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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不祥的预兆


这是爱妃、龟壳、离弦、郡主渡过的最宁静也是最漫长的夜晚,无聊得只能盯着天上的星星。他们已经习惯了喧闹得令人讨厌的都市,来到被誉为净土的高原,吃着糌粑喝着酥油茶,过着没有电视没有网络几近与世隔绝的牧民生活,除了艳羡这份纯净外,想的更多的是,如果长期留在高原,他们将无法存活。他们已经无法离开,令他们讨厌的城市。

赤箭拿眼看着坐卧不宁的离弦。三年,离弦只知修行清苦,却不知三年在修行洞里的日子对于赤箭这个迷恋城市繁华的年轻女子意味着什么。她甚至不敢去看时间,不看日出日落。只是在黑漆潮湿的洞里遥想着曾在这个洞里修行过的高僧大德们,一遍遍地诵经。这份认真,比学生时代更为刻苦,虽然没有老师们的监督和父母的敦促。渴了,她就去打水烧水,饿了,吃些信徒们送来的供养。上山朝圣的信徒们并没有因为她来自内地而怠慢了她。她很少下山,也很少与其他修行者交流。就像郡主第一次见她的情形:她总是低眉顺眼。

一百年前躺着抽鸦片,一百年后躺着玩手机。每个人都习惯了,即使不想回归,却忍不住关注着那座城市的一举一动。

龟壳在黑暗中长久注视着离弦,他在努力搜寻到底在哪里见过他。因为追想,他的脑又开始剧烈地疼痛。

“离弦大叔老家是哪里?”他忍不住问:“我觉得你的口音和我的家乡很像。”

“是吗?我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在南方混过几年,沾了点口音还掉不了了,”离弦从容不迫。

“哦!”龟壳笑笑,没再言语。

旦增热心地将自家的羊毛毡子拿出来,怕高原的寒冷冻坏了客人。爱妃不客气地接过,并告诉他们早点休息。他们不进帐篷睡,准备熬通宵。

“我可不想熬着啊!”郡主白了他一眼:“一爷们怎么这么矫情呢?”

“我是真心受不了那味儿!”爱妃告饶地一作揖:“郡主殿下,您就饶了小的吧!”

几人抽着离弦的中华烟,一根接着一根,各自忍着寒冷追忆往昔。赤箭偎在离弦的怀里数着星星,纯真得像拱在父亲怀里撒娇的懵懂少女。

“来,借你肩膀靠靠,”龟壳冲郡主拍拍肩膀。

郡主一撇嘴,但还是一歪头枕上了他的肩。

“如果是他的肩膀就好了,”郡主憧憬着。

“那就回去抱着他好啦!”龟壳笑道。

“你说的对,龟壳,”郡主喃喃着。

“什么?”龟壳问。

“他不是,那个对的人,”郡主释然地笑笑:“对的那个人,不会让我独自流浪高原。”

爱妃悄悄地走进帐蓬,看着熟睡的冈拉,她的右腿痛苦地弯曲着,膝盖处高高地肿了起来。

他沉闷地叹了口气,蜷缩在炉子边,把鼻子埋在衣袖里尽量阻止酥油味的入侵。他的脑子里不停地回放冈拉在佛塔上捡起钱递给他的情形,想着想着他便睡了,胳膊一沉,鼻子贪婪地呼吸着他讨厌的酥油味儿,他,什么也不知道。

清晨,高原的太阳缓缓升起。一直坐在帐蓬外半睡半醒的郡主等人被爱妃的一声惨叫吓得清醒。

爱妃从梦中醒来,惊恐地瞪着眼睛,浓密的胡子经过一夜的挤压变得凌乱不堪。冈拉正坐在他身边念着经,边拍着他的背,仿佛在安抚着做了恶梦的孩子。

“你诈尸啊,一大早鬼叫什么?”郡主问道。

“好多金刚护法龇牙咧嘴地瞪着我,还有那些被蒙了面的,像被砍了头!”爱妃恐惧地拉住龟壳:“我们今天不应该上路。不能走,这不是好的兆头。”

“鬼扯!”赤箭冷哼着:“你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爱妃一愣,继而拼命地摇头,又冲出帐篷,见天边起了乌云便煞有介事地大叫:“你看,那边下雨了!天意不让我们走,我们在这里休息一天!”

郡主看向龟壳。

龟壳晚上受了风寒,一直在不停地咳。他的头晕晕的,但他坚持前行。

“我得走,我还要联系青蛇,她应该今天能赶到日喀则,”龟壳道。

“我还是那句话,信命,信缘,”郡主对爱妃郑重地说。

旦增照顾大家吃了简单的早餐后害羞地请求爱妃给他们全家拍个照片。

“给你寄到哪里?地址?”离弦问。

“没有地址,”旦增拘谨地站在镜头前。

“这是张永远寄不到的照片,”郡主望着旦增一家四口期待的目光。

“那还照什么啊?”爱妃矛盾着,始终不肯按下拍摄键。

“照吧!”龟壳道:“这里我们曾经来过,相遇过。还要求什么呢?”

爱妃自告奋勇地背起冈拉,郡主牵起白玛的小手,几人朝山下走。来到离弦的车前,爱妃执意让冈拉坐车,但冈拉还是坚持磕长头。爱妃无奈,只好随行。

“我看你还是回去吧,你与珠峰无缘,”郡主趣道:“不知道进边防区要办边防证的吗?”

“不要,我仿佛已经看到了世界最高峰的身影,他在召唤我,前进!”爱妃挥挥拳。

“哟,今早儿这是谁让梦吓得愣说今天出门不利啊?”赤箭讥笑道。

爱妃不安地抓抓油呼呼的大头:“总之,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龟壳,你坐车走吧,”郡主劝道,她怕龟壳的体力吃不消:“我和爱妃陪着冈拉。”

爱妃做个鬼脸左看右看郡主:“哇,这是你说的话?不抢着上车了?不怕,我们抛弃你?”

“冈拉和白玛不会抛弃我!”郡主的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

“感情你从来没信任过我们?包括黑猫?”爱妃被她伤了自尊,但他习惯了。

“在这里,我只信信徒和喇嘛!”郡主哼道。

“青蛇说她走北环线到日喀则,她在那里等我,”龟壳果断地上了车:“如果可以,我在日喀则等你们!”

假如,如果,人生本不需要这么多的假设。说如果的时候,有多少会是,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