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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天意


郡主孤独地站在拉萨车站外,马路对面就是拉萨河。她很想跑去河边看一看她堆的红石心还在不在。过往的路人奇怪地看着这个背着大背囊的汉女子,一位老得驼了背的阿莫拉(藏语意奶奶)手摇转经筒走到她面前,慈祥地笑着。

阿莫拉用手指着她的脸颊,她的脸上已经晒出了高原红,她知道,现在在这位年迈的阿莫拉眼里,她就是一头走失的牦牛。她看出了她的可怜无助。

阿莫拉举起手中的杯子,示意要给她倒些酥油茶。可她不想喝,混迹藏地这么长时间,她还是不习惯酥油的味道。

她抗拒地摆摆手,阿莫拉还是执意地举着杯子。她只好不情愿掏出随身的水杯。

阿莫拉知足地笑了,仿佛做了一件功德,幸福地转着经筒离去。她喝了一口酥油茶,看着爱妃等人垂头丧气地从车站走了出来。

“没车吧?”郡主撇撇嘴。

“一天一班八点五十到浪卡子的,没了,”腿腿低着头。

郡主发出一声冷哼。

“你早就知道没车是不是?”黑猫怒视着。

“是,我早就查过了!”郡主转身就走。

“那你为什么不说?”爱妃气急败坏地追上她:“大清早遛我们腿儿玩啊?你这人!”

“我们包车去!”黑猫道。

“哎哎,好好!”腿腿叫道。

“包吧!摸摸你们兜里有几个银子,还够不够到珠峰的,哦,珠峰门票貌似得两斤牛肉干的钱!”郡主泼了众人一头冷水。

龟壳看着郡主,他有充裕的钱甚至可以当土豪请他们一路包车玩完珠峰。但他不想和郡主对抗。

几人乖乖地跟郡主走到公交站牌,坐到了318。

蓝天、白云、雪山,秋黄的白杨林。一行人下了车默默前行,腿腿不停地拍照,一辆辆车从身边呼啸而过,可是没有一个人拦车。

龟壳的额头开始冒汗,他不知道黑猫和郡主计划走出多远才开始搭车。他想调转头回拉萨,他不想去什么萨迦和珠峰,他改变了主意,只要在拉萨静静地呆着就好。

爱妃觉得不能再和黑猫、郡主混。他是没钱,但没必要再玩搭车的刺激,墨脱的经历已经够险象环生了。尤其郡主的表现,这一路不一定作出什么幺蛾子来。

黑猫一直尝试着和郡主心平气和地沟通,但发现很难。他搞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那么刺儿,明明心里十分期待他与之同行,却不肯听从他的安排。

“你是不是觉得我抢了你的队长位置??”他忍不住问。

“没有,我随遇而安惯了,不喜欢计划行事,”郡主自在地赏着沿途风景:“我不喜欢隔着车窗玻璃看风景。”

“那么你打算一直走到羊湖?你计算过没有,一小时正常徒步是6公里,当然这是我的脚力。但龟壳不行,你,也不行!”黑猫道:“我们一天也走不到羊湖!”

“我没说一直走到羊湖,”郡主冲他傲慢地笑笑,抬手拦车。

黑猫愣了愣,作无语状。

“我地个亲娘来,”龟壳见众人停下不由双手合十向天念佛,气喘吁吁地坐在了路边:“我做了人生中最错误的决定。”

腿腿乐呵呵将左脚踢到头顶做前劈的动作,边伸出右手拇指做出国际搭车手势。

10分钟过去,没有一辆车停下来。龟壳的心在经受着高原阳光的炽烤。

“咱们是不是人太多了,他们不敢停?”爱妃道。

“车停,先让龟壳走,”黑猫道。

“不不不,我和你们一起!”龟壳吓出一身冷汗。

“我们五个人不可能坐一辆车!”黑猫道。

一辆货车缓缓停下,腿腿兴奋地迎了上去,跟司机说了一会儿大叫道:“嘿嘿,可以拉一个人!”

“龟壳上,”郡主叫道。

“不不不,我和你们一起,”龟壳脸色煞白。

“我们不是要抛弃你!”黑猫正色道:“你到前边等我们!”

“我不要!”

车又缓缓开走。黑猫皱皱眉,必须分组搭车。他考虑郡主和龟壳一组,爱妃和腿腿,他随机。

他对郡主说了这个想法。

“随遇而安吧!”郡主又是那句话。

“随遇而安的结果就是我们天黑了连曲水都到不了!”爱妃终于忍不住暴跳了,他指着郡主的鼻尖唾沫星子飞溅:“你以为有佛祖保驾护航啊,狗屁!你命硬?我呸!我~~”

郡主没理他,朝远远而来的一辆拉羊三轮车伸出手,车缓缓停下。

“能拉下我们五个吗?”郡主问。

司机点点头。

“上吗?”郡主瞪着爱妃。

“我,我!”爱妃语结,见郡主身手敏捷地爬上羊车,黑猫上去拉着龟壳和腿腿站在羊群中间。

“快上,磨蹭什么!”

爱妃捂着鼻子爬上车,不小心跌倒,一手摁在一堆羊粪上。

“他妈的,羊屎羊尿!”他要疯了!长这么大没享受过这拉羊敞棚三轮车的待遇。

“他大概能捎我们十多公里,伙伴们,尽情享受沿途雅鲁藏布江风光吧!”郡主兴奋地挤开羊群站在司机身后:“出发!”

“疯了,疯了!”龟壳躲闪着羊群,捂着鼻子忍着满车的膻味,一只羊一翘尾巴,几颗“巧克力豆”落在了他的鞋上。

“郡主,咱能换个高档点儿的车吗?”他乞求道。

“你不是想和我们一起吗?五个人,只能选择这三轮车!”郡主转身问黑猫:“怎么样?你还习惯吗?”

“当然,这不算什么!”黑猫英雄似的站在车前,迎风而立。

“我决定了,下一站,我自己要坐个大越野!”龟壳凄惨惨地说着。

“来吧,为梦想出发!”腿腿觉得坐拉羊车新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