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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一直在等你的路上(5)


  反正陆一航远在美国,就算贺培安他在三元城再牛,也没有办法随时派人去美国查她和陆一航的事情吧。反正拖得一时算一时。当然,这个时候的江澄溪并不知道,她后来会为自己这个随口胡诌的错误付出多大的代价。

  贺培安听完,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哦……高中同学,原来如此。”接下来便是一阵足以让人窒息的沉默,似在斟酌考虑。

  江澄溪心里还以为有戏,正沾沾自喜。却见贺培安沉吟了半晌,淡淡一笑:“不过是个口头约定,根本作不得数。再说了,就算你有喜欢的人,我也不会介意。所以我的决定不变,我们还是按照原定日期结婚。”

  她顿时为之气结:“你……”她又没办法指责他,他只说会考虑。是自己太笨,不能怪别人耍她。于是,她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贺先生,你可不可以给我个理由,你为什么要娶我?”

  贺培安的手很突然地探了过来,似想碰触她。江澄溪噔噔地后退了一步,表情戒备地瞪着他,整个人像一只竖起尖针的刺猬。贺培安收回了手,双手抱胸瞧着她,嘴角向上微微一勾:“江澄溪,我看上你了!这算不算理由呢?嗯?”最后的一个“嗯”字似从鼻腔里震动发出的,低低沉沉中带了一种诱人的磁性!

  江澄溪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目瞪口呆地愣在了原地。他看上她了!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怎么会看上她?她向来有自知之明,且别说身边的王薇薇都比她好看很多倍,哪怕马路上随便拉一个估计也都比她好看啊!

  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到最后却还是哑口无言。她再傻也知道贺培安在诓她!不过霸道的人做霸道的事,从来不需要理由的。她在心里破口大骂:“贺培安你这个疯子、精神病、乌龟王八蛋。拜托,是我看不上你,好不好?”

  她知道自己在对牛弹琴,对牛弹琴……可是再不肯弹,也得硬着头皮弹下去。她活生生一个人不能跟一头疯牛计较!于是乎,她一再地安抚自己,不断做深呼吸:“贺先生,这么说来,今天诊所的事情是你派人做的?”

  贺培安不置可否地瞧着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江澄溪尽量放低了姿态,低眉顺眼:“贺先生,你怎么才肯放我们一马呢?”

  他不动声色地朝她看了一眼,淡声道:“你不用求我。答应了,就一切都好办。结了婚,你父亲就是我岳父大人,做女婿的再怎么也不能对岳父的事情坐视不理吧?”

  江澄溪不说话,半晌后,才轻轻问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贺培安闻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也不强人所难,我派人送你回去。江小姐,你就好好准备这场医疗官司吧。其他的我倒不敢说,不过我敢保证,这三元市里的律师除非是不想混了,看谁会接你这个官司。”

  他气定神闲,一脸怡然:“就算有人吃了豹子胆敢接,敢打这个官司……我后面还会有无数的应对办法,直到你答应为止……”他顿了顿,懒懒地抱着双手,“所以,我劝你还是省点儿力气。”

  江澄溪抬头,与贺培安的视线交汇,她看到了他眼里的势在必得。下一秒,只见他薄唇轻动,缓缓吐出了一句:“江澄溪,你我是娶定了!”

  他的语气居然那般的笃定,似天崩地裂宇宙洪荒也断不更改。江澄溪心里惊了惊,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夹杂着害怕、恐慌似藤蔓一般地沿着脊背而上。

  后来,江澄溪也一直认定了他爸爸的事情就是贺培安搞的鬼。每次想到这件事情,心里都对他暗恨不已。等知道冤枉他的时候,已经是long long long time以后了。

  可事情确实就那么凑巧。挂掉向念平转过来的小九的电话,贺培安便对身后的向念平说:“这事也太巧了点,就这节骨眼儿。”

  向念平是一贯恭敬的表情,半天说了一句:“连老天也在帮贺先生。”

  他沉吟数秒,吩咐道:“你跟我这么多年,知道我一向不信这些。还是给我查清楚比较好,到底是人为的巧合还是真是天意,我可不希望等中了招才知道这是别人设的套。”

  向念平:“是,贺先生。”

  不过此时的江澄溪觉得已经无法跟他沟通了,也不想浪费时间了,转身便走。

  不料贺培安却叫住了她:“等等!”

  江澄溪心跳若狂地止步,暗暗窃喜:难道这厮改变主意了?

  贺培安的视线落在了欧式角几上搁着的某物,淡淡的语气中透着一种她可以察觉到的嫌恶:“把你的破相机带回去。”

  江澄溪转身瞪着他,随着他的视线,果真看到了自己的宝贝相机孤零零地被人遗弃在角落,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像抱住宝贝一样双手紧紧搂抱住相机,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江澄溪从小被父母教育“天无绝人之路”,也一直相信“上天对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会在其他地方为你开一扇窗户的”。然而经过再三碰壁之后,她终于了解到,这个世界上祈求老天帮助的人实在太多了,老天爷很多时候也忙不过来,所以没办法做到面面俱到、事事周全。

  她试图找贺培诚,想通过他的关系让贺培安放一条生路。可是怎么也联系不到贺培诚。除了人不再出现,手机也停机了。就知道这家伙不靠谱,可关键时候居然会不靠谱到这种程度。一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她之所以会陷入这样的境地,完完全全就是因为贺培诚的缘故。当然,这也是long long time以后的事情了。

  病人的家属要求巨额赔偿。母亲石苏静倒是同意的,说这事情可大可小,最好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家里吧,虽然没有这么大一笔钱,但把家里住的房子和门诊的两个店面卖掉,再把手上的一些股票基金割肉割掉也就差不多了。

  可她们不知道,这件在她们母女看来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对江阳来说,却是比天还大的事情。江阳吧,一辈子听老婆的,但在这件事情上却犟得很,怎么也不同意赔钱私了。说什么事关江家几代人的声誉,事关他行医几十年的清白。况且这事情都还没查清楚,不明不白的,坚决不同意私了。

  哪怕是石苏静把住的房子挂在中介急售了,收了买家的定金。江阳还是不同意,怎么劝说就是不肯签字。江澄溪第一次看到母亲难得的好脾气,居然一声不吭地顺从了父亲,暗地里双倍退还了定金,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从头到尾不说半句反驳的话。

  这么一拖,病人家属不耐烦了,把江阳和诊所告到了卫生局,找了人在诊所门口拉横幅,找了电视台,声势浩大,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一时间在三元城里头闹得沸沸扬扬。诊所的生意在这种声势下,一下子就萧条暗淡了。毕竟,小孩子被误诊这种事情可大可小,重则误终生。现在的家庭几乎都是六个家长一个小宝贝,所以很多家长是宁可信其有,也不会信其无的。

  江澄溪在王薇薇的陪同下找了一家又一家的律师事务所,然而情况果然如贺培安所说的,当他们一听说是江氏中医儿科,都忙不迭地跟她说:“抱歉,我们不接这个case。”“不好意思,江小姐,这种医疗纠纷我们无能为力。”

  稍微好点的会给她一些小建议:“江小姐,这种医疗纠纷还是私了比较好。毕竟医疗鉴定难度大,时间长,程序复杂。”

  这日,一夜未眠的江澄溪顶着两只熊猫眼,早早地起床。她听见厨房里有动静,便探头一瞧,居然看到母亲围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碌。

  打她记事起,母亲石苏静就从未下过厨。怪不得这几天家里早餐的美味指数直线下降,她也没多想,只以为父亲的心思不在这上头。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以往只看到母亲霸道的一面,原来母亲也如此深爱着父亲。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他们一定会渡过这个难关的!江澄溪心中顿时又涌起了无限的勇气。

  用过早餐出门的时候,石苏静拉住了她:“澄溪,今天我陪你一起去见律师吧。妈妈也想听听律师们到底是怎么说的,官司的赢面到底大不大。”

  江澄溪系鞋带的手停顿了一下,她赶忙安抚母亲:“妈,有薇薇陪着我呢。一来你的身体也不好,要按点打胰岛素。二来,爸爸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你就在家里陪爸说说话,省得你不在,他胡思乱想的。”

  石苏静一听也在理,就没再坚持。江澄溪赶忙拎包出门,其实她哪里还有什么律师可见啊。她妈妈如果坚持出来的话,这谎话就要被拆穿了。

  王薇薇这边也帮不上忙,让周士强找人,可不过半天光景,周士强就跟她说了:“贺先生已经在圈子里发话了,这事儿啊,谁敢在老虎头上拍苍蝇啊?还有,贺培诚不在国内,听说是陪他妈去瑞士看病疗养了,一年半载可能都回不来。”

  贺培诚去瑞士了?怪不得怎么也联系不上。王薇薇对于周士强带来的消息极度失望。

  周士强不明就里,难免好奇:“对了,你那姐妹好好的怎么得罪贺先生了?她跟贺先生两个人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啊?”

  事到如今,王薇薇也不再隐瞒:“那个贺培安好端端地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就在上次我生日那天见了澄溪一次,居然就看上她了,还说什么要娶澄溪呢。澄溪啊,都快急疯了。”

  周士强一时错愣,没说话。

  王薇薇察觉出了异样:“怎么了?”

  周士强一副奇了怪了的表情,道:“不可能啊!贺先生还会少女人不成!再说了,你那个好姐妹也没有美到那程度啊!”

  王薇薇双手抱胸,没好气地瞪他:“都这会儿了,难道我还有空骗你?”

  周士强想了想,忽地压低了声音道:“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王薇薇蹙着眉,不大感兴趣:“什么啊?有话你就直说,别神神秘秘的。我烦着呢!”

  周士强道:“我曾经听朋友说起过道上的传闻,说贺培诚身边的女人都留不住,三天两头被人抢走。有一回,我有个朋友说过一句话,说敢在这三元城抢贺培诚女人的人,绝不是一般的人。现在,我竟然觉得那人会不会就是贺先生?”

  王薇薇横了他一眼:“你不是说贺培安多的是女人吗?他吃饱了撑的啊,再怎么说贺培诚也是他弟弟。”

  周士强双手一摊:“具体谁知道呢?我也只是猜测。况且那人也不过是喝多了,随口提及,也没人去证实,又不是吃饱了嫌自己命长。”

  王薇薇不语。确实是如此,谁吃饱了撑的去管贺家的家事,又不是不想活了。

  周士强叹了口气:“有没有关系,我们这些旁人也只是瞎猜。你也知道,贺培安和贺培诚同父异母,一般这样的家庭都少不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更何况贺家这样底子的家庭,表面上兄弟和睦,里头可能水深着呢。按你所说,贺先生已经撂下了这话,我看啊,这事情已经没有什么转圜余地了。你好姐妹这婚啊,不想结也得结。我们还是准备结婚礼物吧。”

  王薇薇勃然大怒:“去你的。不帮忙想办法,还在这里打击我们。走,走,靠边站着去。”

  周士强耸肩摊手,一副无可奈何之状:“我的好薇薇啊,我这话虽然不中听,但却是大大的实话。再说了,以你跟澄溪的关系,若我能帮上忙,我怎么可能不帮呢?”

  王薇薇默然良久,长叹了口气,在沙发上颓然地坐了下来。

  江澄溪这段时间已经想了所有能想的办法,三元的律师不接,那就找外地的。一开始邻市的几个律师事务所倒也有感兴趣的,可不过一两天,再打电话过去,口风就不对了,各种的推脱拒绝。看来,她真的小看了贺培安的势力啊!

  她一个人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虽然没经过什么世事,她也知道什么叫形势比人强。于是她停了下来,上了身后一直跟着的那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