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从不会为我做这些。”付宴一边开车，一边淡淡道，“那个女人但凡能做到像你妈的十分之一，我可能就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了。”
他的语气里透着寒凉和淡薄，以及对自身的嫌弃。
兰舟不由一怔。
原来……这个男人身上的阴狠不是天生的。虽然她认识他很早，他也的确没对她做过出格的事，但一直以来她打心底里就不是很接纳这个人，感觉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她很清楚自己不喜欢他的世界。
兰舟这才知道，原来处在那种世界的人，也深深地嫌弃自己。
嫌弃到……羡慕她有姜睨儿那种母亲。
“这不能怪你，”兰舟轻轻出声，垂着眸缓缓道：“我不觉得每个人的结果都是因为自作自受，反而觉得，是因为受环境所影响。每个人最初都是一张白纸，没有善，也没有恶。我们最终长成了现在的模样，是由很多因素造成的，不该全怪一个人或者自己。”
她轻柔的语气，能起到安抚人心的作用。付宴的感受，其实她再明白不过，她也有好不到哪里去的母亲啊。
所以她从小到大都在鞭策自己，不要长成姜睨儿那种人。
“兰舟，你是不是有些心疼我？”他薄唇边浮现微微的淡笑，不细看根本看不出。
兰舟一顿，突然被这么一问，不知该怎么回答。
心疼吗？
应该是同情居多吧。
毕竟任何一个人，见到别人的弱点和痛苦之后，都会同情啊。
但兰舟知道这句话不能说出口。
“其实我知道，从你十八岁认识你开始，因为姜阿姨的关系，你从未正眼瞧过我一下。你肯定觉得，我和你的相遇是在姜阿姨的算计下发生的，根本没有美好可言……”
兰舟记得，十八岁那年，有一次姜睨儿约她说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商量，特地派司机去接她。
司机载着她走到一半，说没油了走不了，让她步行到指定的地方。那个地方是郊区海边的一个高档度假山庄，那天刚好刮台风，路上基本没有车，被遗弃在路上的兰舟只有硬着头皮往目的地走去。
走到半路，下起了暴雨，她一边躲，一边跑，被雨水和台风弄得狼狈不堪。
后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开车停在她身旁，面无表情地问，“你是不是兰舟？”
她愣愣地点了点头。
双眸深邃的付宴瞟了眼衣服淋湿、头发乱七八糟的少女，淡淡道：“你妈姜睨儿托我来接你，上车吧。”
兰舟依言上了车，一路默默不语。
天气不好，抵达度假山庄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天黑了。
可惜他们没找到姜睨儿，据姜睨儿自己说被台风堵在路上了，所以干脆折回城里，让他们二人在山庄住一晚，次日再回来。
那一晚，他们被工作人员安排住在姜睨儿就准备好的房间里。
兰舟浑身被淋湿了，从浴室洗澡出来，脏兮兮的小脸变得白皙洁净，姣好的身躯穿着睡衣，如出水芙蓉，完全没有最初的狼狈模样。
“你明天要开车，你睡床吧。”她从床上拿了一个枕头走向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