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人在心情低落的时候抵抗力也分外弱?r
我在雪地里等宋翊时身体都冻僵了也没感冒可昨夜只是吹了一点儿冷风睡了一会儿冷地板我却感冒了。r
我晕沉沉地起来吃了两颗泰诺爬回床上继续睡。说是睡其实并没有睡着而是一种接近假寐的状态外面的事情似乎都知道楼道里邻居的关门声都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可是大脑却很迷糊好像一直在下雪在模糊不清的大雪中漂浮着一个又一个残碎的画面。r
宋翊在前面走着我用力地跑呀跑马上就可以追上他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画面一换他就不在走路了他坐在车里我拼命地叫他拼命地追他可是车都不停。r
突然麻辣烫出现在路前方她双手张开挡在飞奔的汽车前车子猛地一个急刹车差点儿将她撞飞。r
她长发飞扬鲜红的大衣在寒风中猎猎飞舞。宋翊下了车向她走去。我向他伸出手想叫他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他终于走到麻辣烫身边将她揽在了怀里我看见一黑一红的身影依偎在寒风里。r
麻辣烫在他肩头幸福地微笑宋翊却抬头看着我他的脸在飘舞的雪花中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眼睛盛满了悲伤。那悲伤令人窒息好似凝聚着世间一切的黑暗让人觉得这双眼睛的主人不管站在多明媚的阳光下其实仍生活在地狱般的黑暗中。r
不要这样ǿ我在心里呐喊。你是属于阳光的我可以不在乎你是否爱我可是请你快乐ǿr
我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只有他眼睛中的哀伤如此分明。我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的眼睛希冀着能将阳光放回他的眼中。r
我触碰到了他的眉眼可他眼中的悲哀更加浓重我将手指抵在他的眉心“如果我将来还可以笑一万次我愿意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都给你我只留一次我要用那一次陪你一起笑一次。”r
他握住了我的手指他手掌的力量、掌心的温度如此真实真实得不像做梦。r
“蔓蔓我们现在去医院。”他半抱半扶着我下床用大衣和围巾把我裹严实。我四肢发软头重脚轻分不清真实还是梦境。r
走出大楼细细碎碎的雪花轻轻飘着整个天地都混沌不清。我心里想这的确是做梦。精神松懈下来我用胳膊柔柔地圈住他的脖子整个身体也彻底依靠在他的怀里。至少在梦里他可以属于我。r
他的动作呆滞了一下又恢复正常任由我往他怀里缩用自己的大衣将我裹起来。r
宋翊招手拦计程车我靠在他肩头笑这真是一个幸福的梦ǿr
在漫天轻卷细舞的雪花中我看见陆励成的“牧马人”他的车上已经积了一层雪花车窗的玻璃半开着里面是一个模糊的身影。r
我模模糊糊地想起那个没有月亮的晚上他一个人在黑暗中抽着烟一根接一根。r
宋翊扶我进计程车车开出去时我忍不住地回头张望看见半截烟蒂飞进雪花中那匹黑色骏马在雪地里猛地打了个转咆哮着冲出去将积雪溅得飞向半空。r
宋翊摸着我的额头眉间忧色很重“在看什么?”r
我微笑“我的梦越来越奇怪了梦到陆励成的‘牧马人’停在我家楼下他坐在车里抽闷烟。”r
宋翊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看向车窗外。我觉得身上发冷往他怀里又缩了缩他索性把大衣脱下来裹在我身上。我靠在他肩头感觉全身忽冷忽热的意识渐渐模糊心里却难过地想着醒来后他就要消失了于是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泪一点点地滴到他的肩头。r
我清醒时眼前一片素白我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梦里梦见自己醒了还是真的醒了。一阵阵浓重的消毒水味道飘进鼻子我手一动觉得痛才发现连着一根输液管。我的神志渐渐恢复正在思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麻辣烫提着一个保温饭盒进来看我盯着自己的手研究几步跑过来把我的手放回被子中“你老实点儿。”r
“我记得我吃了两颗感冒药怎么就吃进了医院?难道那个药是假药?”r
麻辣烫的眼睛如熊猫眼“看来是没事了已经知道耍贫了。”她喝了口水静了静突然声音拔高开始大骂我“你多大了?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发高烧?泰诺可以治高烧?我看你脑子不用高烧已经坏了ǿ我告诉你我守了你一天一夜回头老娘的人工费一分不能少……”r
我盯着天花板那些迷乱的梦在麻辣烫的声音中时隐时现到底哪些是梦哪些是真实?r
“谁送我来的医院?”r
麻辣烫满脸的怒气一下子就消失了微笑着说:“陆励成。宋翊看你一直没去上班又没打电话请假就给陆励成打了个电话。他觉得事情不对劲儿就去你家找你。你知不知道医生说什么?幸亏他发现得早否则你真的很危险……”r
我茫然地想原来真的是梦。r
麻辣烫嘀咕:“蔓蔓陆励成究竟对你怎么样?”r
“啊?”r
我满脸的茫然让麻辣烫极度不满“我在问你陆励成对你好不好?”r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不能不回答只能说:“我想见他。”r
麻辣烫把手机递给我脸凑到我跟前说:“苏蔓你只是喜欢他并不欠他一分一毫在他面前有点儿骨气ǿ”r
我可怜兮兮地望着她示意她给我点儿私人空间。r
她不满地冷哼:“重色轻友ǿ”走出病房。r
“喂我是苏蔓。”r
“什么事?”r
“听说是你送我到医院的谢谢你了。”r
“不客气。”r
“你……你能不能来医院看我一下?”r
电话里沉默着沙沙的杂音中能听到寂寞空旷的音乐声。r
野地里风吹得凶无视于人的苦痛仿佛要把一切要全掏空。往事虽已尘封然而那旧日烟花恍如今夜霓虹。也许在某个时空某一个陨落的梦几世暗暗留在了心中。等一次心念转动等一次情潮翻涌隔世与你相逢。谁能够无动于衷如那世世不变的苍穹……不想只怕是没有用情潮若是翻涌谁又能够从容轻易放过爱的影踪。如波涛之汹涌似冰雪之消融心只顾暗自蠢动而前世已远来生仍未见情若深又有谁顾得了痛……r
我怔怔地听着几欲落泪不想只怕是没有用情潮若是翻涌谁又能够从容?r
“这是什么歌?”r
“一首很老的歌林忆莲的《野风》。”r
我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很具体的画面——他此时正坐在小木屋的窗前在黑暗中吸着烟静静地听着这首歌。天地寂寞唯一相伴的就是手中的烟蒂。也许窗户还开着任由寒风扑面。某些时候人的身体需要自虐的刺激。r
我忍不住问:“你在昌平?”r
“嗯。”r
“那不用了我以为你在市内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最后的两句话我不仅仅只是客气地说说而是真的觉得自己打扰了他。r
我要挂电话他突然说:“两个小时后见。”r
“不……”电话已经挂断“用”字才刚吐到舌尖。r
麻辣烫已在楼道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几趟看我终于挂断电话立即跑进来“啧啧说什么呢?这么长时间。”r
我凝视着她问:“你和陆励成究竟是怎么认识的?”r
麻辣烫慌乱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可以不回答吗?”r
“我可以去问他。”r
麻辣烫站在我面前迎着我的视线说:“他就是那个我说的相亲认识的人喜欢我的人。我……我当时不知道他就是你喜欢的人我只是想着很巧竟然和你一个公司还想着等你从美国回来后吓你一跳。蔓蔓对不起ǿ”r
我的确是吓了一跳可不是因为他“你……你和陆励成发展到什么程度了?”r
“我……我们就是牵了下手而已晚上告别的时候偶尔会拥抱一下就是偶尔次数非常少。”麻辣烫说着话低下了头“你还想知道什么?如果你一定要知道这些事情我宁愿亲口告诉你不想你从他口里听到。”r
“没什么了。”我疲惫地闭上眼睛。r
麻辣烫坐到我身边轻声地说:“我父母对陆励成很满意尤其是我父亲很喜欢他。所以在父母的推动下我们的关系发展得比较快。他对我也很好我当时在信里告诉你每天都收到一束花就是他送的。如果我不是再次遇见宋翊也许再过两三个月我们就会订婚。”r
“你爱他吗?”我有些艰难地吐出这句话自己都不知道问这个的动机是什么。r
麻辣烫苦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当时挺喜欢和他说话他能令我笑如果没有宋翊他是一个让我不会拒绝走进婚姻的人。但是有了宋翊一切就不一样了。宋翊像我心中最美的梦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我竟然美梦成真了。”麻辣烫再次向我道歉“对不起ǿ”r
“你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一遍遍地和我道歉?”r
麻辣烫如释重负小心翼翼地绕过我的输液管抱住我“一生一世的朋友ǿ”r
我用一只手抱着她的背“一生一世ǿ”以前我们也会在争吵后抱着彼此说出这句话。当时说的时候是嘻嘻哈哈的轻松和满心幸福的愉悦今日我却是带着几分悲壮许下我的承诺。r
麻辣烫拿起桌上的保温饭盒一口口地喂我喝汤一边小心翼翼地问:“你和陆励成现在是……是什么情形?”r
我在大脑里开始做这道复杂的逻辑推理题——陆励成喜欢麻辣烫陆励成和麻辣烫交往过麻辣烫抛弃了陆励成。我在这中间应该是个什么位置?哦ǿ对我喜欢陆励成。我边思索边缓慢地回答:“他是个聪明的人应该我进公司不久就明白了我对他的感情但也许我的性格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所以他一直装作不知道还特意把我调到宋翊的部门。我去美国出差也是他安排的我想大概是对我的一种补偿吧ǿ感情上不能回应我就帮助我的事业。我在纽约的时候一直给他写信他却一直不回复。我从美国回来后他却对我比以前好还亲自去机场接我。你请我去见宋翊的那天早上他突然告诉我他喜欢上了别人但是那个人不喜欢他他现在正重新考虑感情的问题。我特别难过中饭都没吃所以晚上见到你会突然晕倒。后来我在饭店里撞见他没忍住就哭了他把我带到他的私人洗手间也许是我哭得太可怜也许是我最终感动了他他说愿意和我交往。然后就是刚才我知道了他和你交往过。”r
作为专门打假的审计师深谙以假乱真的道理一番真假错杂的话时间、地点、事件纹丝不乱连我自己都要相信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何况麻辣烫?麻辣烫这一次彻底相信了我爱的是陆励成。r
她脸上的表情很难受似乎就要哭出来的样子。我笑着拍拍她的手很认真地说:“他刚才在电话里告诉我他会待我很好。这个年龄的人谁没有个把前男朋友、前女朋友?关键是现在和未来。”r
话说完我一抬头看见宋翊就站在门口脸色有点儿苍白。麻辣烫紧张地跳起来讷讷地问:“你来了?”r
宋翊看着她微微一笑眼中尽是温柔“刚到。”r
麻辣烫展颜而笑如花般绽放拉住他的手问:“外面冷吗?”r
宋翊摇摇头凝视着麻辣烫浮肿的眼睛眸中满是心疼“累吗?”r
我闭上了眼睛锁上了心门拒绝看拒绝听ǿ这样的眼神他是真的爱她ǿr
麻辣烫在我耳边轻轻叫我我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反应。r
她压着声音对宋翊说:“蔓蔓说陆励成一会儿就到我们在这里等他来了再走。我怕蔓蔓醒来后万一想做什么身边没人照顾。”r
“好。”r
麻辣烫低声问宋翊过会儿去哪里吃饭听着像是她要宋翊作选择却偏偏是她自己拿不定主意一会儿想吃川菜一会儿又想吃广东菜一会儿觉得那家太远一会儿又觉得这家的服务不够好。娇声细语中有撒娇的任性那是女子在深爱自己的男子面前特有的任性因为知道自己被宠溺所以才放肆。r
陆励成推开房门的一瞬间我几乎想对他磕头谢恩。他和宋翊寒暄几句后宋翊和麻辣烫离去。r
“他们走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r
我睁开双眼看到陆励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唇边的笑满是讥嘲“装睡有没有装成内伤?需要纸巾吗?”r
我盯着他“咱俩同病相怜何必再相煎太急?”r
他挑了挑眉不在意地说:“许怜霜告诉你我和她约会过?”r
“是。”r
他笑斜睨着我说:“我今年三十三岁是一个身体健康的正常男人你不会认为我只约会过许怜霜一个女人吧?”r
我淡淡地嘲笑他:“约会过的也许不少不过要谈婚论嫁的应该不多吧?”r
他的笑容一僵有几分悻悻地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r
第一次在言语中占了他的上风我也没觉得自己快乐一点儿疲惫地说:“非常感谢你能过来现在你可以回去了我自己能照顾自己。”r
他淡淡地说:“你不是说我们同病相怜吗?一个人黯然神伤不如两个人抱头痛哭我请你吃饭你想去哪里?”r
我想了想伸手拔掉手上的输液管他不但没有阻止反倒递给我一团棉花止血。r
我裹上大衣陆励成看到衣帽架上还有帽子、围巾便拿给我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我不想戴。”他随手扔到病床上。我却又心疼跑去捡起来小心地放到包里。r
两个人偷偷摸摸地溜到楼下他让我在避风的角落里躲着他去开车。等钻进他的车里我才舒了口气。r
“去哪里吃饭?”r
我报了一家川菜馆的名字等停车时发现是一家淮阳菜系的饭馆。r
我瞪着他他拍拍我的头笑眯眯地说:“这里的师傅手艺一流。”把我拽进饭馆。r
他问都没问我就自作主张地点好了菜看我一直瞪着他便说:“这个饭馆我比较熟点的全是师傅最拿手的菜。”r
这个师傅所有拿手的菜味道都很清淡凭着我仍在感冒中的味觉几乎吃不出每道菜的差异。我喝酒的提议被陆励成以要开车为由坚决地拒绝了点了一壶菊花茶配上冰糖让我一杯一杯地饮还告诉我:“以茶代酒一样的。”r
我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瞪着他他根本看不见;骂他我没力气更没勇气。所以我只能闷着头扒拉米饭。r
想起那天他来机场接我的异样我低着脑袋问:“你是不是在我下飞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r
陆励成倒是很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是啊ǿ就是因为知道你被许怜霜挖了墙脚所以才去看看你。”r
我突然就觉得饱了把碗推到一边“宋翊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在医院里从头到尾仔细回想了一遍他自始至终没有说过喜欢我全都是我一厢情愿、自以为是。所以麻辣烫没有一点儿错她唯一的错误就是对不起你你尽管可以拿此去说她但是少用我的事发泄你的不满ǿ”r
我最后一句话说得疾言厉色陆励成却罕见地没有发作反倒正色说:“好我以后再不这么说。”r
我愣住了他这么好的态度?我一时不能适应“抱歉ǿ我刚才有些急了别人说我不好都成我就是不喜欢听别人在我面前说麻辣烫不好。”r
陆励成温和地说:“我能理解。我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别人要在我面前说他们不好我肯定也急。手足之情血浓于水我只是没想到你和许怜霜的感情有这么深厚。”r
“还不是被独生子女政策害的ǿ不过我们和有血缘关系的姐妹也差不了多少。麻辣烫是个很好的人她对感情也很认真绝不是见异思迁的女子这一次真的是有特殊原因……”r
陆励成皱起眉头不耐烦地说:“男未婚、女未嫁谁都有选择的自由。她做事还算磊落刚认识宋翊就打电话告诉我她遇见了一个她梦想的人请我原谅。”r
我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r
他想了想“你回国前三天。”r
和我的猜测一样。麻辣烫和宋翊从认识到坠入爱河统共没几天期间宋翊还去了新加坡否则以麻辣烫的性格宋翊不会到那天晚上才知道我。r
我喝了口菊花茶觉得怎么还这么苦又往茶杯里加了两大勺冰糖。陆励成凝视着我的动作平静地说:“我不太明白一见钟情的事情有点儿意外不过更多的是好奇所以派人去打听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宋翊。他的八字似乎比较克我的八字也许我该找个风水先生给我转一下运。”陆励成淡淡地自嘲若有若无的微笑背后看不出隐藏的真实情绪。r
茶足饭饱后他问我:“送你回医院?”r
我摇头“烧早退了还住什么院?”r
他也点头“本来就是心病再住一下被那两位再照顾下去估计旧病未好又要给气出新病来。”r
在无边无际的悲伤里我竟然也冒出了怒气特别有扑上去掐死他的欲望但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r
“我想回家。”r
“好ǿ”他去拿钥匙。r
“不是市里的家是在郊区的家我爸妈的家。”r
“好ǿ”他拿着钥匙站起来。r
“在房山从这里开车过去至少要两个小时。”r
“好ǿ”他向外走。r
我跟在他后面提醒:“房山在北京的西南边昌平在北京的东北边你回头怎么回去?”r
他倚着车门等我上车手指摇着钥匙圈叮叮当当地响“你管我呢ǿ”r
我被他噎得差点儿吐血直接闭嘴、上车。我的确是突然很想回家不想回到自己一个人的屋子可是这么晚了已经没有班车计程车也绝不愿意走那么远的路我不怕师傅还怕呢ǿ所以我只是一说而已没想到他竟当真了。既然如此那我也无须客气。r
已晚上十点多夜深天寒街上显得空旷冷清陆励成的油门踩得很足“牧马人”在公路上风驰电掣。我看到商家的装饰才意识到快要新年了算了算自己银行里的钱侧过头问陆励成:“如果我现在提出辞职公司会要我赔多少钱?”r
陆励成过了一会儿才说:“合同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如果提出辞职宋翊肯定会替你周旋即使最后要赔偿违约金应该也没多少钱。”r
我心烦意乱盯着窗外发呆。r
“你觉得你现在辞职是个好主意吗?你在许怜霜面前装得这么辛苦怎么对她解释你的离职?”r
“我去MG是为了你你都已经被我追到了我离开也正常。”r
陆励成笑起来“你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陪你演戏?”r
“你那天不都陪我演了?我和你双赢不是挺好?我可以骗过麻辣烫你可以掩饰你受到的伤害……”r
“我没有受到伤害ǿ”r
我摆了摆手由得他嘴硬如果没受到伤害那天何必要在麻辣烫面前装作是我男朋友?r
“好的你压根就不喜欢许怜霜ǿ那你可以证明你没有受到伤害。”r
他笑着沉默了一会儿慢悠悠地说:“你要辞职就辞职我懒得掺和ǿ不过许怜霜来问我的话我就实话实说苏蔓来MG的原因是想追宋翊现在宋翊被你抢跑了她离开也很正常。”r
“陆励成ǿ”r
“我耳朵没聋你不用这么大声。”r
我盯了他一会儿忽然觉得一切都很没意思我的确没有资格要求他陪我演戏。我打开车窗让寒风扑面很想大叫可是连大叫的力气都没有。r
陆励成忽地把车窗关上。r
我又打开。r
陆励成又把车窗关上。我还想再开他索性把车窗锁定。r
我用力摁按钮却怎么都打不开窗户苦苦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猛地弯下身子大哭起来“你究竟想怎么样?你究竟想怎么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r
宋翊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是麻辣烫?为什么?r
陆励成吓了一跳立即将车停到路边刚开始还想安慰我后来发现我胡言乱语的对象根本不是他沉默下来索性点了根烟静静地抽着由着我一个人痛哭失声。r
“圣诞节的时候工作那么忙他却特意坐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到纽约来看我只为了陪我过平安夜第二天又坐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赶回北京。平安夜的晚上我们在可以俯瞰曼哈顿的餐馆吃饭我们一起在中央公园滑冰他牵着我的手带着我在冰上旋转我们一起大笑失衡的时候他为了保护我宁可自己摔倒。我不明白我一点儿都不明白难道真的是我会错了意?是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r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陆励成将纸巾盒放在我手旁我抽出纸巾又擦眼泪、又擤鼻涕“他从没有亲口说过喜欢我可是我以为他的行动已经告诉我他的意思。他也没有说过我是他的女朋友可我以为他已经把我当做他的女朋友。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r
我一张又一张地抽出纸巾擦着眼泪“为什么会是麻辣烫?如果是别人我可以去哭、去喊我可以去争取、去质问可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以前我难受的时候可以去找麻辣烫她会听我唠叨会陪我喝酒会陪我难过会帮我想主意可现在我只能自己问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r
一盒纸巾全部被我用完我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也终于全部暴露。我没有风度没有气量其实我很介意我很不甘心我很小气我不是一个能理智平静、毫不失礼地处理事情的女人。r
陆励成眉宇中有浓烈的不屑“也许我能告诉你为什么。”r
我用纸巾压着自己的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r
“苏蔓你究竟对许怜霜知道多少?”r
我闭着眼睛说:“足够让我信任她、爱护她。”r
“你知道许怜霜的父亲是谁吗?”r
“就是许怜霜的爸爸。”r
陆励成笑“不错ǿ还有幽默精神希望能继续保持。许怜霜的父亲叫许仲晋。”r
许仲晋?这名字听着可真耳熟似乎在哪里看到过。r
陆励成没有让我继续耗费脑细胞去思索“我们现在一直在争取的超级大客户中国能源垄断企业XX的第一把手光员工就有一百六十七万人。”r
“那又如何?这是北京ǿ掉一块招牌砸死十个人九个都是官。”r
陆励成鄙夷地问:“你到底是不是在金融圈混的人?你究竟知不知道能源对中国意味着什么?我这样说吧许仲晋的简历上上一次的职位是XX省的省长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他现任的职位比上一次的职位更有权力。”r
“什么?”我失声惊叫虽然北京到处都是官可省长级别的全中国都没有多少。r
陆励成唇边又浮现出熟悉的讥讽表情“你现在还确定你真的了解许怜霜吗?”r
我和麻辣烫认识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急速闪过。我们在网络里认识我们非常聊得来然后逐渐到现实一块儿逛街一块儿吃饭一块儿旅游一块儿做一切的事情。她常常逼我请客说我的工资比她高。她和我一块儿在淘宝上购物只为了能节省一两百块钱。我对她衣橱的了解和对自己衣橱的了解程度一样她好看的衣服很多但是大牌的衣服没有最贵的一件是三千多块钱还是在我的怂恿下买的因为她穿上真好看。我只知道她在经济开发区的一家德资公司人力资源部门工作可她也只知道我在会计事务所工作她连我究竟是做审计还是做税务也不清楚因为隔行如隔山我懒得给她说她也懒得听。反正这些不影响我们一块儿探讨哪个牌子的口红好用哪家饭店的菜好吃。r
我和麻辣烫都在市内租房住。前年我爸爸劝我买了一个小单身公寓麻辣烫说她不想做房奴所以仍然继续租房住。后来北京的房价大涨她就更不想买房了。我没有去过麻辣烫父母的家不过她也没有去过我父母的家。只有一次妈妈进市里看我恰好麻辣烫也来找我我们三个一块儿吃了顿饭。毕竟是我们两个交朋友又不是和对方的父母交朋友所以我们从来没有询问过彼此的家庭。我的态度是:对方愿意讲我就听;不愿意讲我也不会刻意去追问。麻辣烫的态度一样这也正是我们可以如此投契成为好朋友的原因。r
从头回忆到尾麻辣烫并没有欺骗过我她只是没有说过她是高干子弟。当然也是我迟钝麻辣烫只比我大一岁可是每次我有困难都是她出手相助。我和她去西双版纳旅游遇到黑导游两人被讹诈困在黑酒店内我急得蹦蹦跳她笑嘻嘻地完全没回事后来也真的啥事没有那家酒店的人客客气气地把我们送出来我还以为是我打110起了作用;我相亲的时候碰到了无赖被跟踪被打骚扰电话痛苦得差点儿想逃离北京是她帮我搞定的我只知道这个人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却不知道他究竟如何消失的我以为是麻辣烫江湖上的朋友揍了对方一顿;我想进MG她帮我捏造工作经历不但工作单位具体连证人都齐全我以为是因为麻辣烫做人力资源交友广阔……r
一桩桩或大或小的事情全都浮现在脑海里我终于开始接受一个事实——麻辣烫的确不是普通人。r
我不知道该怒该喜喃喃地说:“我竟然也有幸和太子女交往。”r
陆励成深吸了口烟徐徐吐出烟圈“这也许能回答你为什么宋翊会作这样的选择。”r
我的心闷得厉害胃如同被人用手大力地扭着“能打开门吗?车厢里空气不好。”r
他解了锁我立即拉开车门跳下车俯在高速公路的栏杆前吐着。陆励成忙下车一手替我把头发挽上去一手帮我拉着大衣。r
我们身后一辆辆车急驰而过车灯照得我们眼前一明一暗的。r
翻江倒海地吐完我却没觉得五脏好受仍然像是被人从各个角度挤压着整个大脑都在嗡嗡作响。r
陆励成递给我一瓶水我漱了一下口他推我上车“外面太冷。”r
我不肯上车他说:“我不抽烟了。”r
我摇头“和你没关系给我一支烟。”r
他递给我一根打着火机另一只手替我护着火。我哆嗦着手去点烟点了两次都没点着。他拿过烟含在嘴里头凑在火机前深吸了一口将烟点燃。r
他把烟递给我。我捏着烟一口接一口地吸着身子打着哆嗦。他猛地把车门打开一把把我推到车门前把暖气调到最大对着我吹。他站在我身旁也点了根烟抽起来。r
我把一根烟吸完嗡嗡作响的脑袋总算安静了几分尼古丁虽然有毒但真是个好东西“再给我一根。”r
陆励成又拿了根烟对着自己的烟帮我点燃然后递给我“我觉得我像是带坏好学生的坏学生。”r
我吸着烟说:“不你是拯救我的天使。”r
他苦笑。r
他没有穿外套就下了车在寒风中站得久了身子不自禁地也有些瑟缩。r
“走吧ǿ”我咳嗽了几声跳上车。他替我关上门将烟蒂弹出去也上了车。r
车厢里漆黑外面的车灯映得我们忽明忽暗他看着车上的表说:“你现在应该不想回家了吧?”r
我不知道为什么精神竟出奇的好笑着说:“我们去跳舞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的DJ打碟打得超好。”r
陆励成没回应我的提议从车后座提出个塑料袋扭亮车顶灯窸窸窣窣了一会儿拿了一把药递给我“先吃药。”r
我接过药拿过水将药全部吃下“你现在不像天使像我老妈。”r
他关掉车顶灯发动了车子。他将暖气调到最适合的温度打开音响轻柔的小提琴乐流淌出来。在如泣如诉的音乐声中他专注地驾驭着“牧马人”速度越来越快一直奔向夜色的尽头。r
引擎声中我觉得头越来越重问:“你给我吃的什么药?”r
“感冒药宁神药。”r
“你……你什么时候拿的?”r
“离开医院的时候。”r
我的眼皮有如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陆……陆励成你太……太可怕了ǿ”r
说完这句话我就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