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敢承认

她扭头看我：“丛琳೿面对这样完美的顷城೿你为什么能狠得下心来不爱他？”r

轰෿෿我的脑里轰然作响෿෿这是顷城？r

海报上的人是顷城？r

拥有和飞飞一样清澈眼神与温柔笑容的这个男孩是顷城？r

同样拥有一张出众的五官的这个男孩是顷城？r

我无法思考೿无法说话೿无法相信。r

我现在戴着眼镜೿能清晰看到５米以内的人的脸庞೿这报海报上的脸庞೿至少比实体大１０倍೿足以让我清晰地看到每一根眉毛෿෿我从未在顷城的面前戴过眼镜೿我从未正眼看过顷城೿我的目光从未在顷城脸上停留超过１秒෿෿我从来不知道顷城具体长什么样。r

我只隐约知道他长得出众೿殊不知೿他竟然如此神似飞飞。r

这么多年来೿我的眼里和我的心里೿只有飞飞೿容不下任何人೿即使一粒沙子。r

我的心脏೿跳得好厉害೿就像看着飞飞的照片的时候೿所以೿我不敢看飞飞的照片。r

我害怕自己的心跳෿෿我已经看到这个男孩神似飞飞的眼睛与笑容೿还能无情无欲吗？r

我垂下头೿不敢让海报上的顷城೿亦或身边的予希೿看到我的动摇和脸红。r

“即使你真的无法爱他೿那至少请你对他好一点。他能这样爱着你೿很不容易೿别伤害了他೿丛琳೿算我求求你೿别伤害他……”r

予希又说了什么೿我都听不到了。r

我已经不敢确定೿如果我曾知道顷城拥有这样的眼神与笑容೿还会不会心如死水。r

这一夜೿占据我的脑海与梦境的೿不仅仅是飞飞೿还有顷城。r

天才蒙蒙亮೿我就起来了೿悄无声息地收拾床铺。r

即使不那么明亮೿我也不敢开灯೿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海报上的顷城。r

出去关门的时候೿我忍不住扫了正对门口的海报一眼೿瞬间心跳如擂೿于是我逃之夭夭。r

虽然这天是周日೿这种时候校园里人并不多೿可我还是因为我的心跳而感到羞耻。我做贼心虚೿怕别人看出我的异样೿头垂得低低的೿哪怕对面走来一人೿我都紧张得呼吸急促。r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我居然在害怕别人看我打量我。r

我匆匆逃进宿舍时೿宿舍已经开门了೿却并不热闹。大家果然不过问不关心我昨夜去了哪里又是否回来೿我趁机逃上床೿埋进被窝里试图冷却自己的心悸。r

我的心动摇了೿因此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别人೿沙绮೿予希೿顷城……r

当宿舍里的人都出去后೿我才起来೿钻进卫生间。r

也就在这一次೿我认真地看镜里的自己೿蓦然惊觉镜子里的那个人如此……不堪入目。r

虽然我几乎忘了我曾经的模样೿但我知道೿现在这个镜子里的人೿与原本的我风牛马不相及。这……真的是我吗？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个落寞又落魄、潦倒又潦草的丑陋之物。r

过去的我虽然谈不上如花似玉倾国倾城೿但我知道೿我原本犹如天马行空೿貌如朝阳。r

那时೿飞飞总是对我说೿虫虫೿你真能飞೿像风又像云೿来去自如೿无法捕捉。其实那时候೿我并不太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那是比漂亮好看之类更棒的说法。r

夏天的晚上೿飞飞有时候会拉我去外面玩೿指着那一闪一闪的亮点说೿虫虫೿你看೿那是萤火虫೿很可爱吧。你就是夜晚那只提着小灯笼出来玩的萤火虫೿天色越暗೿你就越亮೿如果我晚上迷了路೿有你在೿我就能找到路了。r

他还说೿你要永远做那只闪闪发光的萤火虫哦೿让我在黑暗中永远看到你೿只要看到你೿就觉得很开心೿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你要永远这样。r

当时我做着鬼脸说೿对೿我要永远这样把你吃得死死的。r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吃得死死的是什么意思೿偶尔还会想೿我怎么可能“吃死”飞飞嘛。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大家都说೿飞飞真可怜೿这辈子都要被虫虫吃得死死的了。r

我喜欢别人这么说೿因为೿如果飞飞真的被我吃光光了೿那飞飞就永远是我的了。r

我追杀飞飞：飞飞೿如果你不给我吃你的糖೿我就吃掉你……r

飞飞伸手臂给我：虫虫೿吃吧吃吧೿你把我给吃了吧೿别留下渣子哦೿这会破坏环境……r

我抓起他的手臂就咬：我咬我咬೿我咬咬咬೿哇೿你的肉好硬೿要煮过才行……r

飞飞皱着眉头：虫虫೿你想在我的手臂上打洞吗……r

……r

那时的天真烂漫两小无猜೿历历在目೿可一切都不会再回来了。r

一滴眼泪划落೿我惊醒过来೿再度面对不堪入目的现在的自己෿෿这真的是我吗？r

我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原来的我೿到底哪里去了？现在的我೿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泪流满面೿于是不敢再看೿摔门而出。r

我成了一缕不知何去何从的游魂೿虽然一直是೿却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认知。r

当游魂意识到自己是游魂೿就不再是纯粹的游魂了೿那是更为可怕的事。r

知道了自己的真面目后೿我不知该把自己放哪儿了೿似乎放哪儿都觉得难看。r

我不敢呆在宿舍里೿出了门后೿又觉得羞耻೿这般面貌的我೿怎么能被阳光所照耀着。r

我突然意识到೿这三年来೿也许我真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所以才对自己的不堪浑然不觉；而现在೿我是不是觉醒了？所以才感到了迟来的羞耻？r

就像亚当与夏娃吃了苹果后೿开始为自己的赤身裸体感到羞耻。r

苹果෿෿顷城的苹果೿是不是我吃了那一个苹果೿所以才有了七情六欲？r

那么೿顷城是亚当？还是苹果？还是毒蛇？还是上帝派来惩罚我的使者？r

亚当与夏娃有了七情六欲后被罚下人间೿可我呢೿要被罚去哪里？哪里有我的栖身之地？r

我不敢见人೿躲进幽暗的树林里೿瑟瑟发抖೿就像迷失在白天的鬼魂。r

我早已不是过去的我೿也不再是日常的我೿现在的我೿到底算是什么？r

我很茫然೿是否೿当我在意与介意的一切问题都得到答案的时候೿才能明确自己是谁？r

也许是吧。我没有别的出路೿于是我拿出剧本೿开始背台词೿祈祷另一个世界能安抚自己。r

几分钟后೿我丢掉剧本。我已经不需要剧本了೿里面的每一句台词೿我能倒背如流೿因为೿那就是我的心魂的真实写照。也因为೿这剧本೿处处隐含着顷城的情意。r

在这个剧本上೿他在每处“奥赛罗”出场的地方೿都不厌其烦地附带了舞台图景和出场说明೿每个标注都精致得像一幅画。那是他的心೿我感受得到೿于是愈发惶然。r

我不敢让自己去想他为我做的一切೿我是属于飞飞的೿我不会背叛飞飞೿即使他忘了我。r

但೿我重复这点೿也许只是೿我难以抗拒那样的笑容与眼神೿我不敢承认那抹心悸。r

我以为我已经放弃了身为女性的本能与自觉೿但也许೿我三年来的一切೿全都是自己灵魂深处的女性本能和自觉在做怪。r

不能再多想了೿我现在是奥赛罗೿得到王子全部的爱却不敢安心೿最后因为妒忌与痛苦而杀了王子的奥赛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