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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十八章


  夜晚,顾昊歌一个人躺在床上。在梦中,他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一个黑色的,脏兮兮的身影就在他的身旁。那个身影小巧且轻盈。它走在前面,一下子从树上窜了下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顾昊歌也从树上跳了下来。他就没有那样轻盈了,掉在了地面上,发出了一声很轻的“咚”。

  然而走在前面的它依然回过头来,用责备的眼神瞪了顾昊歌一眼。在夜晚中,它的瞳孔变得很大,而且反射着光。

  它是一只猫,一只流浪的黑猫。现在想来,它应该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自由的存在了。它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没有人能够约束它,没有人能够抓住它。

  黑猫带着顾昊歌潜伏到了一户农户家里。农户家的屋檐上,悬挂着几串腊肉。窗户里也没有一丝灯光射出。毕竟是贫穷的家庭,灯油钱能省就省,天一黑,便早早地睡着了。

  黑猫稍稍一矮身,便一下子窜到了墙上,尖锐的爪子瞬间弹出,抓在了土墙上。它的身体就那样挂在了墙上,如同壁虎一般。它也并不多做停留,三下两下,如同一道黑色闪电一般来到了屋檐上。它那双眼睛四周警惕地望了望,周围除了顾昊歌之外什么人都没有。

  它稍稍放了一点心下来。它伸出爪子,去勾那吊着腊肉的绳子。轻轻的,它将整串腊肉都勾到了屋檐上,然后一低头,亮出它那锋利的牙齿,将腊肉那段的绳子咬断。它一口叼住了腊肉,一下子从屋檐上窜了下来。整个动作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它回头看了一眼顾昊歌,让他跟在后面,然后自己如同黑色闪电一般,向前冲去。

  顾昊歌跟在它的后面。一人一猫,就那样行走在黑夜的街道上。在黑夜,最可怕的并不是人,而是同类。同样饥肠辘辘的同类,比起去人类那边偷食物,它们宁愿去抢夺同类口中的食物。

  尽管已经很小心了,但黑猫和顾昊歌还是被它们的死对头,一条瞎了一只眼睛的黄狗发现了。在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之后,黑猫保住了它口里的腊肉,而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的腹部多出了三条伤痕。

  然而黑猫并不在意,像那样的伤口,它的身上实在很多。它将腊肉咬成两段,将其中一段扔给了顾昊歌,自己爬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拖着那段属于它自己的腊肉。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一幕,自己好像见到过。顾昊歌皱了皱眉头,然后他突然想起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快逃,快逃!顾昊歌瞪大了眼睛,他想要呼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可他拼命地挣扎着,他想要提醒那只黑猫。就算在梦中,他也不想再看到那一幕了。

  “终于找到你了,你这只小偷。”一个残忍尖锐的女声传来。那是那个农户家女主人的声音,然后一切都按照着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一样发展着。

  那个残忍的女主人,取下了她自己唯一的一支钗子,狠狠地扎在了顾昊歌的身上。

  尖锐的疼痛刺入骨髓,让顾昊歌从梦中醒了过来。不过虽然醒了,但痛苦却没有停止下来,反而越来越痛苦。那是命蛇蛇毒所带来的。

  顾昊歌喘着粗气,被单已经全部被他的汗水所浸湿了。

  鬼面趁着天亮之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他脱去了自己已经完全湿掉的衣服,塞进了床底,然后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鬼面。而就在他摘掉鬼面的时候,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来了。”鬼面的声音瞬间变得怯懦。此时的他,不再是那诡秘的杀手鬼面,而是摆面摊的二狗子。只有戴上面具的他才是鬼面,在摘掉面具之后,他便不是真正的他了。鬼面才是真正的他,而二狗子,才是一张面具。

  二狗子来到门前,轻轻打开房门。却见站在他门前的,是一个雍容美丽的少女。是影楼的那位大姐。

  二狗子见到她,面色一变,原本怯懦的表情顿时一扫而空。他从怀中取出了那张鬼脸,戴在了自己的脸上。这一刻,他是鬼面。因为他知道,对方是来找鬼面的,而不是来找二狗子的。

  “你来干什么?”鬼面冷声说道。

  “向你要一件东西。”少女说道。

  “你要什么?我的人头?”鬼面冷笑道,“你若只是一个人来,想要我的人头,可并不容易。”

  “我并不是来要你性命的。”大姐说道。

  “你不想要我的命?影楼的人不想要我的命?笑话!”鬼面冷笑道。

  “我要绝命蛇蛇毒的解药。”大姐说道。

  鬼面一愣,他不明白大姐的意思。

  “解药我不是已经给了那个叫做顾昊歌的家伙了吗?怎么,你还想要?”

  “一份解药不够。”

  “你是看上了那个池子晋,还是看上了那个顾昊歌?”鬼面问道。

  “顾昊歌现在还不能死。”大姐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更在意池子晋的。”鬼面说道,“顾昊歌?他,很特别吗?你想让他活着,我却偏不想让他活下去。”

  然而大姐的下一句话却让鬼面愣住了。

  “他将会是皇的利刃。”

  皇。只要曾经是影楼的高层,就一定知道这个秘密。鬼面曾经也是影楼的一员,而且身份地位尊高。只是后来因为和大姐她们意见不合,从此分道扬镳。导致现在鬼面成为了影楼的叛徒。

  “皇……”鬼面的嘴里喃喃道。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身影。

  “她应该是自由的,她应该属于她自己,而不是你们影楼。”鬼面的脸上带着忧伤。

  “她既然身为皇,就必然得承担这个责任。只有责任越重,她才能飞得更远,更高。”

  “顾昊歌已经拿到了解药,你让他不必管池子晋的死活,自己用了解药,不就行了吗。”鬼面说道。

  “不可能的,我了解现在的他。”大姐说道,“现在的他,只会伤害自己。”

  无论怎样的事,总得有一个人是受伤的。那么只要受伤的是那个孤零零的自己,那么没有人受伤的世界便形成了。

  “我已经没有绝命蛇的解药了。”鬼面说道,“想要解药,就去那个地方,把那件东西拿过来。”

  “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