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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十六章 收复倭岛(下)


  戚玉请人找来笔墨,画出了倭岛布局图,各处地形设施皆标注清楚。葛明指着图纸,细讲了探查来的情况。众人听罢,各抒已见。

  阎禄超皱眉道:“倭岛三面环海,北边有围墙大门,确实不易进攻。”王绪五道:“俺们人多势众,直接从北门进攻,堵住倭寇陆上逃跑的道路。”葛明道:“倭寇若从海路逃跑,再去而复来,终是祸害未除,全歼倭寇方为上策。”董樵点头道:“除恶务尽,切不可留下后患。”

  听罢众人的议论,戚玉当下有了主意,遂指着画出的草图,说道:“我们把人马分成三队,便可围歼倭寇。派一百二十名寨丁乘船从东海岸进入黑松林,伺机摸进营地,打倭寇个措手不及。再派三十名寨丁乘船到西海岸码头,多准备些弓箭,消灭逃跑的倭寇。我们少年攻打北门,让倭寇摸不清虚实。”

  董樵鼓掌道:“玉儿此计甚是周全,三面出击,便可让倭寇无路可逃。”戚玉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尚有不足之处,还要考虑晚上不要伤了自已人。”阎禄超道:“这倒不是难事,手臂上缠上白布条,碰面时再学两声猫叫。”王绪五道:“俺这就让人去备些白布条。”阎禄超道:“既然兵分三路,可考虑在退潮时攻打倭岛,便不用坐船。”董樵问道:“今日何时退潮?”阎禄超道:“大约在三更。”董樵喜道:“此乃天助我军,攻打倭岛定能成功!”

  众人接着商议细节,戚玉突然皱起眉头,轻声说道:“不好!”葛明急忙问道:“玉儿,还有何事没有虑到?”戚玉道:“倭寇喂了两条狼狗,听到脚步声定会吠叫,恐怕会暴露我们的行踪。”王绪五笑道:“这就不用戚姑娘担心了,俺们准备几块新鲜猪肉,用砒霜水浸过,遇到狼狗就扔出去,狼狗吞下猪肉便会毙命。”葛明拍手道:“毒死两条狼狗,即可放开手脚对付倭寇了。”

  夜幕降临后,浓雾弥漫,十多步外就看不清人影。伟德山的寨丁们都来到金角港村,葛锦亦带领十二个少年赶过来,藏在村中的深宅大院里。阎禄超讲了作战安排,嘱咐要注意的事宜。董樵早已备下饭食,众人吃饱后,坐下休息,到时便要出发。

  接近三更时,雾气渐渐消散,夜色更加深沉。董樵一声令下,众人鱼贯而出,轻手轻脚地向倭岛进发。走近距离倭岛三里处的海边,众人停了下来,兵分三路。董樵、王绪五率一百二十名寨丁向东出发,绕过北围墙,从退潮后的海滩登上倭岛,进入东海岸树林中,向营地杀去。阎禄超领三十名寨丁向西南出发,来到海边后,顺着海滩到达西码头,手持弓箭埋伏起来。

  却说葛明、戚玉带领少年们一路疾行,不多时便来到距倭岛北大门二百多步处。戚玉与少年们隐蔽起来,葛明、葛锦悄悄来到门口,狼狗立时叫了几声,二人急忙从门下的空隙扔进四块猪肉。狼狗觅到肉,停止吠叫,大口吞吃猪肉,随即发出几声呜咽,便蹬腿死去。

  葛明踩着葛锦的肩膀翻上大门,双手握住门的顶端跳到另一边,木门发出轻微的响声。

  岗楼上的窗户忽然打开,露出亮光。有个倭寇伸出头,吆喝数声。见下边没有动静,这个倭寇打开岗楼的门,顺着楼梯,持刀走了下来。

  葛明急忙从靴筒中拔出短剑,隐身在岗楼的黑影中。待倭寇走过来,迅速冲出,捂住倭寇的嘴,把短剑插入其心窝。倭寇挣扎了数下,便没有了动静。葛明把倭寇拖入黑影中,收起短剑,捡起倭刀,顺着楼梯爬上岗楼。

  只见桌上点着灯,一个倭寇正伏在桌上酣睡,还打着呼噜。葛明挥刀用力砍去,差点砍掉倭寇的头颅,倭寇倒地身亡。

  见岗楼里再没倭寇,葛明立即摘下墙上挂的两支铁炮。借着灯光,发现枪管里装着火药、铅子,火绳也装入扳机的龙头夹钳内。

  葛明背起两支铁炮,挎上装引药的锡壶和装铅子的皮盒,抓起两把倭刀,小心走下楼梯。来到大门口,卸下门栓,拉开了大门,只见葛锦正焦急地等在门外。葛明低声道:“快叫大家进来!”葛锦急忙转身离开。

  过不多时,戚玉、葛锦领少年们赶过来。葛明低声道:“玉儿,我已干掉站岗的两个倭寇,咱们快些到营房去!”戚玉看着葛明,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吧!董先生那边也该开始打了。”立即带领少年们走进门内,关上大门,插上门栓。

  葛明把铁炮、锡壶、皮盒交给少年背着,又让两个少年换上倭刀。戚玉指挥少年们排成鸳鸯阵,低声说了注意事宜。葛明把短剑插入铁棍前端,率领少年们向前走去。

  且说董樵、王绪五率寨丁们出了树林,毫不费力地进入营地。原来倭寇吃喝到二更,个个酩酊大醉,东倒西歪地躺下睡觉。董樵没敢过多分兵,派出四十个寨丁进入两个房间,余者在外警戒。

  寨丁们撬开门后,进入房间找准目标,刀砍枪刺,杀死十多个人。不料有个倭寇正好翻身,寨丁一刀砍在他的后背上。这个倭寇发出凄历的叫声,打破了夜晚的平静。

  倭寇们慌忙抓起倭刀,衣衫不整地从各个房间跑出来。董樵、王绪五身先士卒,带领寨丁们攻了上去,杀死了十多个倭寇,余者掉头就跑。

  突然传来一阵螺号声,接着一声铳响,王绪五身旁的一个寨丁倒在地上。但见伊藤保久手举铁炮,率领三十多个倭寇列成蝴蝶阵,狂叫着向寨丁们杀来。先前冲出来的倭寇立即回身,列阵跟随冲杀。

  董樵大惊,急忙率领寨丁们迎战。可是倭寇甚是凶猛,再加上阵形严密,以寡敌众竟不落下风,还砍杀了十多个寨丁。

  葛明听到前方传来铳声、喊杀声,便让少年点着了火绳,快速向营房跑去。此时寨丁们被倭寇杀得节节败退,眼看就要溃散。葛明从少年手中抓过一支铁炮,瞄准冲在最前的一个倭寇,扣动扳机。铳声响过,那个倭寇倒在地上。葛明又抓起另一支铁炮,打伤另一个倭寇。寨丁们士气大振,稳住了阵脚。

  戚玉指挥少年以鸳鸯阵冲上前,直抵倭寇阵前。四个倭寇冲上前,挥动倭刀砍杀。两个身高体大的少年举起狼铣横扫过去,只听噼哩叭啦声响过,三把倭刀被狼铣上的倒勾夺掉,一把倭刀被狼铣上的倒勾锁住并折断。后面的少年们跟进抬枪,迅速刺死四个倭寇。少年们接着杀入倭寇阵中,枪刺刀砍,立即搅乱蝴蝶阵。

  董樵见机不可失,指挥寨丁们一拥而上,又杀死二十多个倭寇。伊藤保久见势不妙,留下十人掩护,率余众向码头跑去。众人消灭这十个倭寇后,便呐喊着追赶倭寇。

  却说阎禄超听到阵阵喊杀声传来,心下甚是着急,带领寨丁们全神戒备。突然,一群黑影飞奔而来,后面还有大群人追杀。阎禄超让人学猫叫,可是跑来的人没有回应。转眼间,这群人已跑到近前,手臂上没有缠白布条。阎禄超立即下令射箭,弓弦响过,对面倒下七八人。

  “杀倭!杀倭!”嘹亮的喊杀声响起。寨丁们和众少年杀到,截住了倭寇的退路。董樵让寨丁们点起火把,四下包围住倭寇。伊藤保久率领残余的倭寇拚命冲杀,可不多时便被众人乱刃分尸。

  众人又举着火把,搜遍倭岛的角角落落,再没有发现倭寇,只在黑屋里发现一个中年汉子。这人跪下不停地磕头,不住声地央求道:“好汉饶命!”王绪五喝道:“你本是大明子民,却委身倭寇祸害乡亲,俺这就送你上西天!”举刀作势要砍,被葛明拦住。

  这人急忙磕头道:“冤枉啊!小人是被倭寇抓来的,请大王饶命!”葛明笑道:“我们不是海盗,也不是山大王,是来打倭寇,你是谁?”

  汉子听后大喜,立即站起身来,傲慢地说道:“我叫钱富,是原礼部侍郎、翰林侍读学士钱谦益大人的管家,奉主人之命从松江押运一批货物到天津,不成想在马他角被倭寇劫持,你们要把给倭寇抢走的钱财还给我。”

  王绪五把汉子踢倒在地,怒骂道:“老子救了你的狗命,你不道谢罢了,还敢跟老子分钱财,真他妈得寸进尺!”葛明劝住王绪五,扶起汉子。王绪五喝道:“看在葛明小兄弟的面子上,饶了你的狗命!”

  这时,阎禄超领人将财物清点完毕,不但有二十多石粮米,还有丝绸、布匹等物,另有值一万多两银子的金银细软。众人看着战利品,个个喜笑颜开。

  董樵激动地说道:“世上再无倭岛之名,此地以后就叫‘我岛’罢!”众人齐声叫好。阎禄超赞道:“董先生确是才智过人,这名字改得好,此地本来就是我们的国土。”接着分给葛明九百两白银、六把倭刀,余下的钱财和武器,除拿些粮食、布匹等送给当地帮忙的百姓外,都先带回伟德山寨,再行分配。

  葛明拿出六十两银子交给钱富,说道:“钱管家,这些银子给你当路费。入塞的鞑子已深入胶东,你还是早些返回江南为好。”钱富接过银子,眼眶变得湿润,感动道:“多谢葛公子!以后到江南用得着鄙人,定要倾力相助。听说即墨县有个青岛口港,有往来南方运货的海船,我就到那搭船回去。”说罢,深施一礼,急急地离开。

  葛明、戚玉与董樵等人告辞,带着银两和缴获的武器,领十二个少年返回葛家村,其时天已大亮。到了村口,葛明分给每个少年六十两银子,把倭刀分给了使刀的少年,分头回家。

  葛昭杰焦急地站在门口张望,远远地看见葛明、葛锦和戚玉回来,高兴地把三人迎进屋里,亲自倒上茶水,并询问战斗经过。葛锦抢着描述了攻打倭岛的战斗过程,听得葛昭杰不住点头称赞。葛明把自己分到的六十两银子交给葛昭杰,并对戚玉说道:“玉儿的银子留作盘缠,我陪你到莱阳。”

  戚玉急切地说道:“葛明大哥,鞑子快打到莱阳了,我很是担心爹爹的安全。咱们这就到圣水观跟师父道别,马上出发罢!”

  正说话时,葛昭杰的妻子端着水饺走进来,笑眯眯地说道:“孩子们,快趁热吃饺子!”看着热气腾腾的饺子,闻着鲅鱼的香味,三个少年不约而同地吞了口唾液,端起盘子便大吃起来。戚玉吃相较为斯文,葛明、葛锦却是狼吞虎咽。

  吃完水饺,葛明收拾好行李,便与戚玉来到圣水观,到太清宫拜见云霞散人。听了收复倭岛的经过,云霞散人赞不绝口。戚玉道:“师父,我想和葛明大哥到莱阳。”云霞散人点头道:“玉儿,此次到莱阳,本该让你带上月明沧海琴,可为师怕惹来麻烦。你先和明儿去看望你爹爹,多住些时日,等安定了,再回来取琴。”接着又嘱咐些注意的事宜。

  戚玉想起云霞散人对自己的养育之恩,流下了眼泪,跪下磕了数个响头,哽咽着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