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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重返(下)


且不说章家那边,这厢郭卉从章家出来,英子将她送出来的时候听她说了要回到章家再做奶娘的事,高兴得英子叫了一声佛,可见那个葛二家的确实在章家不得人心。

见时间还早,郭卉并没有马上回家去,而是先拐去李老婆子家,如今事情总算办妥了,自然得和李老婆子说一声,少不了再谢她几句。谁知道来到李家却被告知李老婆子并没有在家中,郭卉只得托付李大媳妇跟她说一声,这才回了家。

回到家中掩上了门,郭卉立刻跳了起来,像个疯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跑到卧房中,一下子把自在扔到床上,兴奋地打起滚来。虽然是曾经做过的工作,这一次获得工作的喜悦却不是上一次可以比拟的。她终于又有工作了,而且是又稳定福利又好的工作,那种感觉又安心又自豪,让她忍不住尖叫了好几声。

想到稳定,郭卉平静下来,她想起了一件事。她如今最主要的工作是给章茜文喂奶,那等章茜文断奶了之后她怎么办?很多大户人家的奶娘倒是一直跟着小主子长大的,平日里照顾起居饮食,甚至等小主子长大后不需要她们了还能在府中颐养天年。可是章家却又不是那样的高门大户,他家人口也少,到时候会留下她这个奶娘吗?

虽然有些担心,不过郭卉转眼间就把这重顾虑抛到脑后了,反正离章茜文断奶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呢,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

明天就要去章家了,家中有一些事情倒是得先处理。首先就是从李老婆子那里领回来做的头花,郭卉将已经做好的打包好,剩余的材料也整了整,准备下午再拿去给李老婆子。虽然曹老板那边是定了半个月结一次工钱,不过像她这样事发突然做不够半个月的应该也能算工钱吧?其次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她这次再去章家,除非再被辞了,不然应该是不会回赵家来了。之前有赵有丁住在家中,以后可就没人住了,虽然屋子里没有值钱的东西,门户总归是要注意的,因此郭卉抽了个空去了邻居洪大姐家。洪大姐听说郭卉要回到之前那户人家去做奶娘了,也替她高兴不已,至于郭卉请求的平日里多多少少帮她留意一下屋子,也是满口答应。

下午去找李老婆子时,李老婆子却依然还没有回家。郭卉想了想索性把包着头花和配件的包袱交给了李大媳妇,让她转交给李老婆子,至于工钱也不急着结了,反正也就几个钱,等改日见到李老婆子了再说。

此外郭卉又做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她把藏起来的钱袋子拿了出来,倒出里面的钱,数出五两银子塞到了一个小瓦罐里,然后把小瓦罐埋到了天井中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将土仔细地夯好,郭卉看着那一小片地方看不出异样,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算是她给自己留下的最后的退路吧,以后要真是有个万一,这点钱也能够傍身了。

一切都收拾妥当了,郭卉将明日里要带去章家的东西准备好才吹了灯上了床,第二天早早地就锁了门朝章家而去。

一路上的心情竟然有些像当初刚离开家要去上大学时一样,郭卉的心中有些好笑,笑容也挂在脸上藏不住,等来到章家见到了陈桂家的时候,陈桂家的还打趣她道:“看你这样子,不像是要来做奶娘的,倒像是刚过门的新媳妇。”

郭卉将路上随手买的两包点心放到桌上,笑着说道:“可惜我是要来伺候小姐,要是个少爷,你这话被太太听到了得打死咱俩。”又招呼英子道:“我上回听你说你们常吃老君庙前面那家的点心,刚才路过我买了些,赶快趁热吃。”这一次重回章家,郭卉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努力和章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打好关系。虽然她之前并不是和大家相处不愉快,只是经过一次被辞,她倒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和周围的人关系搞好一些总是百利而无一害。

英子闻言欣喜道:“难不成你是生了顺风耳,听到了我昨天才正和陈桂家的说起这家点心呢。”

三人正在厨房里说话,段德家的忽然挑帘走了进来,一边说道:“陈桂家的,热着的牛乳呢,赶紧给我端过来。”

一抬头却看到了郭卉,郭卉还没来得及和她打招呼,她却一把上前拉住了她就往外走,“既然来了不赶紧进来伺候小姐,还有空在这里瞎扯。”她脚下走得匆匆忙忙,一边不停道:“小姐正好要吃奶呢,你来得可巧,我也不用拿牛乳去喂了,小姐也不爱吃。”

郭卉跟在她后头,疑惑道:“葛二家的……”

段德家的打断了她的话:“再别提那个挨千刀的婆娘,昨天你前脚刚走,后头老爷刚和她说了她也立刻卷了包袱要走人,完全不顾小姐还得有人喂奶的。”她说罢又转过身嘱咐郭卉道:“尤其是在太太跟前,可得放机灵点儿。”

郭卉连忙点头,二人一前一后踏进于氏的卧房中,章茜文正在于氏床前的摇篮里哇哇大哭,于氏靠在床上,一副力不从心的样子。

知道现在孩子才是要紧,郭卉也没有同于氏行礼,径直走到摇篮边抱起了孩子。有一个多月未见章茜文,郭卉将她抱到怀中时,只觉得好像要沉了一些。章茜文仿佛也还认得郭卉的气息,一到郭卉的怀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郭卉觉得她的哭声竟然小了一些。心中一软,郭卉连忙解开衣裳开始给孩子喂起奶来。

轻轻地拍打着孩子,郭卉这才冲于氏福了福身子,“太太,是我来得迟了。”

于氏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你还抱着孩子呢,就不用多礼了。”说罢也没再多说什么,这让郭卉觉得有些惊奇,她还以为于氏会借机又训她几句才肯罢休呢。

等孩子吃好了奶安静下来,于氏说道:“既然你也来了,把小姐抱到你房里去吧,我这里味道不好。”郭卉依言抱着孩子退下了,段德家的将她领出门,说道:“就是你之前住的那里,前些时候葛二家的也是住那儿,她要是还留了什么看不顺眼的东西,你尽管扔了就是。”

等来到了房间,郭卉先把孩子放到了摇篮里,这才环视了屋子里一圈。心里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哪里还有留下什么东西,瞅着倒好像还被那葛二家的顺走了不少,比如之前搁在桌子上头的一个小卧佛木雕,还有挂在衣橱上的一个缎面香包。她记得她之前刚到章家的时候就有这些东西,没道理换成葛二家的住在这里的时候就把那些摆设收起来了才是,看来一定是昨天葛二家的走的时候顺便给拿走了。

这些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看着好看,但毕竟也是主人家的东西,郭卉在心里为这个葛二家的雁过拔毛和胆大包天默默感叹了一把。

坐到摇篮边哄了一会儿孩子,英子将她刚才扔在厨房里的包袱给她拿了过来,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英子才自去干活去了。

孩子大了一些,白天里睡觉的时候好像要少了,郭卉坐在摇篮边逗着她玩儿,竟然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章茜文躺在摇篮里,大眼睛盯着郭卉手中的布偶,胖乎乎的小身体好像会时不时地动几下。郭卉忽然想起一事,章茜文算起来也快四个月了,不知道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可学会了翻身没有?

想到这里,她把孩子从摇篮里抱了出来,放到了自己的床上,自己坐在床沿继续看着她,床来得大且平坦,如果孩子已经会翻身了,应该看得出来。

谁知道过了大半天,尽看到章茜文挥舞着小胳膊小腿了,完全没有要翻身的意思。郭卉就有些担心起来:不是还不会翻身吧?

又想到听来的葛二家的平日里的德行,一看就知道不是会引导孩子去学习的人。郭卉虽然自己没生养过孩子,“三抬四翻六能坐,七滚八爬十会走”这句老话倒也是知道的,有些孩子会迟一些倒也没什么,只是联想到于氏的身体,郭卉总觉得章茜文看着健康但应该会比孩子来得娇弱。看来她得教教孩子了,郭卉捏着孩子的小手,心里想到。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郭卉凭借着自己并不算丰富的育儿知识,再加上从段德家的和陈桂家的那里学来的,开始教起了章茜文。首先是要把孩子的饮食起居调得有规律起来,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好在随着孩子长大,本身就没有以前那么嗜睡了。虽然被葛二家的带了一些时日,孩子的生物钟有些紊乱的趋势,但好在时间不久,没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至于让孩子翻身,郭卉也不着急,并没有强制性地去拉孩子或者施加压力,只是如往常一样陪她玩,同时有意识地用玩具等东西来吸引她的注意力,达到引导的目的。

这时候并没有很系统的宝宝经,郭卉不由得生怕自己的这些做法被于氏说是错误的而加以制止,好在于氏如今真的是病得再无力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