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指指郡主冲龟壳摇摇手指。
“你要不要和我们去捉虱子？”龟壳会意，邀请着郡主：“或者我们可以去酒吧喝杯青稞原酿。”
郡主浑身疲惫，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觉。但经不住对捉虱子的好奇，于是利索地换了身衣服跟着爱妃和龟壳两人出了旅舍。沿着八廓街走到大昭寺后面的******。转经的人群在黄昏后越聚越多，她都听不到沿街商铺播放的粗犷藏歌和清音梵语，只有交叠不息的脚步与诵经声。
三人跟着转经人群顺时针来到大昭寺广场，找到一处空地盘腿而坐，望着磕长头和转经的信徒发呆。爱妃时不时伸手挠痒，龟壳歪嘴叨着嘴也不吸，兀自让它燃烧。
“这就是你们说的捉虱子？”郡主问。
“是啊，闲得无聊吗，太阳底下老猴给小猴捉虱子。就像这些磕长头转经的，嗯？”爱妃撸下手上的一串星月菩提手链，做势念了几句经，道：“他们这一圈圈地转更像你说的吃饱了撑的消食。是吧？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既表了虔诚又得了健康。一举两得！”
“你他妈这叫屁话！”郡主骂道：“自己是伪信徒就不要把别人的虔诚当虚伪！”
“那你磕过吗？”
“没有！”
“你也是伪信徒，所以你根本不可能看到前生今世！”
“我没磕过，那是，那是，我，我”郡主看着周围围观的游客和卡嚓的拍照声：“怕别人笑话，怕别人把我当猴子一样去拍照。”
“虚伪！”
“那你怎么不磕？”
爱妃起身立正，熟练的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口念六字真言，又至嘴边，后至胸腔，双手在胸前划开后五体投地磕了下去，起来拍了拍前身的灰尘对郡主说：“没什么，这就是一个形式而已。”
郡主歪头看看龟壳，他也站起身磕了一个规范的等身长头。
“磕吧！”龟壳一努嘴：“体验一下，拥抱尘埃的非凡感受！”
郡主摇摇头。
“瞧那大白妞儿，磕得多欢，我这几天一直关注她，按时按点，每天199个长头！”爱妃指着混在一片藏袍中穿着尼泊尔风格浅蓝大裆裤、腰细如蛇般的金发女子。
郡主走到那女子后面，她有一套完整的磕长头装备：长垫，护膝和手板。她赤着脚站在长垫上将手板拍的脆响，一丝不苟地磕着。郡主学着她的动作，跪的时候却怎么也跪不下去。
那妞儿再一次五体投地后突然双肩抽动，既而发出一阵撕心裂肺地哀嚎。这哀嚎极为刺耳，惊动了其他磕长头的信徒。
当信徒们扶起这妞儿时她已泪流满面。
“怎么了姑娘？磕累了就歇歇！”
“不是，”她甩了一把鼻涕。
“那么，是想妈妈了？”
“不是，”她抹了一把泪，哭声越来越响。
人越聚越多，围着这位磕着长头突然放声大哭的内地女子，有人甚至开始往她面前扔钱。
“我，不，要钱，”她抽泣着：“我就是想哭了，就是想哭了！”
郡主奇怪地看着她，她哭得那么真实那么动情那么痛彻心扉。她想上前安慰她，可是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连爱妃和龟壳也搞不懂这个女子发生了什么状况，哭得如此悲戚。
女子推开众人，一边哭一边继续磕着长头，这次她弃了长垫和手板，让整个身体与大地相拥，直到手和额头磨出了血。
“没想到汉人也会如此虔诚！”信徒们议论纷纷，对这个女子投去赞赏的目光。在他们眼里，她已是他们的同类，而郡主和爱妃等人，虽手戴佛珠，却永远走不进他们的世界。
“嗨我说姑娘，不用这么自虐吧？”爱妃忍不住上前拍拍那妞儿。
郡主认识爱妃不过几小时，她认为他更适合叫贱妾。她就没见过这么喜欢嘚儿啵的男人，没有听众也能嘚儿啵得像发了情的母猫似的一天到晚叫个不停。
“几点了？”那妞儿哭哭啼啼地问。
“七点，晚饭时间到了！”爱妃道。
“我擦！”那妞敏捷地一跃而起，胡乱地用手擦了一下脸，将磕头装备卷起塞在寺前的角落里：“哭得太忘情了！我他妈差点忘了得去占摊儿！”
“嗨！我说，雁过留声吧？”爱妃急问。
“宇拓路夜市见！”那妞儿边跑边飞了爱妃一个吻：“Mynameis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