍文虎分手后乘电梯上到饭店的顶层,向楼层服务员问伍经理订的房间。王悍东进到房间里,一看大吃一惊,竟然是一套总统套房。王悍东浪迹官场多年,住总统套房却还是第一回。几百平方米的房间,除了有书房、客厅、起居室外,卧室也有两间,每间都有硕大的双人床和独立的卫生间。两个卫生间的区别是,在男用卫生间装小便池的位置,女用卫生间装的是妇女卫生冲洗洁具。
总统套房里因地制宜地摆满了应时鲜花,暖气开得很足,营造出一副春意盎然的氛围。陪酒小姐捷足先登,已经梳洗完毕,换上了白色的丝绸睡衣。长衫飘逸,胴体若隐若现,风骚撩人。王悍东此时如醉如痴,不知身在何处了。
小姐落落大方地迎了上来:“王行长,你先洗澡?还是再来点酒?或者咖啡?水果?”
王悍东心慌神乱:“还是来点酒。刚才没有机会喝‘穿心莲’,现在是有机会了。”
小姐到起居室的小吧台里倒了两杯马爹利酒,端过来给了王悍东一杯。王悍东在小姐的协助下,喝了一杯‘穿心莲’,果然是滴酒没洒。小姐赞不绝口。
王悍东喝完“穿心莲”酒后问小姐:“你陪酒还有什么绝招?”
小姐端着酒杯,把王悍东拉进卧室,她让王悍东平躺在床上,她先在嘴里含了酒,再趴到王悍东的身上,嘴对嘴把酒喂给王悍东。一口酒喂完,她说这叫做“可口可乐”。王悍东在小姐的挑逗下,俩人在总统套房里:一见钟情,两相情愿,三更半夜,四脚朝天,五翻六倒,七上八下,九九不出,十分满意。
王悍东一阵折腾结束以后,心脏仍在怦怦乱跳。他问躺在身边的小姐:“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小姐的芳名,你贵姓?”
陪酒小姐是老于此道:“我们出台的小姐都用艺名,真名从来不透露给客人。只要你喜欢,叫我什么名字都可以。你们男人啊,过去是黄米饭番瓜汤,老婆一个孩子一帮;如今的男人呢,白米饭王八汤,孩子一个老婆一帮。”
王悍东从小姐的言语和气质判断,这个坐台小姐和颜丽不同,是有文化教育背景的小姐,她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你是大学生?”他问。
“我是读过大学。毕业以后工作不如意,嫌挣的钱太少,就辞职不干了。如今社会上的物质诱惑太多,我无法抵挡这些诱惑,改干这一行也是无奈。现在的社会太现实,笑贫不笑娼。我为了生存也只能走这条路。这既是我个人的悲哀,也是社会的悲哀。”
“你们双胞胎里谁是姐姐?”
“我是姐姐,我比妹妹早出生一个小时。”
“你们俩长得太相像了!我简直没有办法把你们分清楚。”
小姐笑了:“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就能毫不费力地把我俩分清楚。”
“什么秘密?”
小姐把左边的长发撩了起来:“你看,我左耳后面有一颗痣,我妹妹没有。你就是在晚上黑灯瞎火里也能把我俩分清楚。”
小姐说完神秘地笑了笑。王悍东仔细一看果然如此。他还用手在黑痣上摸了一摸,仿佛在感受黑痣的手感:“你这颗痣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一般人是想不到去看这个部位的。如果这颗痣长在嘴角边,可就是美人痣了。”
俩人越聊越投机。王悍东是安徽阜阳腔,小姐是吉林长春调。俩人南腔北调海阔天空乱侃一气,一直聊到俩人都感到有点疲倦了。王悍东说:“今天我俩在伍经理的介绍下认识,多少也是一个缘分。你如果信得过我,今后也不要再出台了,你的一切生活开支我全包下来,保证你能过上你想要过的日子。”
小姐遇上了财神爷,哪有不愿意的?小姐说:“我信你。你可要说话算数噢。”
王悍东拍着胸脯说:“我是爷们儿,说话算话,一言九鼎,你尽管放心。你不肯告诉我你的真名,我现在给你取个名。你长得美丽,又是伍经理介绍的,我今后叫你伍丽可好?”
伍丽当即接受了这个新身份:“好啊!从今往后我就是王行长的伍丽。”
王悍东已经有了四丽,这一个情人排名第五,叫伍丽顺理成章。他想伍丽的妹妹,应该叫陆丽了。孪生姐妹一个姓伍,一个姓陆,只有王悍东这样的天才,才能想得出来。
王悍东和伍丽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王悍东一看手表赶紧起床,他要向章建国立即通报和伍文虎的谈判结果。这笔大买卖如何具体操作,俩人还得商量一下,免得临时出现意外。他想:小心无大错,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王悍东匆忙地洗漱一下后,去和伍丽道别。他从随身带来的包里,拿出一千块钱给了伍丽,又要了伍丽的手机号码:“从今天起,你不要再出台了。等我把房子给你准备好,你就搬过来住。”
伍丽收起钱后问:“我一直和我妹妹住在一起,我搬出来了,她怎么办?”
王悍东诡异地一笑:“如果你姐妹俩不愿意分开,就一起搬过来住。我不会有什么意见。”
王悍东交代完毕,乘电梯下楼。当电梯经过饭店第八层时,王悍东自己问自己:“周丽近在咫尺,我昨天怎么一下子将她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