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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8、无知产无畏


拉萨河以它平缓宽稳的姿态静静流淌,包容着这些来自内地的男女们心底无法愈合的伤痛和不肯暴露在阳光下的秘密。郡主一直在等着看日落,据说拉萨河的落日很美。可是她没有感受到它的美感。她喜欢在高原无可遮拦的阳光下暴晒。喜欢坐在阳光下的人,不是因为喜欢它的温暖,而是心里发了霉。

大多数人是为了印证传说踏上旅途,拍个照片向世人炫耀他曾到过传说中的净土。

孤身进藏的人通常有四种:失恋、失业、失心、失意。总是在失去后才有勇气踏上完全陌生的土地,希望寻找到治愈伤痛的灵丹,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对症的妙药。

爱妃穿着裤头从河里走上岸,他的络腮胡子不停往下滴着水,见三人各自发呆,他东观西望还是走到郡主身边。

“其实我觉得你挺漂亮的!”他趣道:“但是,太不女人。你瞧腿腿长成那样,早上还知道纤纤玉指一翘在脸上涂涂抹抹画画。你呢?你瞅你那张牦牛脸,难怪你那个他把你当男人!”

“关着你什么事呢?”郡主扭头不理他。

“我是说你好歹是个女人,女人就要活得妩媚精致一点!”爱妃苦口婆心:“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的,愣当什么女汉子!”

女人?郡主心道,我大姨妈来的时候还和一郡男特警趴在海浪里做俯卧撑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个牲口!

“你有胆子吃这河里的鱼吗?”爱妃挑衅地看着她:“有人说这里的鱼是吃人肉长大的!”

“我从小生长在海边,吃遍了海鲜,已经被这里的信徒下了定义,没有来世,”郡主哼道:“但在这里,我要尊重别人的信仰。”

“信仰?”爱妃一阵爆笑:“这年头居然还他妈的有人跟我谈信仰!信仰这东西说白了就和理想一样,太虚幻!你不觉得从下生开始就有人不停地让你去信一个谁也没见过的神,太****了吗?轮回来世说就是我们的画饼充饥吗?”

“那你应该也听说过那句放在: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焉?你活在当下,为什么没有活在未来的人快乐?”郡主反问。

爱妃半张着嘴,揪着胡子,歪头沉思。

“生活是需要想象的,你叫爱妃,”郡主笑道:“不也希望某一天自己能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吗?人不能因为不可能而不去尝试想象的美好。”

腿腿捧着刚采的格桑花蹦跳着来到龟壳身后,揪下花瓣放在他的头上。

“我来为你这不毛之地播散阳光与希望!”

“去,娃娃,不要和叔叔闹,”龟壳躲闪着。

“叔叔?欧巴,我为毛要叫你叔叔?”腿腿哼道。

“因为你还能茁壮成长,叔叔我是一只被生离活剥的海龟,就剩下壳子了!”龟壳的声音如从几十米深的地下传来,阴冷得很:“娃儿,高考那种蛋被生生挤碎的疼,只是你人生的开始,后面得且熬着哩!”

“为什么要考大学?”腿腿摇摇头:“我打跆拳道照样可以养活自己。你知道如果我得一个省运会冠军的奖金是多少?他们不懂我的心,他们没有资格规划我的未来!”

“可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明白吗?我们大多数时间,是为别人活着!”龟壳道。

“为毛为别人活着?累不累啊?”腿腿叫道。

郡主招呼着两人回走。她是个喜欢静的人,偏偏被爱妃这个话唠缠上,已不胜其烦。

四人决定去甜茶馆喝甜茶,晚餐吃碗藏面对付。等面的功夫爱妃用手机上网了解关于萨迦的一切,元朝忽必烈支持建立下的西藏政教合一政权——萨迦政权诞生地,有一座唯一的藏传萨迦派寺院萨迦寺,与敦煌莫高窟齐名的慧海经山。

龟壳很少参与他们的讨论,只静静地聆听,听这意思,跆拳道黑带的腿腿,骑着骆驼上学的爱妃,和打渔的郡主都是第一次入藏,第一次做长途旅行,没有什么户外生存经验,这种组队搭车还是头一遭。

临桌一位小个子男孩听到他们的话后不由走过来搭讪。

“要去日喀则?”

“是。”

“做好路线图了吗?每天徒步多少公里,搭车大概能行进到哪一站休息,预计几天到达?”

“没有!”

“那你们有几顶帐篷?”

“没有!”

“我叫黑猫,走川藏线一路徒步来的,我劝你们,不要轻易上路,”黑猫正色道:“你们完全没有户外经验,知道搭车的技巧吗?还有最其码你们要有目的,一天要走到哪里落脚。如果没有落脚的地方就露营,但你们连个帐蓬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那你和我们一起去吧?”腿腿鼓动着黑猫:“说实话我还没从墨脱披到拉萨的阴影里走出来,虽然我得过省运会跆拳道少年组的季军,不怕打架。但,我不想像个乞丐一样风餐露宿。”

黑猫的眼睛闪过一丝犹豫:“我定了后天去南京的票。”

“可以退嘛!”腿腿拿出手机登上火车票官网。

“可我必须走!”黑猫拿眼看着郡主。

“来到这里有什么是必须的吗?”郡主也看着他。

“我不可能去,劝你们也不要去,你们这样没有完整计划的上路,会很危险!”黑猫道。

爱妃与腿腿面面相觑,开始动摇。

“要不我们直接包车去日喀则吧!或者去羊湖,看一看就回来!”

郡主看着龟壳。

“我无所谓啦,你们去哪里我去哪里!”龟壳弱弱地回应着。他对自己的体力没有自信。

“我坚持徒步搭车去萨迦,你们,爱去不去!”郡主十分排斥黑猫,他的话对她来说就是危言耸听:“危险?我来到西藏就信俩字:命,缘!”

她极不文雅地端起面碗呼噜呼噜地吃完藏面,撇下几人便走出甜茶馆,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高原的秋风抚过她的脸,她也开始徘徊要不要去萨迦,一个人出来漂了一个多月,她怕孤独。她怕好不容易走到一起的小伙伴再一个个离去又只剩下她一人。她讨厌那个黑猫,几句话就瓦解了她组建起来的阵营,如果他们三人退出,她是没有勇气只身上路的。

她也突然不想再逃避,回去勇敢面对一切。她知道她不可能终生浪荡在这座高原上,她没有放下一切的勇气。

她给青朴的喇嘛索南江措打电话,诉说自己的苦恼。

“随心,随喜。”索南江措说。

她回到青旅,她对面的下铺上躺着两个人,她看了看,有一张脸是她见过的,是青蛇。另一位,是一位男子。两人相拥而睡。

郡主见桌子上放了一盒南京便顺手抽出一根点燃,推开窗望着远处暮霭沉沉下的雪山。

随心,随喜,她的心在告诉她:回去。

青蛇柔媚地翻了一下身,醒了。见一女子凭窗吸着烟,便也起身点上一根,上前一拍郡主的肩膀。

“我们见过的,大昭寺,”郡主笑道:“抽你根儿烟!”

“哦,我记得你!哈,没办法,今天家被抄了,只好到这里来住。”青蛇一笑,露出尖尖的一对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