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顷城的轰动效应

我听到原本闹翻天的教室安静下来೿只有我和他的声音。r

女生们大概都想扑上来೿扳动我的双唇代我回答：“好好好೿非常荣幸ǿ”r

顷城的声音仍然柔和亲切：“好的೿打扰了೿如果你有什么意见೿欢迎随时向我提。”r

他一转过身೿女生们便拥着他走了೿角落里瞬间只剩我一人。r

沙绮走过来೿夺过我的笔೿恨恨地瞪我。r

我抬头೿平静地看着她：“想下手就快点೿别浪费你的时间。”r

沙绮拿笔打了我的额头好几下೿抛下一句狠话：“气死我了ǿ我保证೿我一个星期之内都不会再跟你说话了೿你就当哑巴吧。”r

如果她不跟我说话೿基本上就没有跟我说话了೿而我也不会主动跟人说话೿相当于哑巴。r

她不明白೿我一直把自己当哑巴೿当瞎子೿当活死人。r

但我没能当成哑巴。r

因为೿过去那个唯一主动跟我说话的人不跟我说话了೿而另一个主动跟我说话的人还跟我说话。顷城每天都要找机会跟我说话೿大家都知道他在没话找话೿他却不在乎别人的眼光。r

几乎每一次೿他都在２号教学楼上下碰巧地遇到我೿然后亲切地跟我打招呼：“嗨೿丛琳೿早上好ǿ”“嗨೿丛琳೿下午好ǿ”“嗨೿丛琳೿晚上好ǿ”r

我从来不回应೿他从来不闭嘴೿他不会比沙绮更能感化我。r

一个星期过去了೿他又拿着一张纸条೿放在我面前：“丛琳೿我要在联谊会上表演节目೿你可以帮我挑一个节目吗？或者೿写上你想看的。”r

一长串名单೿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钢琴独奏೿吉它弹唱೿小魔术೿英文歌……r

他不必向我展示他的多才多艺೿这没有意义೿但我还是提起笔೿在“钢琴独奏”上划了一个勾。我没有兴趣听他弹钢琴೿我只是稍微尽点学生的义务。r

其实是೿大会议室里没有钢琴೿他要怎么把钢琴扛进大会议室？r

我听到了他的温柔的微笑：“谢谢你೿丛琳。”r

我看向外面෿෿旁边其实是一堵壁೿只有惨白的墙壁೿我有点恨自己手痒。r

晚上೿终于熬到一个星期不说话之约的期限的沙绮೿终于冲我发脾气了：“丛琳೿你不接受顷城是为全体女生做了一件大好事೿我代表大家感谢你的牺牲ǿ可是೿你犯得着这样为难他吗？他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情吧೿你干嘛这样对他？”r

这是沙绮第一次在室友面前೿这样大声吼我೿她一向是个很注意形象的女人。r

“你知不知道要扛一架大钢琴进会议室有多麻烦？学校没有配备的钢琴೿他打算从家里把自己的钢琴搬来೿还要自己请车请工人೿弹完后还要搬回去。他做这些೿只为了你想让他弹钢琴೿简直疯了ǿ如果你有一点良心೿就去阻止他ǿ”r

我正在玩游戏೿卡丁车开得正顺೿夺冠在即。r

啪෿෿沙绮一掌拍在我脸侧的桌面：“丛琳೿你别以为一个人可以这么任性ǿ我记住了你的残忍೿大家也记往了你的残忍೿我希望你不要做将来会让自己后悔的事。”r

我不会为现在所做的后悔೿虽然೿我曾经为过去所做的后悔。r

两个班级的联谊会೿在千人瞩目中拉开了序幕。r

偌大的会议室挤满了人೿连门口和窗口都堵满了层层叠叠的人头。r

这就是传说中的顷城效应೿名不虚传。r

这种时候೿如果我不出席೿既合了我的心意೿也合了所有人的心意೿但我非出席不可。r

因为೿对于官方举办的集体活动೿公然不参与是很严重的罪名೿我不想成为罪人。r

虽然我悄然无声如一粒灰尘೿但顷城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我೿然后放下手头的工作和那群围着他的女生೿跑过来打招呼：“丛琳೿你来了ǿ你的位置在这里೿在这里视野很好。”r

“顷城೿你这是赤裸裸的偏心哦ǿ我也想要你帮我留出一个好位置。”r

“呵呵೿这是我的位置೿丛琳肯坐೿是我的荣幸。”r

“顷城೿你稍微收敛一点好不好೿你这么说೿我们都想哭了……”r

我无视顷城的热忱೿无视他们的对话೿无视别人的围观೿众望所归地在很偏僻、人人都不愿坐的位置上坐下来೿然后低头玩ＭＰ４。r

周围很吵೿不知是在议论顷城有多帅೿还是在议论沙绮有多美೿或者是在议论我有多古怪೿我不会受到影响೿因为在这种时候೿我除了是个瞎子和哑巴೿还是个聋子。r

但是೿有人不知道೿非要在聋子的耳边聒噪。r

“你就是丛琳？长得确实很特别嘛。虽然我看不出来你有什么好的೿但顷城喜欢你೿一定有理由吧？像他那样的男人太受女人欢迎೿女生和他在一起೿一定很没有安全感吧？我就不一样了೿我不会让女生没有安全感的೿你要不要试着跟我交往？说不定你会发现我比他好……”居然有人在勾搭我。r

自从顷城出现在我眼前೿对我感兴趣的男生೿也许比对我感兴趣的女生还多೿但直接飞到我身边嗡嗡叫的೿不多。r

我从肩包里拿出一瓶杀虫喷雾剂೿旋开盖子೿眼睛对准他೿喷口也对准他。r

说明一下೿我近视３５０度加散光１００度೿即使相隔１米೿我也不能把别人的脸看得清楚。只有想把眼前的东西看清楚时೿我才会戴眼镜。我很少戴眼镜೿今晚也没戴。r

我顺便说了一小句：“想要我画个圈圈诅咒你吗？”r

虽然面对面೿我并不知道对方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我相信೿对方一定看得清楚我的表情。r

我曾经听人说过೿被我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盯着看时೿就像被死神盯着一样೿令人毛骨悚然。幸好我基本上不会盯着任何一个人看。这次是特例。r

对方似乎抽了抽嘴角೿故作轻松：“我知道了೿那不打扰了೿有机会我们再聊。”r

他讪讪地把脸转到一边೿还往旁边移动了好几十厘米。r

我收回杀虫剂೿看向舞台೿晚会就要开始了೿我总是最后一分钟到达。r

舞台离我十几米远೿我当然看不清舞台上都有什么೿也不需要看清೿我只需要出面೿维持集体的完整性与和谐性。r

说明一下೿我从未打算为了对付男人而花钱买杀虫剂೿我买杀虫剂೿只是因为我总是坐在偏僻人少的教室里看书೿蚊子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来咬我೿所以೿我才需要准备杀虫剂。r

在我眼里೿蚊子比男人要好一点೿至少೿蚊子只在夏夜出现೿只吸人的血೿而男人೿有女人的地方就会出现೿还喜欢骗取女人的灵魂。被我用杀虫剂面对的男人೿应该感激我给予了他和蚊子同等的待遇。r

但是೿其实೿男人永远不会感激女人对他的付出೿直到他想甩掉这个女人的时候。r

顷城೿总是时刻感谢那些追求他和爱慕他的女生೿所以೿那些女生不可能有机会೿但她们会找更多的理由给自己编织希望和梦想。r

就像现在这种时候೿我的眼睛看不清楚೿我的脑袋却看得很清楚೿那些在台上又唱又跳的女生೿只为一个观众表演೿目光始终围绕着那个观众。r

但她们唯一的观众೿目光却始终凝视着我೿因为他每次上台೿大家的目光也会跟着他的目光移动೿看到我身上。这是非常滑稽的现象೿我是小丑೿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倍受瞩目。r

我庆幸我始终看不清楚೿也听不清楚。r

不知所云的说唱弹跳೿在朦胧喧闹中一幕幕划过೿我在倒数结束的时间。r

当众人的欢呼声如暴风雨一样响起೿几乎掀翻屋顶时೿我才意识到೿顷城的表演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