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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发作


第二天郭卉抱着孩子去见于氏的时候,只觉得屋里的气氛不同往常,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起来。

于氏已经下了床,正坐在圆桌旁边喝着茶,郭卉走进来时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更没有像平常那样让她在一旁坐下,只是让段德家的将孩子抱了过去。

郭卉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正想着要不要找个话题,于氏忽然说道:“把妞妞抱过来。”却是和段德家的说的话。

把孩子抱到怀里,于氏的脸上却仍然没有笑容,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心不在焉道:“昨天有没有乖乖的呀,妞妞,哦不对,现在得叫你茜文了,茜文小乖乖。”她拍了孩子两下,话锋一转道:“说起来,这茜文两个字怎么写,我还不知道呢。”她的目光在郭卉的身上扫过,落在了段德家的身上,“段妈妈,你知道怎么写吗?”

段德家的笑了起来:“太太,你这不是打趣我吗,我一个老婆子,下人出身的,大字都不认识一个,小姐的闺名我听着是极好听的,可你要问我是什么意思,我可就说不出来了。”

就听于氏又叹了口气道:“看来你和我一样,都是没本事的。”说着又逗着孩子说道:“女儿啊,娘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呢,你可不要看不起娘亲啊。”

段德家的接话道:“太太可真会说笑,认不认识字的又有什么打紧,小姐认的是娘,又不是教书先生。”

郭卉听着这主仆俩一唱一和,心中已经隐隐明白了过来。

果然,于氏顿了顿说道:“看我糊涂的,这里现放着不就有个认识字的吗。”说着她终于看向了郭卉,满面带笑:“赵家娘子,听说你可是识文断字的女秀才啊,不如你把茜文的名字写出来给我看看,让我和段妈妈也长长见识。”

这大帽子扣的,就算郭卉重生前是个本科文凭,现在也不敢说自己是女秀才啊。她露出仓皇的表情,“太太您不要拿我逗乐子了,我一个做奶娘的,最低微不过的小妇人,哪里是什么女秀才。老爷那才是正经的举人老爷呢!”

原以为说章盛庭的好话会让于氏心里舒服一些,谁知道于氏听到郭卉提起章盛庭,脸色愈加的不好看了,“那可不是,老爷是实打实的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呢,倒显得我这个无知村妇般配不上了。”

郭卉没想到这样也能让于氏逮住话柄,一时有些语塞,只得又小心翼翼地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道那些大道理,只知道我瞧着太太您和老爷站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像那年画上画的人像似的,说不出的登对,真真是人家说的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于氏今天是铁了心和郭卉过不去了,冷笑着对段德家的说道:“段妈妈你听听,不愧是读过几本书的,什么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这说的话都和我们不一样,换了我们都说不出这样的好听的词儿来。”

郭卉心中叫苦,这两个词语怎么了,她倒想直接说你们就像杨颖和黄晓明,维多利亚和贝克汉姆,可是这两对你认识吗?一边脑子飞速运转,姿态放得更低了,“太太您可真是要折杀我了,您也知道我最是个嘴笨的,能说几个伶俐词儿,还不是因为跟着太太还有段妈妈,多多少少学了一些,这才没出了洋相。”她在眼睛里挤出一点儿泪花来:“太太您要再这样说,我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大概是郭卉可怜兮兮的模样终于让于氏觉得心里爽了一些,她没再说什么,冷冷看了郭卉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半晌才幽幽道:“老爷借书给你看了?”

郭卉心知刚才不过都是前奏,这才刚刚说到正点上,连忙打起精神答道:“回太太的话,老爷前些时候是借了两本书给我,当时太太您还在月子里,我不敢随便拿了这些事情去打扰您,就没和您回报。”说着将那天在书房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于氏说了,言罢又戚戚然道:“我心想着,老爷肯把书借给我,让我跟着认几个字,不过是看在小姐的面子上。毕竟老爷是个读书人,小姐将来也一定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我身为小姐的奶娘,如果太过粗鄙了,我自己贻笑大方事小,丢了小姐的脸面事大啊。”

郭卉说罢,看着于氏的脸色好像比之前要好看了一些,连忙趁热打铁道:“听说老爷以前也曾经拿书给英子让她学认字的,可见老爷一向是个宅心仁厚的,并不是对我有什么格外的照顾。”心里说道:英子啊,你可别怪我祸水东引啊,不对,反正这件事是真的,于氏他们应该也早就知道才是,不算是祸水。又说道:“老爷在县学里教书,就是在教人读书写字的,最是知道读书的效用,想来正因为如此,才会怜悯像我和英子这样的可怜人,也希望我们能认得几个字,不至于两眼一抹黑的,哪一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于氏显然也是知道以前章盛庭曾经借书给英子的事的,听着郭卉的话若有所思,却又忽然不满道:“照你这么说起来,老爷为何从没教我读书,反倒希望你们读书起来了。”

早就料到于氏会这样问,郭卉的脸上堆起了笑,带着三分讨好七分羡慕地说道:“太太怎么可以拿自己和我们这些下人相比,太太的出身本就比我们要来得金贵,亲家老爷和夫人千金小姐一样地捧在手心里的,如今又嫁了老爷这样好的一个夫婿,举人老爷的夫人,镇子上有几个女人能有这样的尊荣?更别说老爷一向敬爱您,您在家里说一不二,如今又添了小姐,日子正是红红火火越来越好的时候,一切都这么顺遂了,哪里还需要读什么书认什么字呢!”郭卉强忍住心中把自己也归结为“下人”的不适感,发挥前世在办公室里锻炼出来的对领导的马屁功,把于氏好一通吹捧。

于氏果然被被郭卉的一番话说得有些轻飘飘了起来,是啊,她如今可是有下人伺候的太太,外面的事有相公做主,家里的事有段妈妈帮衬,下人执行,她哪里还需要那些没用的门面功夫来做点缀,女人家嘛,能将家事料理妥当才是最大的本事。

她的脸色终于舒展了开来,点了点头带着几分自矜道:“你看的倒挺透彻,也挺有自知之明的。”说罢又喝了一口茶,大概是茶放得久了有些凉掉,她皱了皱眉头,已经狗腿子上身的郭卉连忙上前帮她又倒了一杯新的,递到了于氏手中。于氏很是理所当然地接过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几口后说道:“那也就罢了,既是老爷的一番好心,那你就看着吧。”她的脸上扬起温柔的笑意,用明明带着些炫耀却又故作嗔怪的语气和段德家的说道:“老爷这个人啊,总是太过热心肠了。”

段德家的也附和着说道:“可不是吗,老爷就是人太好了,不过这样正是太太您的福气啊。”

于氏的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羞涩,几分满足,郭卉却只是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一次,事情总算是过去了吧……

于氏恢复了好心情,加之孩子醒了,屋里的气氛一时又活跃了起来,等过了一会儿,于氏的身体有些乏了,才让郭卉抱着孩子回去了。

郭卉回到房间,将孩子放回摇篮,一屁股坐到床上,无力地抓着床柱,长长叹了一口气。

瞥见放在床头的那本上次章盛庭新借给她的书,郭卉伸手拿了起来,放到眼前端详了一会儿,无奈地笑了笑,这算是什么事啊,看个书都能被女主人揪住训了一顿,还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将书又放回原位,郭卉直挺挺地躺到了床上,看着床顶发起呆来。

由借书引起的风波算是这样过去了,然而于氏心中的戒心却也从此种下了,说得更直白点儿就是疑神疑鬼。

每次章盛庭在家中时,她总是要派段德家的暗中盯着情况,一旦发现郭卉和章盛庭有所接触,段德家的便连忙赶过去,绝对不让二人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虽然郭卉本来就极少和章盛庭接触。章盛庭到她房中去看她时,如果想看孩子,于氏就吩咐段德家的去把孩子抱来;如果郭卉和孩子正好在,她也会找了理由把郭卉支出去。如果因为段德家的不在而一时没办法让郭卉离开,她也会死死地盯着郭卉,一点小动作也绝不允许出现,郭卉稍微和章盛庭走得近一些她都会紧张得要命,把郭卉搞得哭笑不得。不仅对郭卉如此,年轻的英子自然也是于氏重点监督的对象。

章盛庭毕竟是个男人,并不知道妻子的这些小心思,更不会注意到她的这些举止,就算觉得有奇怪的,也不过是当做妻子病中心情抑郁而做出来的一些举动罢了。

让他觉得苦恼的是,于氏的病一直反反复复,时好时坏,竟然就没有好起来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