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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十四章 惩恶扬善(下)


  那人求饶道:“好汉饶了小人吧!老爷吩咐小的寻找月明沧海琴,可我们不识字,便只好用新琴换旧琴,再回府请人辨别。”谢迁喝道“你们主人为何敢在济南城里明抢强夺?”那人脸上顿显傲慢之色,说道:“我们老爷天启年间做过朝廷大官,可是有名的大户人家,地方官员都要礼让三分。”另一个汉子爬起来,指着谢迁,气势汹汹地说道:“你得罪我们老爷,真是不知死活,赶快赔礼道歉吧!”

  谢迁怒火中烧,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喝道:“我最恨狗仗人势的奴才,你们的主人是谁?”汉子道:“我们老爷是孙之獬大人。”谢迁怒喝道:“你们居然是孙之獬这奸贼的狗腿子,难怪如此放肆,我这就让你们长长记性!”挨个踢了一脚,吓得三人磕头求饶。

  茶馆老板怕出人命案子,忙过来劝解。谢迁厉声喝道:“暂且饶了你们,若再欺压百姓,小心我取了尔等狗命,快快滚开!”三人吓得爬起身来,屁滚尿流地逃出茶楼。

  顾绛走上前,抱拳道:“数月不见,谢兄弟武艺愈加精进,豪侠之气更盛。”谢迁急忙还礼道:“谢某来迟,让顾先生久等,还请恕罪!”顾绛指了指葛明,说道:“我今日到了济南,在大明湖边被人追杀,多亏这位葛明兄弟相救!”

  谢迁大惊,忙问了详情,接着热情地说道:“葛兄弟,我们到前方酒楼喝杯酒。”不由分说,拉起二人来到酒楼,在楼上靠窗的桌旁坐下,点了酒菜。

  过不多时,酒保用托盘端着菜肴过来,摆到桌上,又抱来一坛酒。谢迁给顾绛、葛明倒上酒,举杯道:“顾先生与俺有莫逆之交,时常讲说忠孝节义,那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是说到俺心坎里。葛兄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与俺志同道合。谢某不才,但最喜结交英雄好汉,这就敬杯酒!”仰脖一饮而进。顾绛微笑道:“谢兄弟还是这般豪气逼人。”便也喝干了杯中酒。葛明见二人如此爽快,亦把酒喝下,顿觉腹中一团火起,急忙吃口菜压下。

  谢迁大呼过瘾,又倒上酒。顾绛、葛明只是抿了小口,谢迁却又一饮而尽。连干两杯酒后,谢迁吃了半盘牛肉,便大谈英雄之事。顾绛问道:“孙之獬为阉党辩护,被贬回老家淄川,为何还敢在济南城里横行霸道?”

  谢迁怒道:“天启年间,孙之獬投靠魏忠贤,为世人所不齿。当今皇上把他遣送原籍后,这厮又横行乡里,养了二三百家丁,强取豪夺,一次就强夺民田三千多亩。还放高利贷,逼人用田地来还。现已霸占良田十万多亩,拥有佃户近万人。今年乡亲们卖小麦交税,他还赶走买粮的人,逼迫乡亲们低价卖给他,然后再到济南高价卖出。这厮贼心不死,一直想当官,听说月明沧海琴重现江湖,便派手下到处搜寻,想以琴贿赂高官,谋求重返朝堂。”

  顾绛愤然道:“孙之獬为人阴险,心术不正,如此祸害乡里,实是罪大恶极!”葛明道:“若让这个奸恶之徒掌权,必为大明带来祸害。”谢迁喝干了杯中酒,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孙之獬这奸贼丧尽天良,真该千刀万剐。他日落到我手里,定要游街示众,五毒备下,方解心头之恨。”

  三人正谈得入巷,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但见十个汉子走上楼来,后面跟着一人,正是在茶馆被谢迁打过的家丁。这个家丁分开众人,手指谢迁,喊道:“就是这个贼汉打了我们。”十个汉子挥动木棒和砍刀冲上前,迅速围住三人。酒楼里的客人吓得赶紧离开,酒保也找地方躲藏起来。

  有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挥舞着木棒,破口大骂道:“他妈胆子不小,竟敢管老爷的事。不给点颜色瞧瞧,你还真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另一个脸上有道伤疤的人跳出来,用砍刀指着三人,喊道:“赶快跪下磕头,乖乖地跟我们回去认罪,说不上老爷就饶了你们。”其他人跟着起哄叫骂。

  这时,一个略显斯文的中年人走上前,盯着谢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是孙老爷在济南的管家,说话自然是大有份量。虽然你们打了孙老爷的人,但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拿出一千两银子来摆平此事。若是舍命不舍财,我也不多讲了。”

  谢迁神情自若地喝了杯酒,说道:“痛快!一千两银子小意思,这就给你。”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元宝,托在手掌上,说道:“这个金元宝够了吗?”管家贪婪地看着金元宝,连声说道:“好说!好说!”

  谢迁将金元宝抛起,汉子们都直直地盯着金元宝。管家走上前,伸手想接住金元宝。谢迁忽地挺身而起,左手接住金元宝,右手抓住管家的手腕,将他拉过来,又坐回到椅子上。这几下动作兔起鹘落,众人未及反应,却见谢迁左手把金元宝放入怀中,右手卡住管家的脖子。汉子们有所顾忌,犹豫着不敢动手。谢迁嘲笑道:“就凭你们这点三脚猫本领,还敢来掳老虎的胡须,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管家憋得脸色发紫,咳嗽了数声。

  谢迁松了松右手,喝道:“找人回去报信,让孙之獬这奸贼过来领人。若是不肯,我掐死你!”管家喘了大口气,结结巴巴地说道:“孙…孙老爷回淄川了,好汉放了我吧,保证再不敢与你为难!”

  正说话时,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队军士冲上楼来,手执刀枪对准众人。其中一人似是个把总,对谢迁喝道:“放了孙管家!”葛明怒道:“这个管家领人来打我们,你没看到他们手执凶器吗?”一个军士骂道:“不长眼的小东西,竟敢跟军爷顶嘴,把你抓起来关到大牢里,有你哭爹叫娘的时候。”

  顾绛急忙站起身来,对谢迁说道:“兄弟先放开他!”谢迁便松开手,管家赶紧退后。葛明料想官兵已被孙之獬收买,便从怀里掏出兵部文书,说道:“我们是受兵部差遣,今日到济南公干。这伙人寻畔滋事,你们为何还不快快拿下?”这队官兵吓了一跳。

  把总凑近看了看印章签字,确认是兵部文书无疑,急忙施礼道:“大人受惊了,在下这就捉拿他们,押回去详加审问。”遂指挥军士们押着这些人退出酒楼。

  谢迁对葛明一抱拳,微笑道:“想不到葛兄弟大有来历,若你不出示兵部文书,俺可要被官兵抓去啊!”顾绛问道:“葛明兄弟,看你小小年纪不似做官,怎么可能有兵部文书?”葛明道:“我是兵部尚书陈新甲大人的亲兵,回老家成山卫。为了路上行走方便,陈大人便给办了这份文书。”顾绛点头道:“原来如此。”经此搅闹,三人兴致全无。又喝了几杯酒,谢迁便丢了块银子给酒保,与顾绛、葛明离开。

  三人出了酒楼后,顾绛道:“我看官兵是孙之獬的管家搬来,本来是想为难我们。见了葛兄弟的兵部文书,不敢造次,便给我们做个样子。”谢迁怒道:“正是如此!若不惩治孙之獬这奸贼,难消胸中的恶气。俺已探清他宅子的虚实,今日晚上便去闹上一闹,也让他有所忌惮。”葛明鼓掌道:“如此甚好,我陪同谢大哥。”谢迁从原来住的客栈牵来两匹马,随二人来到德月客栈住下。

  近四更时,谢迁叫醒葛明,二人换上夜行衣服,准备好武器,轻手轻脚走出客栈。街道上漆黑一片,三人摸索着来到孙之獬宅第前。只见门楼两边挂着灯笼,大门紧闭,院墙有两丈多高。

  谢迁领着葛明转到东院墙,轻声说道:“这宅子有九进,里面有三十多个护院家丁。你在外边接应,俺独自进去即可。”掏出飞抓轻抛上墙头,拉了拉,顺着绳子爬上去。收起绳子放到墙的另一边,然后顺着绳子下墙。

  葛明躲到墙对面的黑影里,紧张地观察周围的动静。街上空空荡荡,除了偶尔传来几声狗吠,静悄无声。不到半个时辰,谢迁从墙上探出头来,葛明急忙来到墙下接应。谢迁背着个包袱,顺着绳子滑下来,收起飞抓,低声说道:“没找到孙之獬这老贼,赶快离开此地。”葛明没有言语,悄悄跟着谢迁返回客栈。客栈伙计还没睡醒,二人轻手轻脚回到房间歇息。

  天明时,顾绛叫醒葛明,三人在客栈吃了早饭,谢迁一并支付了银钱。收拾好行李后,三人骑马离开客栈。出了济南城门后,谢迁与葛明并驾齐驱,兴奋地说道:“葛兄弟,真是痛快解恨!俺在孙之獬府第搜到一千多两银子,还在他书房里留下一封信。老奸贼见了这封信,定然会气得七窍生烟。哈!哈!哈…”

  “书房里黑灯瞎火,谢大哥如何写字?”葛明奇道。谢迁道:“我点起书房里的蜡烛,见有现成的笔墨,便一挥而就。”葛明惊道:“谢大哥点起蜡烛,难道就不怕被家丁发现?”谢迁哼道:“若他们敢来抓我,就放火烧了奸贼的府第。”葛明感叹道:“谢大哥胆气过人啊!”

  顾绛策马追了上来,问道:“谢兄弟,你在孙之獬书房里写了何字?”谢迁笑道:“孙之獬老儿记住!这次取你银子,以观后效。若汝再敢鱼肉乡里,为非作歹,下次定取你项上人头!”三人齐声大笑,打马向前飞奔而去。

  行经一路口,顾绛道:“葛兄弟,咱们先到周村,然后再分头赶路如何?”葛明道:“如此甚好,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三人行得甚快,傍晚便到了周村。与别外的萧条不同,周村店铺林立,生意兴隆。虽近黄昏,街道上却人来人往,颇显繁华。两边小摊现场烤卖圆形烧饼,烤得焦黄,薄如纸片,上面还撒满了芝麻,香味远远传出。

  葛明买来一包烧饼,嚼起来酥脆清香。谢迁道:“周村自古商业发达,绸缎名扬天下,陶瓷器具更是远近闻名。”葛明听罢,急忙跳下马,走进旁边的店铺,买了套精美的陶瓷茶具。

  谢迁道:“俺有个朋友郭兴住在附近的西柳沟村,咱们到哪里住下。”遂引二人来到村前,只见河边有处孤零零的宅子,周围环绕着柳树,围墙有一丈多高,黑漆大门,门楼倒不起眼。到了宅门前,谢迁跳下马,大步上前敲了敲门。

  有个年近二十岁的后生打开门,惊呼道:“谢大哥快快请进!我马上告诉赵先生。”谢迁笑道:“不用通报,俺们直接进屋。”后生赶紧牵过谢迁的马,领三人进入院子,拴好马,向正屋走去。

  伴随着爽朗的笑声,有个三十岁左右的书生开门迎出来,作揖道:“早晨听到喜鹊叫,晚上便有喜事来。顾先生大驾光临,小可荣幸之至,望先生不吝赐教!”顾绛还礼道:“赵先生客气了,不才屡试未中,断然弃绝科举,还要向赵先生请教学问?”赵束乡正色道:“顾先生博学于文,发愤为经世致用之学,实是利国利民。”谢迁低声对葛明说道:“这位是赵束乡先生,在高苑教书,为人讲义气,足智多谋,与俺交往甚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