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公司开完高层会议，准备回家，遇到了西安业务代表小朱，小朱个子小，说话快言快语、做事干净利落。小朱身边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年龄大约十七八岁，皮肤嫩白，身材苗条。小朱告诉我，这是西安虹桥广告公司的业务员，是董事长让他带来的，说是准备在西安上几百万的广告。
西安上几百万的广告？公司现在连工资都发不出去，能上几百万的广告？这事我觉得蹊跷，来不及多问，就被小朱拖进了一家小饭馆。
小饭馆内，小朱告诉我，西安市场问题一大堆，大连糖酒会以后，很多经销商都在翘首盼望公司承诺的广告，可是一等几个月都没有等到，很多经销商沉不住气了，就跑到公司闹事，要求兑现承诺，陕西人脾气大，有一次差点将董事长的桌子都掀翻了，没有办法，董事长只好让小朱在西安找一家广告公司，条件是必须要先垫资打广告，小朱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人家广告公司都不愿意垫资打广告，说你们公司已经赖了很多广告公司的帐，现在要打广告必须先付款。无可奈何之下，李宏图只好亲自来到西安，寻找一家能垫资的广告公司。
姜还是老的辣，董事长亲自出面立刻扭转了局势，这家虹桥广告公司不仅答应垫资，还答应负责全部西北市场的广告策划，他们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要求董事长与他们签一份正规合同。
“你是知道的，董事长比我们都有办法。”小朱对我挤了挤眼，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说董事长又准备与人签“正规合同”了，这样的“正规合同”董事长签过很多，但很多广告公司都因为履行合同的过程中让他抓到一些漏洞，使合同很难执行下去，让董事长屡屡得手进行赖账，看来这次他又会故伎重演了。
小玉根本听不懂我们说的湖南话，她在一个劲地吃麻辣小龙虾。
席间，小朱接到了西安广告公司吴总的电话，说电视台的广告已经安排了，只等董事长的合同签下来传真过去就马上播出，小朱说没有问题，董事长今天太忙，没有来得及签约，明天上午一定搞定。
第二天上午，我来到公司，在办公室门前遇到小朱，我想起昨天晚上他说的要与西安广告公司签约的事情，就顺便问了问他，他说搞定了，合同书已经传真出去了。我突然想起了西安广告公司的业务员小玉，就问小玉今天怎么没有来？他说小玉有点不舒服，由他全权代办。
也算巧合，下午我到火车站买票，又遇见了小朱，这次他是与小玉在一起，他显然是在送小玉上车。我发现小玉的表情怪怪的，似乎在躲闪我的目光，眼睛里似乎还闪烁着一些闪光的东西，我不敢多问，只有默默看着他俩走进车站。
晚上，小朱请我喝茶，他突然对我说了一句话：“我想离开公司。”
“什么？你想离开公司？为什么？你不是干得好好的吗？”我感到很奇怪。
“我对不起小玉，我想离开公司以后就不用再回到西安去面对她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在我的追问下，小朱对我说了实话。
原来小玉是小朱在西安谈广告业务的时候认识的，彼此都有好感，小朱打算与他谈朋友，就用这次与西安虹桥广告公司来签约的机会把小玉带到公司来，目的是想借这次机会多与小玉接触，顺便也想让小玉与自己的家人认识一下，征求父母的意见。
昨天晚上他安排小玉住在宾馆后就走了，早上他到宾馆去的时候发现小玉神色很不对头，问她怎么回事，小玉只是摇头，还哭了起来。
小朱发现小玉的床上有一点血迹，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大怒，追问小玉昨天晚上谁来了，小玉开始不说，后来才说了真话，是董事长来了。
“他妈的，他真不是个东西，老子真的想宰了他。他欺侮了小玉，还骗小玉说明年公司准备在西安上五百万的广告，他把广告费都给虹桥广告公司，呸！我还不知道他是在骗人吗？他在全国上了这么多广告，有几家是真的付了钱的？连北京的大广告公司都被他骗了，现在还欠人家一千多万元广告费呢。他会给小玉几百万广告费？太阳从西边出来吧！这个板板日的。”小朱是武汉人，关键时候就喜欢用武汉话骂人。
“小朱，你冷静点，这种事你只能猜测而已，不能说董事长真的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感到很吃惊，就说。
“我还不知道他的为人吗？我比你来的早，比你了解他，你去问问公司上上下下的人，他是一个什么东西？他身边的女人差不多都被他搞过了，有人说只要是蹲着撒尿的他都不会放过。”
“小朱，小玉是个好姑娘，她太无辜了。”
小朱不再说话，取下眼镜擦来擦去，我看到他的眼眶里有一些闪光的东西，我知道那是泪水，我不再做声。
那晚上我们喝茶一直喝到下半夜，在我的劝说下，小朱答应了不离开公司，回到西安去。三天以后，他离开了株洲，去了西安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