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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篇.葫芦梦


葫芦梦

葫芦庙里的小沙弥自从被应天府的贾雨村寻了个不是,远远充发之后,便在一个山镇安下身来。先是觅得一座破庙,守职撞钟,因为十分勤勉,颇得长老赏识。后来,终于因为庙里香火不旺,僧多粥少,远不及那官场或生意场上有油水,耐不得太多的清苦和寂寞,于是,他夙夜谋划,劳损柔肠,决意改换门庭,找个既可生财,又能腾达的地方营生。

小沙弥告辞了众生僧,还俗于世,又经过几番“考察”“研究”,不几日,便有人保荐他到一个三期工程即将竣工的某公司里当上了总经理的贴身小职员。

一日总经理在经理室徘徊复彷徨。小职员瞧出端倪,便宽慰道:“总经理,您有甚难事,尽管说与我听,须心劳力的,尽管交与我做,你老人家不必过分操劳,千万要注意身体呀!”小职员说话时,躬着腰敬了“中华”牌的香烟,又沏了“龙井“香茗,脚不停,手不闲,口中的言语比蜜甜。

总经理道:“我公司兴办以来,一直是外相红火,内里却危机四伏,所忧之事多了老鼻子了。间单概括,主要有三:其一,靠山不硬,背景欠佳;其二,财力不济,底气不足;其三,上级推举来的职员,素质不高,难成大器。前两者姑且不论,单说这业务考试尽打寡蛋的蒋沈韩杨一干人,就会误我大事,你如何替我解忧啊?”

小职员拿出他在葫芦庙当沙弥时的精明,恭敬地回话道:“以我之见,您若重用这蒋沈韩杨一干人,足以佐您大业,会应有具有;若怠慢这一干人,则一损具损啊!”

总经理大惑不解,忙问道:“此话怎说?”

小职员提笔在公文纸上写下一首打油诗:

炙手可热灶堂火

死鬼推磨钱显灵

斧锯留情森林在

歪侃邪诌理亦赢

总经理看那诗,横竖不解其中味。小职员忙作讲解:“总经理没看出意思来吗?您将每一句的第五个字连缀其来,便是‘灶钱森理’,这‘灶钱森理’与‘蒋沈韩杨’有着密切的关系,‘灶’乃本县赵县长是也,那姓沈的丫头便是他的小姨子;这‘钱’乃本县GS银行行长姓氏,‘蒋’某则是其小舅子;‘森’乃孙也,税务局副局长姓氏,韩家姑娘正与他儿子恋得火热;余下的这‘理’,正是法院的李院长他老人家,杨某则是李院长的外甥。您想想,这‘蒋沈韩杨’一干人,是该重用还是不该重用?”

总经理听罢大汗淋漓,瞠目结舌,眼前这小职员非同一般角色,当刮目相待。

是夜,当年的小沙弥,如今的小职员,辗转难眠,他好生后悔,追忆往事,不堪回首,那年不正是因为如此这般向贾雨村献策,反被贾雨村寻了个不是,远远地充发到此地的吗?怎么现在又……他不敢往后想。

次日,他称病在家。

又次日,八时,总经理端坐在办公室里的老板椅上,见小职员到来,便正色道:“我正式通知你!”

小职员两腿瑟瑟,面如土色。

总经理接下继续说:“根据董事会商议,你已正式升为我公司副总经理,专管人事及业务,即日开始任职办公。现有四居室二厅二卫宿舍一套配给你使用,至于公资,暂升五级,小车一辆配与你使用,钥匙在此。第三期工程开业诸事,你全权筹办,我接上级通知,去读省里的D校,有几个月时间。”

新任副总经理以为耳朵出了状态,有些嗡嗡的感觉,渐渐迷迷糊糊,转而头脑清醒,又拍掌顿足起来,口中白沫泛起,眼睛一睁,猝然倒地,后面的事,如梦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