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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自从瞎子余三元出现之后,冯阔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余三元片刻之间便走到了冯阔的面前,冯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余三元似乎并不知道冯阔就站在他的面前。因此余三元向前走来的身子,直接向冯阔撞来。就在余三元就要撞在冯阔身上的时候,冯阔忽然冷笑一声,道:“阁下夜里走路,居然打着一盏灯笼,冯某人倒是头一回见到。”r

冯阔忽然说话,两人离得又近,余三元似乎吓了一跳。只见余三元向后退了两步,破锣似的声音道:“你这人好不阴损,一声不响,吓了瞎子一跳。”冯阔微微冷笑,知道今夜必有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身子微微向旁边让开,道:“请过去吧。”余三元破锣似的声音又道:“瞎子走夜路打着灯笼,有什么好希奇的?我若是不打着灯笼走路,夜色之中,你能看见我么?你若看不见我,不是就要撞在一起?”余三元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向前走去。冯阔不禁有些好笑,心想:“原来这瞎子走路提着灯笼,不是为自己照路,而是怕别人撞到了他。”r

余三元经过冯阔身边,就在两人擦肩的时候,余三元手中的明杖陡地向冯阔肩头刺来!冯阔微微冷笑,他早有准备,肩头稍稍向旁边一侧,巧妙的躲开余三元刺来的明杖。同时右脚斜刺里跨出一步,右手成爪,五指如钩向余三元前胸抓去。r

余三元耳朵微动,听声辨位,身形一扭,左手的灯笼向冯阔兜头砸来。两人距离极近,搭上手片刻间便拆了三招!胡同里本就狭小,仅容两人并肩通行。若是两人在这狭小的胡同里动手,不免碍手碍脚,施展不开。余三元左手里的灯笼在第三招的时候,灯笼里的火苗便烧着了灯笼。火光一起,余三元索性将烧着的灯笼向冯阔身上掷来。冯阔身形一纵,双脚分开,在胡同两壁一借力,烧着的灯笼便在他的胯下飞了过去,落到后面地上。余三元同时扑起,右手中的明杖连连抖动,明杖杖头不住颤抖,向冯阔中盘袭来。r

“唰”的一声,冯阔身在半空,钢刀出鞘,居高临下,一刀向余三元刺来的杖影劈去。刀杖相交,“铮”的一声,余三元的杖影立刻被冯阔的钢刀劈散。余三元的明杖竟是纯铁打就。r

两人便是赤手空拳在这狭窄的胡同里动手,都闲阻碍,此时兵刃相交,更闲捉襟见肘。但冯阔的冯家刀法独步武林,冯阔也是少年英才,武功出众,早入一流高手之列;瞎子余三元也并非庸手。两人一使明杖,一使钢刀,在这狭窄的胡同里不住相交,斗得甚是激烈。r

突然冯阔冷哼一声,闪电般的刀光之中,右脚飞出,陡地踹在余三元的腰间。这一脚力道极大,余三元闷呼一声,向后连连退去。冯阔扑身,一刀向退出去的余三元追劈过去。余三元虽然是个瞎子,目不能视物,但也能够听出,冯阔这一刀的凌厉。余三元倒抽口凉气,大吃一惊,身子向后退着的同时,手中的明杖连忙举起。“叮”的一声,冯阔的钢刀正劈在余三元的举起的明杖之上。r

冯阔这一刀凌厉之极,余三元举起的明杖没能阻住冯阔劈下来钢刀去势,直压下去。冯阔的钢刀刀尖,压下余三元的明杖,“噗”的切进余三元的肩头里面。冯阔下压的钢刀旧力未尽,新力又生,继续压切下去。余三元运起功力,拼出全身力气,手中明杖向上力举。虽然暂时缓和钢刀的力道,钢刀刀刃仍然一分一分的往余三元的肩头肉里切入。r

余三元满头大汗,举着明杖的右手丝毫不敢松懈。若是稍一懈力,自己的左臂便会被冯阔硬生生切了下来。冯阔见余三元死命抵挡,手中钢刀蓦地抽回,右脚飞出。又是一脚,踹在余三元胸膛之上。r

这一脚直把余三元的胸骨踹得塌了下去,一口鲜血从嘴角标了出来。冯阔又是一刀,便要把刀架在余三元的脖颈之上,将余三元逼住。而就在此时,他感觉身后吹来一阵怪风。他脑海里立刻一闪,知道有人从背后扑来。他直觉中感到,背后扑来之人,身上披着斗篷,猜测便是刚才把自己引来的朱苍九。这朱苍九在背后扑来的画面在冯阔脑海里一闪,冯阔连忙右脚在地上一顿,身形一翻,左手在墙壁上一撑,便上了胡同左侧墙壁的墙头上。r

冯阔背后扑来之人,扑了个空。蒙胧的月色之下,冯阔在墙头上居高临下,只见扑来之人背后果然披着斗篷,正是把他引来的朱苍九。他刚刚翻上墙头,只听“轰”的一声,只觉脚下陷了下去,脚下墙壁竟然轰然倒塌。一时间烟尘四起,砖沙飞扬。墙的那一侧,竟然有人用双掌将墙壁击塌。飞扬的烟尘砖沙之中,一人腾身飞起,一脚向冯阔背后蹬来。r

情况骤变之下,冯阔不慌不忙,镇定如初。他便似背后生了眼睛一般,侧头回手,钢刀扫向背后飞脚之人的脚踝。背后那人身材高大,飞脚虽然来的极快,冯阔钢刀扫得更快。那人只得把脚缩回,另一只脚向冯阔左肩钩来。这一脚冯阔无论如何躲不过去,慌忙间只得运劲左臂,把左臂竖起,格在这人钩来之脚的小腿之上。但这人的钩来的这一脚力道极大,冯阔格在他小腿上的左臂只觉一阵酸麻。烟尘之中整个人向斜下方坠落。r

他身形刚刚下坠,下面倒塌墙壁的烟尘之中,伸出一双手来,两把钩子似地向冯阔双脚脚踝抓来。这双抓出来的手爪来的极是突兀,冯阔猝不及防,双脚脚踝被抓个正着。冯阔只觉自己的双脚脚踝之上,便似箍着两个铁箍相似。r

抓他脚踝之人得手之后,一阵大笑,双臂运力,“呼”的一声将冯阔整个人向地面摔去!r

冯阔虽惊不乱,他双足被人抓住,身在半空被摔落下去。便在这瞬息之间,冯阔运起全身功力,双足向两边猛地分开!双腿若是完全笔直分开,自然要比人的双臂展开要长出很多。他这双腿分开,便将抓他双足之人的双臂也拉的分了开来。那人臂力虽大,冯阔的双腿力道更大,登时将那人的双臂拉的笔直!那人大吃一惊,双膀骨骼一响,若是不将冯阔双足放开,两膀必然双双脱臼。因此他连忙松开抓住冯阔双足足踝的双手。这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情!r

冯阔身形落地的霎那间,背后一柄单刀倏地向他斩来。他虽然没有回头,却也知道背后突袭之人乃是贺小霜的表哥朱苍九。他双脚在地上一顿,身形迅速向旁斜射而出。朱苍九来刀虽快,冯阔射出身形其快绝伦,闪电也似,朱苍九一刀竟然劈空。冯阔生死关头,使出浑身解数,把浑身本领发挥到极致。这几下兔起鹘落,险象环生,却还是被冯阔一一避了开去,居然毫发未伤。他身形斜射而出,射向胡同左侧墙壁,整个身形攀附在墙壁之上,伸手在那墙壁一按,身子皮球一般又向右侧墙壁弹去。转眼之间,冯阔已经落在另一侧墙壁的墙头之上。r

冯阔射向左侧墙壁,全身力道奇大,但他竟然在左侧墙壁上弹出,落在右侧墙壁上面,其卸力发力的功夫,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冯阔站在右侧墙壁之上,居高临下,俯视朱苍九等人,斜立眉毛下的一双眸子,刀锋般锐利。r

冯阔只见方才飞脚踹向自己后背那高大之人,乃是“电风双兽”之一的金无影;抓住自己双足之人,乃是“电风双兽”另一位的米青云。冯阔一见金米二人,随即想到,方才以掌力击塌墙壁的人便是米青云;而金无影同时飞脚袭击自己。这二人合称“电风双兽”,自然配合十分默契。r

“电风双兽”、瞎子余三元、加上朱苍九--这四人冯阔都曾与之交手。这四人合谋把自己引了出来,夜袭自己,冯阔也不惊诧。冯阔站在墙壁之上说道:“我与各位只有小小摩擦,算不得什么深仇大恨,几位下手如此毒辣,未免太过了吧?”r

朱苍九手中单刀斜立胸前,冷冷道:“莫说你与我们曾有梁子,便是与我们毫无过节,我们也是放你不过!”冯阔心中忖道:“金无影、米青云和余三元都是飞鹰山庄管天鹰的手下,管天鹰又是冯苦舟的部下,我曾对他们说过:凡是冯苦舟的党羽,我便一概剪除。我又伤过他们,他们自然不能与我善罢甘休。但我也只是伤过他们,凡是冯苦舟的党羽一概剪除也只是一说而已,并没有向他们下其辣手,算不得什么深仇大恨,他们却向我出手毒辣,这又是为了什么?这朱苍九此时也来向我下手,那日在来安酒馆,我曾见朱苍九与他们会合,朱苍九和他们自然都是一路。”冯阔心里忖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对朱苍九道:“愿闻其详。”r

朱苍九双眸瞪着墙上的冯阔,如欲喷出火来,恨恨道:“你自己不清楚么?却来明知故问!”冯阔心念转动,心中猛然一凛,想道:“我来到太平镇,便和管天鹰的手下发生几次冲突,管天鹰曾派此刻刺杀于我。此时管天鹰的飞鹰山庄全庄被灭,难道朱苍九这些人怀疑凶手是我,因此与我火并?”冯阔口中说道:“还请言明。”r

朱苍九怒道:“飞鹰山庄被你杀的鸡犬不留,你好毒辣的手段!就连一向不曾迈出闺房一步的管然然妹子也被……也被你杀死,抛进深井之中……”朱苍九说道这里,声音不住颤抖,似乎心有余悸,而且对他口里说的“管然然”之死更是大痛其心。r

冯阔听他说道“抛进深井之中”几字,心中马上想到那天到达飞鹰山庄的情景。那时刚刚到达飞鹰山庄,自己口渴,到天井中的一口水井里打水,结果水没有喝成,却发现井中浮着一具年轻女子的尸身。他现在还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具浮尸全身赤裸,在井水中幽暗的夕阳余晖里微微浮动。那具浮尸想必便是朱苍九所说的“管然然”了。他已从朱苍九话语中听出,朱苍九对管然然很有情意。朱苍九言道,管然然不曾迈出闺房一步,那么那管然然想必应是管天鹰的爱女了。对于飞鹰山庄满庄被灭的惨事,冯阔虽然对管天鹰等人极是厌恶,但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冯阔不禁神色有些黯然,道:“残杀飞鹰山庄的凶手并非在下。”r

朱苍九哈哈大笑,道:“就凭你一句话,我们便能相信你么?简直可笑!自从你来到这镇子之中,飞鹰山庄便发生了满门被灭的惨事,难道这是巧合么?”冯阔知道,自己若是向他们解释,也是无用,说道:“你们若是不信,我也无法可想,飞鹰山庄的事情确实与在下无关。”r

身材高大的金无影忽然大声喝道:“朱兄弟,与他多说什么?今夜废了他便是。他武功再高,难道我们几人联手还收拾不下他么?”r

便在此时,那段被米青云掌力推倒的墙壁的缺口里又走出一个人来,那人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是个老者。蒙胧的月色下,冯阔已然认出,出来的老者便是人称“快刀青驴”的谭老爷子。只听谭老爷子接口说道:“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取下他颈上人头,以祭管老大的在天之灵!”r

冯阔心中恼怒,他怒极反笑,哈哈大笑道:“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只凭自己臆断,把事情赖到在下身上。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怎能担当大事?我再说一遍,飞鹰山庄的惨事和我冯阔毫无瓜葛。你们若是定要与我为难,我也无可奈何。但是真正的凶手却是逍遥法外,在暗中笑话你们笨脑呆瓜!”r

朱苍九乃是性情中人,他对管天鹰的女儿管然然早就痴心,现在管然然死于非命,他无论如何不能冷静思考,一心只想尽快报仇,喝道:“任你巧舌如簧,也是无用,血债就是要用鲜血偿还!”手中单刀一挥,飞身纵起,向墙上的冯阔扑来。冯阔钢刀一划,将朱苍九挥来单刀格开,道:“你们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得还少么?居然也说什么血债血偿的话,当真无耻!你们本是冯苦舟的羽翼,我本来杀你们还有些犹豫不定,你们既然自己找了上来,冯某正好先拿你们开刀!”r

他说这话却是实情,他一腔怨愤,一直无处发泄,以致他性情颇为狂躁,眉毛始终斜立。因为这一腔深入骨髓的怨愤,他早想杀死冯苦舟的一切党羽,泻此怨愤。但他一直犹豫不决。他常想: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这些人终究只是冯苦舟的手下,我便是把他们全部杀死又有何用?冯苦舟财大势大,这些人死后,又会有新人投到他的麾下。但这时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冤枉自己,对他们更是仇视,终于又下了决心,开其杀戒!心道:“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便是没有冯苦舟做他们的靠山,他们也是不改行径,照样为所欲为。”r

冯阔展开刀法,在墙壁之上上一刀、下一刀,两刀攻出便似一刀同时挥出一般。他冯家的快刀独步江湖,运用快刀的功力也是冯家的独门秘技。钢刀便是在三尺之外,他运起功力,也能操纵。只这上下一刀,便令朱苍九不得不翻身退下墙壁。而这上下一刀,令他大吃一惊。他双眼之中露出无比惊奇的神色,便似看见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喝道:“你怎么会使‘冯家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