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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匿名信


  冉曦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她每天都翻开素描本儿欣赏欣赏。画儿中,思辰侧着身子对着她。他看着她的眼睛,嘴角微微张着,是在给她讲着什么。她在很专注地听,眼睛很晶莹,脸微红着。周围是一圈婆娑的光影。她要把自己和思辰聊天时的紧张、娇羞与崇拜、爱慕淋漓尽致地展示出来。

  她特别渴望思辰是喜欢她的。所以还故意将思辰的眼睛画得充满柔情和爱意。

  枫说她好不害臊。

  她说,就不害臊。其实她还是害臊的,被枫说得红了脸。

  枫说,“时间都过去快一个月了,你的心意也该让他知道了吧。”

  冉曦说,“枫姐姐,你得给我想象办法。我该怎么办呢?”

  枫说,“你得想办法先走近他。”

  “怎么走近呢?”

  “多问问题。多在办公室外看看他。让他关注到你。”

  “好主意啊!”冉曦很开心。

  思辰的论文写得很是得心应手,因为他有许多理念和想法已经被他的实践证实是很有效的。所以,他沉下心来,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连续完成了几篇论文。但他做事向来严肃认真。他并没有急着投稿,而是认真校对每一个数据和论点。

  思辰是希望自己的教学理论能拿来对其他老师的教学起到启发和借鉴作用的,而不要成为一摊学术垃圾。所以,为了能顺利发表,他对自己所写的每一句话都反复核对,深怕有一句话说得违背了教学规律或者没有表达清楚自己的观点。

  有时,思辰坐在办公桌前,专注地写着论文。写得累了,他抬起头,活动活动脖子。不经意间,冉曦从窗外走过,还有她的伙伴们。冉曦对他莞尔一笑,那么纯洁,那么甜美。他也对她笑笑。她得到了回应,笑得更美了,对他摆摆手。

  有时思辰思路上受到阻滞,就到操场走走。他常常低着头,思考着自己的问题。

  突然,冉曦和枫会从背后蹿出来,吓他一跳。看到他张皇失措的样子,她们蹦蹦跳跳无比开心。

  时间久了,他也习惯了两个女生和他打招呼。有时她们大胆地和他聊两句闲话,他也并不在意。

  到后来,似乎有了一种感应。几乎每次冉曦从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走过,思辰都会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到。冉曦总会对他甜美地笑笑,他也会很开心地回应。

  他对这个奇妙的现象很是想不通。

  他开始故意抬头去看看落地窗外,发现冉曦并没有走过。

  他笑自己太过愚蠢。怎么会有这样的感应呢?不过是自己最近太过劳累,颈椎有些不适,需要不断抬抬头来舒缓脖子疼和头晕而已。

  但他又渐渐发现,其他时候自己抬头时并不会望向窗外。而每次望向窗外的时候,总是冉曦刚好走过的时候。

  看来是枫的建议发生了作用。

  冉曦感觉到思辰看她的目光似乎不再是原来那种单纯的老师看学生的目光。她细细地回味,总是觉得,这目光里含了些许喜悦和柔情。好像还有期待。对了,是等她出现的那种期待。那丝喜悦便应该是期待成真之后的喜悦。

  但是她又会仔细再想想,到底是不是啊。不是!我走过去的时候,他还并没有抬起头呢。怎么可能就期待上了呢?

  再说,好像上课的时候并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他会自然地看我,之后同样自然地看别的同学。

  再想想,好像他抬起头看到我的时候,确实很喜悦。而且我和其他人相跟着,他好像每次都是在看我啊。到底是不是也很希望看到我呢?

  这种事,就是越想越想不明白。越想越让人牵肠挂肚。

  冉曦希望枫这个旁观者给她解惑。

  枫说:“我觉得他已经开始关注到你了。他看你的神情说明他很希望你能出现。你看每次我们相跟着走过去,他就只盯着你看。”

  “那怎么上课的时候,他不会那样关注我呢?”

  “这个……”枫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了,开始支支吾吾起来。突然,她说:“我知道了,他上课每次讲得都那么专注。好像就不会关注什么其他的事情。他的眼睛可能只是机械地在转过来转过去。可能他都没留意自己在看着谁。”

  冉曦想想,好像是这样的,一下子就释然了。

  其实,每个人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自己往往总是想通过看到的表象把它想明白。但多数情况下却总是想不开。当别人给你说道说道,哪怕只是说了一句安慰性质的话,都可能让你感觉事情好像没有想的那么复杂。

  枫鼓动冉曦给思辰写信。

  冉曦买了几张很漂亮的信纸,她怕不能一次性写好。

  下课后,冉曦就让枫坐到她旁边去,商量怎么把信写好。

  冉曦说:“直接说‘我喜欢你’是不是不太好啊?”

  枫说:“亏你能想得出来!”

  冉曦也觉得好像有些不太矜持。

  “我的傻妹妹。我要是老董,我就会觉得你怎么这么幼稚和傻。”

  冉曦说:“好了,别再取笑我了。我错了。”

  枫接着道:“刚开始写信,多唠唠有趣的话题,感情的渗透要循序渐进才好。把话说得太明,或者一次性把自己的心全都掏了出去,万一人家没有这种意思,只能伤了自己。”

  对枫的周密分析,冉曦很是佩服。

  “哎,不如就从老董最近的事情说起。”枫建议道。

  两人商量好之后,上课了。枫说:“那就你把它写出来就好了。我再给你看看合不合适。”

  冉曦趁着接下来的语文课,写了一封短信:

  老董:

  你的数学课很有趣

  前两天给受伤了

  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

  你也老大不小了

  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送你个小创口贴

  在办公室以备不时之需

                                            冉曦

  课下,枫看了,觉得有趣。“不过,再把老董的口头禅‘是哇’加上,就更棒了。他看了,保准笑死了。”

  冉曦却有些担心,“这样合适吗?别让他觉得我在取笑他,一下子印象就不好了。”

  枫笑着说:“放心吧,没事的。老董上课不还经常自嘲呢么?增加些情趣。”

  冉曦还是有些惴惴。

  枫说:“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结尾署名不写你的名字。用一个代号作为署名。看看他能不能查出写信的人是谁。”

  冉曦觉得有趣,“那就署名0304吧,正好是老董带的两个班三班四班。”枫觉得主意不错,“哦,记得换字体!否则老董比对字迹就知道是你了。”

  两人相跟着到学校超市买了盒创口贴,将信和创口贴一并装进一个精致的小礼品袋中。像是怕被人发现似的一路小跑到办公室外。看到有两位其他老师在里面。一位老师旁边有几个同学在问题,另一位老师在埋头写东西,看样子反应没那么灵敏。于是,两位悄悄推开办公室门,走到思辰的办公桌旁,拉开中间的抽屉,将小礼品盒放了进去。又悄悄跑出办公室。

  思辰上午上完课后临时有些事情出去了一趟。下午,他来到办公室。照例拉出中间的抽屉,想从里面拿出笔校对论文。却发现里面平放着一个礼品袋。

  他有些惊奇,把礼品袋拿了出来。从中掏出一盒创口贴,还有一封信。信纸是折着的,淡蓝色,边儿上用一个纸折的心封着。

  他轻轻将“心”摘下来,放在书桌上,打开信,上面写道:

  老董:

  你的数学课很有趣

  是哇

  前两天给受伤了

  是哇

  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

  是哇

  你也老大不小了

  是哇

  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是哇

  送你个小创口贴

  在办公室以备不时之需

                                     ——0304

  思辰看一句笑一次,尤其看到这么多“是哇”,笑得差点岔过气去。但看到“老董”两个字,还是很伤心了一把,才27岁,就已经“老”了,哈哈。不过,这也说明在学生看来,思辰已经很是沉稳老练了。

  思辰笑着自言自语:“有趣儿!”一边打开盒子,里面一溜儿创口贴。他看了看胳膊上的伤,已经愈合了。那是他前两天下楼梯时思考论文的事儿太过投入了,一脚踩空栽了下去,胳膊先着地,撞在台阶尖儿上了,扯开了一个口子。

  “这孩子倒是心细。”思辰一阵感动,“不过,这孩子是谁呢?”他又细看了一下署名“0304”。这想必是一个宿舍的号码?

  他查了班级男女生的所有宿舍号,没有这个号码!

  不会是说我带的三班和四班吧。这么多学生,怎么查呢?这孩子看来是不想让我知道她是谁。

  思辰一时没了办法。就把信和创口贴又重新装回袋子里,放回抽屉。

  阿辉自从发觉振宇和冉曦在“谈恋爱”以来,每天郁郁不乐,但又没什么办法。照他在初中时的性格的话,他有可能会找振宇单挑。但是,这近一个月来,他的性子真的被思辰感染得温和了许多。他想,毕竟自己没有给冉曦表露过心迹。而振宇的学习确实好,很多女生都很崇拜他。这方面自己确实没有他优秀。但是作为同一个宿舍的舍友,振宇都横刀夺爱这么长时间了,竟然都不告知一声,也太不把自己当朋友了。

  其实,很多女生对振宇的崇拜是单纯在学习上的。而女生对阿辉的崇拜则是一种迷恋。

  阿辉歌儿唱得好,会街舞,多才多艺。体育又是全能,短跑冠军,篮球也打得好。学习竟然也不差。而且组织和交际方面也是好手。关键是人长得还很帅,很有男子气概。总之,阿辉在各方面都很出众。上帝造人,往往有优点就有缺点。她们看不出他的缺点在哪儿。

  迷恋阿辉的还有枫。

  枫为人开朗,喜欢交朋友。和冉曦从相识到发展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很大程度是枫的原因。

  冉曦不太喜欢主动和人交流,她属于那种在颦蹙之间都能现出魅力的女生。虽然有众多才艺,但从不张扬。所以,很多人会因为佩服她而主动和她交朋友。枫就是因为在前往部队的车上喜欢上冉曦画画而和冉曦相识的。枫有聊不完的话题,聊着聊着,就能打开对方的心扉,从而有机会和冉曦交心。这一次交心,使得她们成为最好的朋友。

  枫则不同。她人长得也很漂亮,但与冉曦不同的是,枫多了几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