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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一直在等你的路上(4)


  一路上,她不时地观察身后车子的动静。次数过多,引起了父亲的注意:“囡囡,你老是往后看干吗?”她当然是看小九他们的车子。可江澄溪不能这么回父亲,于是她只好装模作样地往地上找:“我好像掉了钱。”

  江阳立马止步,四下查看:“掉钱?掉了多少?”

  江澄溪在自己的兜里东摸摸西找找,赶忙作失而复得的惊喜状:“哎呀,是我搞错了。没掉,在这个口袋里呢。”

  江阳“哦”了一声,哭笑不得地给了她一颗“栗子”:“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迷糊。”

  江澄溪皱着鼻子娇憨一笑,挽着父亲的手,慢慢走着:“老爸,这还不都是你宠出来的。谁让我是你上辈子的情人呢!”

  江阳抬手,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又弹了个“栗子”,笑着长叹一声:“唉!敢情是我上辈子作的孽太多了。”

  “对的,谁让你上辈子好事不做,净做坏事来着……”

  江阳佯怒:“反了,反了,居然敢这么说老爸……”

  到了家门口,江澄溪偷偷回头,只见那辆蓝色的车子隔了不远的距离,正慢慢悠悠地停下来。

  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这一天总算是在有惊无险中度过了。

  第二天,因为有了第一天的经验,也总算一切顺利。

  但是第三天,父亲江阳的诊所就出事了。早上十点多光景,诊所每天最忙的时候。江澄溪在配药,忽然听到门口处传来呼天抢地一阵哭声:“来人哪,大家来看看啊,都来看看我的孩子呀,就吃了这诊所配的药,现在都昏迷不醒地躺在儿童医院呢……”

  江澄溪脑中轰的一响,抬头便见父亲搁下手里的听筒,对病患道:“稍等一下。”他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门口,排开渐渐聚集的路人:“怎么回事?”

  那正号啕大哭的女家属立刻起身拽住了他:“大家都来给我评个理!我家宝宝前几天不过是因为发烧咳嗽,所以带他来这里看了病……可当时江医生还跟我说没事,吃几天药就行了,还给我开了药……结果我孩子今天一早就痉挛发抖,还口吐泡沫,送到市儿童医院,医生说是病毒侵入脑神经。虽然现在在给孩子做治疗,可要我有最坏的打算,说孩子很有可能会脑瘫……”

  “脑瘫”这词语一出来,不要说在场的路人,看病的病患,甚至连江阳也重重地吸了一口冷气。若是确诊脑瘫,又无法及时救治的话,孩子这辈子算是完了。

  江阳赶忙解释:“这位家属,咱们有话好好说。我江某人怎么说也看了半辈子的儿科病了,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情,会不会是当中有什么误会?”

  那家属一手抓着他,一手从兜里翻出了一叠药和一本病历,大力摔在地上,愤怒道:“大家都来看看,都来瞧瞧,是不是他这江氏诊所开出的药?”

  四周群众的视线纷纷落在了那几小包药和摊开的病例上。你看我,我看你,又瞅着那家属和江医生……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倒也无人上去翻药。

  江澄溪一咬牙,上前几步,拾起了那纸袋里的药。打开了,送至鼻尖一闻,夹杂着淡淡薄荷的中药香味就扑鼻而来,确实是自家熬制的家传药丸无疑。她面色凝重地又翻了翻病例,清清楚楚地瞧见了父亲熟悉的笔迹。

  江阳见女儿发白的脸色,便知道药丸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他对自己这几十年的医术非常有信心,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情。于是他缓声道:“这位家属,请你冷静一点,要不你把孩子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我说说,我看看到底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我在这三元城里头行医三十多年,一直本着医者父母心的原则,从来急病患所急,想病人所想。虽然如今开了这诊所,但也依旧保持本分,从来不敢胡乱断病配药。在这里的各位都不是今天第一天认识我江阳了,对不对?”

  他中肯的一番话,众人听了也纷纷点头:“不错,江医生的医术我们信得过。”“是的,我们从中医院那会儿就在江医生那里看了,都看了两代人了。”“大家有话好好说嘛!”“这事得好好查查,可别胡乱冤枉了江医生!”

  那位家属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叉着腰直嚷嚷:“那我孩子怎么会这样?那我孩子怎么会弄成那样?可怜啊,他才六岁啊……”说着说着,那家属悲从中来,泪珠子又扑扑地落了下来。

  周围群众纷纷叹息。有的劝道:“救孩子要紧……”“先别急,总归会有办法的……”又有的道:“现在的医院,不管什么病,都会把情况说得很严重,自己不肯担一点事儿,啥事都让你签字画押。可能是医院那边把孩子的情况说得过于严重了……”

  江阳一边劝慰,一边把家属请进了诊所。江澄溪见状,赶忙泡了一杯热茶让家属定神。

  排队的病患此时有好几位已经离开了。江阳也明白大家的心理,向依旧守候等着看病的另外几位家属道:“今日真是抱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几位家属纷纷道:“江医生,您的医术我们信得过。你帮我们的孩子看看吧,都排了半天了。”

  江阳瞅了一眼那闹事的家属,忙道:“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今天大家要不去其他医院的儿科瞧瞧,改日再过来。让我跟这位家属好好谈谈,也好给大家一个放心的交代。”大家见他态度坚决,这才领着孩子一一告辞。

  他把家属请进了办公室,关上门密谈。个把小时后,那家属才离去。江澄溪从那家属冷冰冰的脸上也瞧不出什么,便进办公室问父亲:“爸,谈得怎么样?到底怎么回事?”

  江阳的神色十分郑重:“他把这几天的情况都说了一下,一切都正常的。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孩子今早就发病了。”

  江澄溪试探性地问:“爸,那人会不会是个碰瓷的?”

  江阳摇了摇头:“不会。她的口音一听就知道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都是乡里乡亲的,一般本地人不大会做这种下作的事情。而且我觉得她很面熟,以前肯定是来过几次的。孩子的名字、年纪我们都有记录,既然说在市儿童医院重症监护室,随便一查就能查到,不可能造这种假!再说了,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几个家庭就一个孩子,哪个父母没事喜欢乱咒自己孩子生病!”

  既然铁定是事实,那么这就是件天大的事了。江澄溪在刚刚过去的一个小时里,不止一次地想,这会不会是贺培安搞的鬼。怎么会这么巧,他才一放话,今天她爸的诊所就出事了?

  她突然想起,刚刚父亲被那家属揪着衣服的时候,候在车子里的小九一点反应也没有。按道理,贺培安让他跟着她,那么方才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小九就算不出来制止,至少也该露个面啊。

  想到这里,她匆匆出了诊所,从门口的角度望去,看到小九那辆蓝色车子还是停在路边。

  她还未走近,小九已经推开门下车了:“贺太太。”

  江澄溪面无表情地道:“我要见贺培安。立刻,马上!”

  小九取出了电话,拨通了号码,通话的时候略略走开了几步。再过来的时候,他道:“贺太太,请上车。”

  车子七转八转地绕了很长的路,慢慢绕进了一条梧桐小道,路面的宽度估计还不容两车擦身而过。随眼一瞧梧桐的树干,就知道是百年老树了,枝繁叶茂地遮住了小道所有的阳光。边上是石砌的古朴围墙,爬满一整墙似水流淌的藤蔓。

  江澄溪也算是土生土长的三元人,却不知道在三元城里竟还有这样幽静古朴的小道。仿佛时光在这里停留了下来,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清清静静,不沾惹半丝的喧嚣尘埃。

  要是能够在这里取景拍照就太赞了,拍出来,每一张都是风景。若是平时,江澄溪早就两眼放光了。可此时的她,就跟严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蔫不拉叽的。

  车子缓缓停下,小九下车过来拉开了她这边的门:“贺太太,请。”

  映入眼帘的是一幢外形古旧的老别墅。大门口前的庭院里还有座用石头砌成的喷水池,最中间是拿着弓箭的天使雕塑。石头的颜色由于风吹日晒,古旧深邃。

  江澄溪跟随小九进了屋,屋内低调奢华,所有的摆设,哪怕是一个相框都精致得恰到好处。小九上了二楼,来到一个房间门前,探手敲了敲门:“贺先生,贺太太来了。”

  江澄溪听到里面传来了贺培安淡淡的声音:“进来。”

  于是,小九推开了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是一间书房,视线尽头是一整片的法式落地长窗,窗外还有一个小露台。春日午后的光线带着浓浓的暖意,穿透白色的帘子散落进来。

  贺培安坐在法式的高靠背椅子上,此时正对着长窗。从江澄溪的角度,只能瞧见椅子高高的背影。

  “怎么?想好了,肯答应了?”贺培安的声音轻轻淡淡,喜怒不辨。其实那家属刚开始闹事的时候,小九就已经打电话给贺培安身边的向念平。也是贺培安示意静观其变,因此小九才一直没下车。所以,他非常清楚江澄溪此刻为什么会站在他面前。

  偌大的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人,安静得几乎可以听见风吹拂过纱帘的声音。最初的冲动已经隐了下去,江澄溪觉得莫名紧张。她双手捏握成拳,深吸了口气,这才缓缓开口:“贺先生,如果我和我的家人有过任何冒犯您的地方,我在这里跟你道歉,对不起,是我不懂事。可否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江澄溪生平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她妈石苏静从小就教育她:“囡囡,做人最要紧的就是要有骨气。记住了,凡事要靠自己,不要随便求人。”也会跟她说,“没有钱没关系,一家人开开心心就好。穷开心,穷开心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从小到大,她从来不求人,也不羡慕王薇薇这样的有钱同学,她一直觉得自己过得很好很满足。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贺培安闻言,却轻轻一笑:“不,你不用跟我道歉!你们从来就没有得罪过我。”

  江澄溪咬着唇,嗫嚅道:“贺先生,那么为什么呢?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结婚?我们家无权无势,再说了,我也不漂亮……贺先生你随便在马路上抓一个也比我漂亮……”

  正在此时,贺培安却转过了椅子,融融的光线里头,江澄溪第一眼便瞧见了他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可他的眼底深处却沉若深潭,连丝涟漪也没有。她顿时噤声。

  贺培安站起身,缓步朝她踱了过来,气定神闲地站在她面前:“江澄溪,无论怎么样,你嫁给我,已成定局。”江澄溪又气又恼又恨,但又没那个胆子发作,只好忍无可忍,从头再忍,告诉自己一定要心平气和,心平气和,不能让事情变得更坏……

  好半晌,她才抬头,望着他道:“贺先生,强扭的瓜不甜。”

  贺培安双手抱胸,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甜不甜也要尝过了才知道。现在说什么也为时过早。是不是?”

  江澄溪呆了呆,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我有喜欢的人了,贺先生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贺培安目光略顿,似笑非笑地上前一步:“谁?培诚吗?”

  江澄溪摇头:“不……不是贺培诚。”

  贺培安似是极感兴趣:“哦,那是谁?说来听听,或许我会考虑……”

  江澄溪心里一喜,完全忘记了对敌之道,虚者实之,实者虚之。

  “是我的高中同学。”她说完又赶忙补充,“他现在在美国,可是我们说好了,等他回来我们就结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