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一辆黑色的别克停在陈公馆,恰好和正打算去洋行的陈有德打了个照面。
陈有德正打算坐车去洋行,看着一个穿着一身灰绿色戎装,身姿挺拔的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请问,这是陈公馆吗?”张副官向陈有德彬彬行礼。
被一个来头颇大的人行礼,陈有德受宠若惊,他脱下脑袋上的圆形帽子,放在胸口回礼:“我是陈有德。”
“是这样,这是您家的小姐掉的东西,我给送来了。”张副官递给陈有德一个粉色的手提袋,不再多言,走上了汽车的后座。
“这,这……”陈有德一眼就看出这是陈绵绵的小提包,正是和白齐吃饭她提拎在手中的。还没来得及请教他的名字,也没有问清楚和陈绵绵的关系,他就扬长而去了。
陈有德摇了摇头,再看了看二楼,那一间小小的房间,陈绵绵正坐在窗边拿着剪刀修剪茶花盆栽。
看不出来,她还有这般能耐,才回到申城没有几天就攀上了什么人了。
他走回洋房,管家福叔正在擦拭餐厅的大笨钟。
“福叔,我要你去做一件事情。”
“是,老爷。”
陈有德轻声道:“赶紧去联系圣约翰学校,给绵绵插班进去,就是丝丝曾经在的护理班。她们学的东西一样,学起来不费劲。对了,这个事情先不要告诉夫人,知道了又来找我闹。”
……
入夜,陈有德站在陈绵绵的房间外,门缝逃逸出一点昏黄的灯光,显然,女儿还没睡。
“绵绵,是我。”陈有德手中提着沁园的桂花糕,这是她最爱吃的,“父亲错了,不该打你,至于你哥哥,我教训过了。”
陈有德平常不觉得心中有愧,这番自言自语,倒是觉得自己未免对女儿冷落了些,上次打她有失轻重。
“吱呀!”陈绵绵打开了门,陈有德一脸笑意对着他。
“原谅父亲好吗?”陈有德把糕点放在书桌上,“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沁园的桂花糕。对了,我已经要福叔把学校的事情安排好了,圣约翰护理班,丝丝以前也在那个班,护理挺辛苦的,如果你不喜欢那个班,不想学,父亲给你换到媛媛的班级。”
陈绵绵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软,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再加上,从小到大是个爱吃鬼,给点好吃的东西就忘了别人对她的好与坏。
“谢谢父亲。”陈绵绵哽咽,她心中对父亲的情绪是复杂的,一方面恨他的无情,一方面爱他,总是奢望从他那里得到微不足道的父爱。
“校服我已经派人领回来了,叫于妈给你熨帖整齐,明天早上给你穿上。”看着陈绵绵抗拒的表情逐渐软化,陈有德知道这孩子性子倔犟,吃软不吃硬,“明天早上,你和媛媛一起,我叫司机送你们去。”
“好。”
夜晚,陈绵绵捂在被子里,看着窗外忽明忽暗的光亮,头一次觉得这个家有那么点温暖。床头柜上,放着她的手提包,原来父亲帮她把东西从酒店拿回来了。心想,他也没有那么老糊涂,心中还是有她的位置。
楼下,传来陈有德和容皎月吵架声。容皎月生怕她听不见,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无非就是因为陈有德把陈绵绵送到圣约翰去学校,以及她打陈以礼的事情。
她突然为什么觉得有点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