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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何宜梅刁难李地深


在枚秸的脑海里,很快出现了李天扬的影子,影子英俊,清晰,伟岸,正在迅速扩散,很快占据了她的脑子,沙秸感觉脑子里很沉重,几乎抬不起来。

沙秸晓得果元艳喜欢李天扬,她喜欢李天扬的表现形式很露骨,没有半点隐晦的婉约成分。果元艳是瓦平乡长的女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是一般女子所能比拟的。在果元艳出现之前,沙秸对李天扬是有过想象的,然而等到果元艳来到老鹰跳,等到果元艳走进李天扬,沙秸就在心里扼杀了她对李天扬的感情。

沙秸不明白果元艳为什么会喜欢李天扬,不明白李天扬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够吸引乡长的女儿为之沉醉,为之癫狂。沙秸是个美丽的女孩,美丽是女孩的表象,美丽还得气质和地位来衬托。沙秸是个山里女孩,天生丽质不抵果元艳的气质,更不抵果元艳的地位,在此情境之下,沙秸淡化她对李天扬的感情,在情理上是说得过去的,何况沙秸年纪还小,尚处于情窦初开的阶段,有意识压抑自己的感情是有必要的。

沙秸从想象里走了出来,说,妈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李天扬,人家李天扬有女朋友?沙妹露出诧异的神情,说,李天扬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他的女朋友姓甚名谁?沙秸说,妈你是明知故问,李天扬的女朋友是果乡长的女儿,她来过我们村里,还在李天扬家里住宿过,你又不是不晓得,明知前面有火堆,还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堆里推,不安好心!

沙妹没有生气,反而呵呵大笑,说,莫要说起果元艳,人家果元艳是乡长的女儿,有金钱,有地位,她爱上李天扬,来村里找李天扬,是图一时兴趣,是闹着玩的,用不了几天,她就会把李天扬甩了的。沙秸虽然是个山里女孩,但是山里女孩也是有性格的,她听到母亲说果元艳会甩了李天扬,脸上就现出不屑的神情,说,你的女儿就那么不好?天生是个吃剩饭的人?沙妹看到女儿发火,心里也是不自在,想责备女儿几句,又因为长时期宠爱女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果元艳喜欢李天扬,李天扬自觉是个山里人,终归要找个山里人,就格外提高了警惕,警惕外人的诱惑,没有上当受骗,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恋爱关系,你去爱李天扬,怎么能叫捡剩饭吃呢!新鲜,绝对新鲜的饭菜,吃了绝对不会拉肚子的饭菜,你只管去爱就是,有妈做你的坚强后盾,爱情保证能手到擒来。

枚瞎子看到老婆凑合女儿去爱李天扬,心里老是不舒服。沙妹以前爱恋李地凯,爱得很深,甚至可以说爱到了死去活来的程度,枚瞎子心里是清楚的,如果不是因为瞎了一只眼,生理上有残疾,枚瞎子是不会接纳这种女人的。枚瞎子心里想老婆凑合女儿爱恋李天扬,是因为她爱恋李地凯的原因,是想把他们之间还没有过度到婚姻的爱情,以转换的形式延续下去,如果情形真是这样,情何以堪?枚瞎子心里有盘算,不想让老婆再次沉入爱恋李地凯的情境之中,尽管李地凯已经死亡,然而对于有迷信思想的人来说,是不得不预防的问题,说,枚秸年纪还小,你那么着急把她推出去干啥?

沙妹心里只想着把女儿嫁给李天扬,什么话都是听不进去的,现在听男人站出来说话,心里很反感,说,当兵期间可以谈恋爱,但是不准结婚,等到天扬退伍回来,他们才能结婚,到了那时,枚秸年纪还小吗?何况他们之间还要谈恋爱,还要谈感情,等到感情谈到熟悉时才能确定是否结婚,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枚秸,我们可以想象,等到天扬回来,腰杆子笔挺,强壮有力,是个好劳力,像这样的男人瓦平乡里有老鹰跳里无,错过了沙家浜,未必遇得见杏花村,幸福爱情是要依靠自己去寻找的。

沙秸被母亲说得心动,又见母亲不叫李天扬而叫天扬,晓得母亲已经把李天扬当作了女婿,就在心里暗笑母亲在搞拉郎配,而且是在搞一厢情愿似的拉郎配,就把头低了下去,说,天扬哥是被乡长女儿爱恋过的人,眼界高得很,他会看得起老鹰跳里的姑娘吗?不可能,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莫要痴心妄想,到时候被人说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己降低了自己的身份,面子上不好过不说,自尊心也受到损害。

沙秸嘴里强硬,心里软和,李天扬犹如魔音,开始侵蚀她的躯体,开始侵袭她的灵魂,令她爱恋,令她难以摆脱,从此,沙秸走进了爱恋之中。沙妹看到女儿的神态,心知女儿已经答应跟李天扬谈恋爱,心里喜欢,做到饭桌边,吃起饭来。

沙妹严重管不住自己的嘴,她告诫男人和女儿不要到外面去说阿霞可能还活着的事情。沙妹警告丈夫和女儿不要乱说话,而她自己却在外面乱说,没过几天,整个老鹰跳里都晓得阿霞可能没有死亡的事情,有两个男人悄悄地离开了老鹰跳,到外面去找阿霞,等到他们回到老鹰跳,老婆怪罪他们到外面寻找阿霞,缘于阿霞的水灵和美貌,为下一步制造离婚埋下伏笔。老鹰跳村民是讲感情的,他们爱阿霞,爱这个走出云台山走出漾濞的女人,然而他们深爱的这个女人却在地震中遭遇了不幸,过早地离开了人世,这怎么能不叫他们伤心呢?老鹰跳村民带着伤感的情绪,议论,寻找,他们宁可相信早先被埋的女人不是阿霞,他们甚至相信了沙妹的话。

何宜梅当上老鹰跳村主任是赶鸭子上架,是被村民强行赶上架子的,村民这样子做,不是因为他们对李地深又多大的看法,他们也不是对李地深又多么大的意见,而是受到社会发展以及社会发展意识情态的影响,何况就在这个时候,李地深被查出得了尿毒症,他自己也是懒心无肠的,有意让出村主任的位置,也是可以理解的。

何宜梅当初以为村主任是很难做的,被村民赶上架子之初,说话做事都是战战兢兢的,没想到村主任非但不难做,相反做起来还很顺畅。中国是礼仪之邦,平时求人做事总是忘不了带些礼物。何宜梅是老鹰跳村主任,村民遇到事情,总是要求她帮忙解决,何宜梅起先是不收礼物的,然而在村民看来,不收礼物就是不愿意替他们办事情,说,我不是给你送礼物,而是出自家里的一点土特产,算是表达一点心意,主任如果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你让我把脸朝哪里搁呢?

人家把话说到这种份上,在拒绝收下,就是不领村民的情,就是不跟村民打成一片了,何宜梅接过村里送来的礼物,按照正常程序给村民办事,办成了村民心里感激,办不成村民也是理解,而何宜梅也从收礼的过程中感觉到了权力的重要,就是杨介良,也是从老婆当村主任的过程中得到了不少好处,有物质方面的,也有精神方面的,他们两口子开始意识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是如何为村民办事的问题,而是如何保住村主任位置的问题,最好是争取连任,多捞些好处。

何宜梅在处理村务时,村民说,像这样的问题,李主任是这样子处理的。村民说话出于无意,而在何宜梅看来,他们是在拿现在的主任同过去的主任作比较,是在提醒她某事应该怎么做,而不是超越了现在的做法。何宜梅听过村民的话,起初并不在意,因为在此刻,她已经知道李地深得了尿毒症。在老鹰跳村民眼里,尿毒症是绝症,李地深人虽然活在世上,灵魂已经离开了躯体,李地深的老婆和儿女甚至开始为他准备寿衣,开始在背地里为他选择墓地,何宜梅自然不会跟一个即将入土的人计较,也不值得为即将入土的人花费精力,就把这件事丢到了半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日子再忙碌而清闲里缓缓淌过。

何宜梅没有想到李地深的尿毒症会自动好起来,简直创造了云离县医学史上的奇迹,连云离县医院里的肾病专科医生也是解不开其中的奥秘。何宜梅看到李地深健健康康地回到了村里,她想如果这时候有人去凑合他重新当村主任,李地深就有可能当仁不让,跟她争权夺利,到手的肥肉有可能落入李地深的口中,何宜梅刚刚尝到了当官的甜头,她又怎么能把到口的肥肉交给李地深呢?何宜梅打算反击李地深,尽管李地深已经完全放弃了当村主任的想法,然而如果何宜梅在心里认定了他要当村主任,李地深是说不清楚的

何宜梅打算黑李地深,然而她暂时找不到机会,现在机会送上门来,沙妹不仅把阿霞可能还在世的消息散布了出去,还把消息的来源说了出去,引发了老鹰跳的骚动,给平稳社会造成了不平稳,何宜梅掌握了清算黑李地深的证据。

何宜梅心里喜滋滋的,趁着铺子里只有沙妹一个人,连吓带唬,从沙妹嘴里弄到了实情,告诫沙妹,说,事情到此为止,请你不要乱说,影响到老鹰跳里的平稳,我是要把你送到瓦平乡里的。

沙妹嘴多,在村里散布了阿霞可能在世的消息,引起了老鹰跳村民的各种猜测,心里已经后悔,现在她看到何宜梅走进家门,问这问那,警告了再警告,就在心里认定自己犯了大错,忙不迭地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