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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死战


  竹林里静悄悄的,除了滴滴答答的水声,除此之外,没有鸟叫,没有风声,也没有小动物踩过枯草时发出的稀稀拉拉的声音。

  一滴融化的雪水滴在了川北的脖子上,顺着脖颈,缓缓的淌进了后背。川北挠了挠脖子,潮湿的空气和冰凉的水滴侵入了皮肤,红红的,催起了一小片白白的皮,又痒又挠不到。

  两个人还要一动不动的继续蹲着,也不能让水月帮自己抓一下,那种心头上蚂蚁爬的感觉憋的川北直眨眼。

  过了好久,到底是水月先坚持不住了,因为她看见一只从来没有见过的小虫子,正埋头弓着小身躯,匆匆忙忙火急火燎的往自己的衣服上爬。

  “啊啊啊!”水月一下子就蹦了起来,猛地推开川北,钻出灌木丛,拼命地抖衣服。“我天我天,去哪了?”

  川北被水月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愣,张着嘴瞪着眼,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干嘛呢!快回来。”

  “有个虫子爬我身上了。”水月可怜兮兮的哼唧道。

  “你先进来再说。”川北有点着急道。

  白师傅迟迟不来和他们会和,这让川北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按理说,白师傅解决掉那些坏人之后,肯定会立刻来竹林找他们,就算这竹林里面纵横交错,地形复杂,但是以白师傅常年居住于此来说,也不至于迷路于此,况且他们根本都没有听到白师傅的喊声。

  现在这个状况,村民和江爷爷生死未卜,白师傅没有了踪影,那些大汉也不知道离开没有,川北实在不愿意再节外生枝了。

  可是水月一个姑娘家,天生怕虫子,平日里看到虫子都远远的躲着走,这下直接爬到衣服上了,更是让她抓狂,“川北哥,你快帮我看看虫子,虫子它去哪了?”

  以水月这怕虫子的样,看来也只有帮她弄掉虫子才能让她安静下来了。川北快速扫视了一眼水月,就看到那个虫子正在水月的鞋子上吭哧吭哧的往腿上爬。

  “在你的右脚上。”

  水月反应那叫一个快,大喝一声,唰就甩出去一脚。看着那个小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噗揪一声落入草丛里,这才心安。

  “行了,快回来。”她的动静太大了,这下子轮到川北开始不安了。

  “回去?这是要回哪去啊。”果不其然,一声戏谑的笑声伴随着川北的焦虑从不远处的林子里传出来,是刀疤男。

  只见他阴沉的低着头,弓着身子,嘴角斜斜的撇着,惦着手里的朴刀,一步一步从林子深处走出来。

  水月惊慌失措的拔出刚伸到灌木丛里的腿,跌坐在地上。

  川北暗叫不好,一个箭步从里面冲出来,拉起倒地的水月,刚想跑,左腿上的伤口却因为剧烈拉伸再次崩血。川北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左腿一抖,单膝跪在了水月旁边。

  “还想跑?”刀疤男歪了歪头,吐了口水:“你两个小娃娃可是叫我一顿好找啊。”

  他慢慢把刀横在了身前,看样子随时准备下手了:“我怎么都没有找到你俩,刚准备返回村子带走我抢来的宝贝,巧了,就听到这个小妹妹的呼唤。”边说边向水月阴险的一笑:“啧啧,真是要好好谢谢小妹妹呀。”

  川北没有说话,偷偷瞥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自己已然是在竹林中了,但是因为这附近灌木丛生,也算是比较开阔,如果能跑进旁边密集一点的竹林,在里面不停的绕圈,还是有一线生机得到。可是自己现在的状态,走都是个问题,怎么跑啊。川北看着渗出血的左腿,咬了咬牙。

  “怎么,准备好接受叔叔的一刀了吗?放心小妹妹,叔叔只杀这个小子,你可是要被叔叔好好疼爱的哟,啊哈哈哈。”

  水月气的哆嗦,咬着嘴唇:“淫贼,你不得好死。”

  刀疤男似乎很喜欢别人这样喊他,一听到水月骂他,他更兴奋了,两个眼睛冒着腾腾的火光,直勾勾的盯着水月,都要淌口水了。

  “对,我不得好死,我只要好好的活着享受你个小美人就行。”

  趁刀疤男正沉迷于意淫,川北不动声色的偷偷从地上捡了一颗石子握在手心里:“喂,我问你,你把我们村子里的人怎么了。”

  刀疤男一愣,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胆量来和他对话。他转过头看着川北,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还能怎么,都杀了呗。”“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接下来就是你了。”

  “那白师傅呢?”川北面无惧色的淡定问道。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刀疤男有点蒙,他冷哼了一声:“我特娘怎么知道白师傅是哪个,你再多嘴一句,我就让你亲眼看着我和这女娃乐呵乐呵。”

  川北心里腾的升起怒火,看来村子里的乡亲们是真的已经遇害了,这等罪大恶极,涂炭无辜的恶人,躲着也不是办法,只有杀了他,以命抵命,带回村子祭奠村民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窝在右手里的石子被攥的紧紧的,磨得掌心肉都发出了声音,川北左手一掌拍在了自己的左腿伤口上,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烈疼痛瞬间麻痹了川北的神经,他大喝一声:“我要了你的狗命!”

  全然不顾伤口更加汹涌渗出的鲜血,趁其不备暴起发难,右手一掌拍在刀疤男的脸上,手里的石子直接怼进了刀疤男的眼睛里。鲜血如注般喷涌而出,呲了川北一手。

  “啊啊啊啊啊啊”两个不同的痛苦的嚎叫声响彻竹林。

  是刀疤男痛苦之余,朴刀也一刀砍在了川北的腰上。但是川北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叮着刀疤男,任由刀片一丝一丝的入肉,右手依然死死地按在刀疤男的脸上,让石子在他的眼眶里摩挲。

  “王八蛋,你他妈找死!”刀疤男狂怒的抽动着手里的刀。

  川北闷哼一声,但毫不理会,左手上还粘着自己的血,就直接冲着刀疤男的另一个眼睛捅过去。

  “我要让你…”川北的气息已经紊乱了,被朴刀这么一砍,意识模糊已经开始暂居了上风,仅能依靠疼痛的刺激才给自己带来一点清醒。“让你…”

  刀疤男惊恐的想松开朴刀去挡,但是速度远远比不上已经近在眼前的手指了。

  “死!”

  左手狠狠捅入刀疤男的另一只眼睛,拼上最后的力气吼出这个字,川北怒目圆睁,恨不得一口吞了他。

  这次尖叫的不是刀疤男,而是水月,她又一次看到漫天飞舞的血水,一次次视觉和心理上的冲击击垮了她单纯的心灵防线,她拼命的紧闭双眼,捂住耳朵。

  川北颤抖着抽出连带着模糊肉体的手指,噗通一下子歪倒在一旁,没了动静,而刀疤男则捂着失去眼睛的眼眶,胡乱的狂舞着朴刀,现在对他来说,失去了眼睛,没有动静的川北就比有动静的川北更为恐怖。

  “王八蛋,啊啊啊啊,老子的眼睛。”他疯了,脸上没有一处能看到皮肤,全被浓稠的鲜血覆盖了,没有了力气的手挥着刀不时的砍中自己两下,但是这些伤口对他来说都感觉不到疼痛了。

  不一会,朴刀停止了挥舞,他也扑倒在地上,从眼眶中咕噜咕噜流淌出的血融入了还未化尽的积雪中,融入了还未枯尽的野草中,他死了。

  没有了打斗声,竹林再次回归寂静。水月抽搐着身子,歪七八扭的爬到川北身边,轻轻的推了推川北,“哥,哥,你醒醒,不要吓唬月儿。”颤抖的声音中带着极度的恐惧,她已经失去爷爷了,她不能再失去川北了。

  可是任凭水月怎么呼唤,川北都没有任何回应。腰上那道触及内脏的伤口,看着让人触目惊心,心惊肉跳,而且还不停的往外冒着血水,渗透了大半个上衣,腿上的伤倒是止住了血了。

  “白师傅,你在哪啊。”水月有气无力的扶在川北身上低声呢喃:“你怎么还不来救我们,你是不是骗我了。”

  中午的阳光撕开云雾的遮挡,透过层层竹叶,慵懒的触碰着川北和水月,林子里也开始逐渐欢快起来。

  不冬眠的雀儿开始了歌唱,不知疲倦的白狐互相追逐,在积雪上踏出一朵朵小梅花,勤勤恳恳的小虫子从枯叶下探出脑袋,摇摇晃晃的嗅着新鲜的空气,其实现在都已经中午了,它们也没有特别的勤恳。

  一只小白狐从水月身边快速掠过,一头扎进灌木丛里,扑腾了几下,又偷偷摸摸钻了出来,肚皮贴着地面耳朵耸拉着,谨慎的匍匐过来,好奇的嗅了嗅躺在地上的川北。

  紧接着,又一只小白狐从林子里一溜小跑过来,绕着川北转了一圈,俯下身子用小舌头舔了下川北的伤口。

  水月缓缓的抬起头看着两个小白狐,轻轻的抚摸着其中一个的小脑袋,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小家伙呀,我昨天遇见的是你吗?”

  小白狐抬起脑袋叫了两声,把小爪子搭在了水月的手臂上,亲昵的舔舐着。

  “川北哥,你看啊,小白狐回来找我们了。”“你睁开眼睛看一下好不好。”

  这只是仅仅过了一天,就已经物是人非了,曾经欢声笑语的世界,已经轰然崩塌,留给水月的只有冰凉的空气和不再有颜色的天空。

  忽然小白狐警觉的竖起了耳朵,温润的眼眸闪出一丝凶光,躬下身子冲着水月身后的竹林低吼。林子深处传来一阵骚动,几只小雀扑闪着翅膀盘旋而起,本就已经是枯枝败叶的竹子哗啦散落了一地竹叶。

  林中一声更为凶恶的低吼回应了两只小白狐,听声音已然是近在咫尺了,吓得两只小白狐相互看了一眼,都倒退了几步。

  水月苦笑了一下,暗自摇了摇头:这真是要让我死才肯罢休。

  她也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重的血腥味,在这食物匮乏的冬天,想不招惹来那些饿的饥肠辘辘的山林野兽恐怕都不可能,更别说现在都是那些从西方墓林里跑出的洪荒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