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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九章 少年英雄(上)


  葛明急忙跳下马,迎上前说道:“兄弟,让老伯骑我的马吧!”少年放下中年人,感激地说道:“多谢大哥!我父亲生病,急着去看郎中。”葛明道:“兄弟不用客气!但不知要到何处?”少年道:“我们本是在运河里乘船,父亲突患重病,只好登岸求医。”葛明赶紧抱起中年人,放到马背上。

  中年人全身虚弱无力,紧紧搂住马脖子。少年扶住中年人,问道:“大哥可知附近有药铺吗?”葛明摇头道:“我也是途径此地,没有看到药铺。”少年指着远处的一座寺庙,说道:“僧人大多懂得医术,我们先到庙里去!”说话举止端庄,行事果断,透出一股英豪之气。

  葛明到马的另一侧,扶住中年人,牵马慢慢向前走去。行约二里多路,来到寺庙前。这座庙占地约有三亩,外面砌着围墙,高大的佛殿飞檐流角,苍翠的松柏高耸挺拔,显得庄重肃穆。葛明敲了敲山门,一个小和尚打开门,合掌道:“施主有甚见教?”葛明指着马上的中年人,说道:“这位老伯生病,想请庙里的师父治病。”小和尚道:“方丈精通医术,施主请进来吧!”接过马的缰绳,把马牵到侧院的一个棚子里。葛明背着中年人,与少年跟随小和尚来到方丈室。

  一个老僧正盘膝打坐,闻声睁开眼,问道:“施主因何而来?”少年跪了下来,磕头道:“我爹爹患了重病,求方丈救救我爹爹!”言毕,流下了眼泪。

  老僧起身合掌道:“阿弥陀佛!小施主孝心可贵,待老衲看看令尊的病况。”只见中年人面红目赤,四肢抽搐,神志昏迷。老僧摸了下中年人的额头,又握住手腕切脉,说道:“施主患了瘴疟,当用药物去除。”便让葛明把中年人背到客房,放到床上躺下。让小和尚煮了一碗清瘴汤,亲自喂给中年人喝下。

  过不多时,中年人全身出汗,睁开眼看着少年,问道:“端哥,咱们这是在何处?”端哥喜道:“爹爹的病好了,我到庙里求方丈给您治病啊!”

  老僧道:“施主的瘴疟暂被压下,可是尚未除去病根,还要服用安宫牛黄丸。只是药丸要用十二味中药配成,庙里没有这些中药。”端哥忙道:“烦请方丈写出药方,小子这就去买药。”老僧点了点头,立即取出笔墨,写好药方交予端哥,说道:“前方连镇有家药铺,你去按药方买来即可。”

  葛明急忙对端哥说道:“兄弟,你在此处看护伯父,我去镇里买药。”端哥眼睛立时湿润,问道:“请问大哥尊姓大名?”葛明道:“我叫葛明。”端哥把药方揣到怀里,说道:“请葛大哥把马借给我骑。”葛明见端哥执意要去,便陪他来到棚子,卸下马身上的行李,问道:“兄弟需用银子吗?”端哥道:“谢谢葛大哥,我怀里有几块碎银子。”便牵马走出庙门,按老僧所说的连镇方向,骑马奔去。

  端哥进入连镇后,打听到药铺的所在,来到门口拴好马,便推门走了进去。屋内有个柜台,后面坐着一个长须老者,一个年轻伙计正在收拾药物。端哥把药方交给伙计,说道:“请大哥帮助抓些中药。”伙计看了看方子,又问了药量,便打开抽屉,取出中药包好。端哥掏出块碎银子交给伙计,接过药包揣到怀里,迈步向外走去。

  从门外忽然冲进三个汉子,把门关紧,拔出短刀冲上前,凶狠地喝道:“若要留下姓命,快把银子拿出来!”老者哆哆嗦嗦找出二十两银子,说道:“大…大王,老朽小本经营,只有这些碎银子。你们就高抬贵手,饶了老朽吧!”一个汉子抓过银子放入怀中,喝道:“真他妈小气!把爷们当成乞丐。”另一个汉子说道:“谁人不知药铺生意兴隆,我就不信再找不到银子。”第三个汉子不耐烦地说道:“休要啰嗦!快去搜来!”

  “你们大白天抢劫,如此无法无天,就不怕官府惩治吗?”端哥厉声斥道。三个汉子微微一怔,见端哥是个少年,虽然正气凛然,但身材弱小。一个汉子哈哈大笑道:“这小子倒提醒了我,搜完银子,把他们全部杀了灭口。”另一个汉子说道:“这小孩长得甚是可爱,别废掉他,卖到府城大户人家当书童,至少能值二十两银子。”第三个汉子笑道:“不必卖他,送给寨主当使唤的小厮。寨主几巴掌下来,看他还敢嘴硬。”

  三人说笑着翻箱倒柜,又找出五十多两银子。一个汉子拿短刀抵住老者,骂道:“老东西要财不要命,我这就送你上西天!”

  “住手!不要伤人性命。若放了他们,我让家人送给你们一千两银子。”端哥高声喝道。三人见端哥穿着绸布衣服,似是来自大户人家,商量一番,便把老者和伙计捆住手脚,用布塞住嘴,扔到柜台后。又把端哥双手绑住,让他用长袖遮住,出了药铺门,顺手牵上马,向镇外走去。

  端哥见三个汉子防范甚严,路上没有叫嚷,亦没有逃跑。出了小镇,走了约有五里多路,来到河堤柳树旁。端哥突然停下来,对三个汉子说道:“我家有二十多个护院家丁,你们去了是自投罗网,定然人财两空。不若取来纸笔,我写一封信。你们把信送到我家里,家人自会拿银子来赎我。”一个汉子鼓掌道:“这个主意不错,兄弟们既能拿银子,还可全身而退。”另一个汉子笑骂道:“有何值得高兴?这绑架勒索可是俺们的老本行啊!”第三个汉子道:“我到镇里去买纸笔。”便小跑着离开。

  待汉子走后,端哥看着剩下的两个汉子,摇头道:“你们如此费力地弄到银子,还要献给寨主,甚是愚蠢!不若你们两人到我家里要来银子,每人能分得五百两银子,再远走他乡快活,也强似提心吊胆当贼人。”两个汉子沉思片刻,顿时眉花眼笑。高个汉子问道:“你家在何处?”端哥想起路过运河边上的县城,便道:“我家住在东光县城,父亲开了家蜀锦坊,到县城打听便知。”矮个汉子问道:“你既住在县城,为何跑到连镇?”端哥道:“母亲送我到外公家避暑。”

  高个汉子甚是着急,问道:“没有书信,你家里人怎能相信我们?”端哥从脖子上摘下一个晶莹碧绿的玉佩,笑道:“我家里人都识得这块玉佩,你们拿着玉佩到我家,我爹爹自然会拿银子赎人。”高个汉子一把夺过玉佩,眼睛射出贪婪的光芒,啧声道:“子母绿宝石,那可是比金子还贵重。”矮个汉子催道:“你快拿玉佩到县城,让小孩的父母拿银子来赎人。”高个汉子手握玉佩骑马跑开。

  过了片刻,端哥道:“快松开绳子,我要解手。”矮个汉子摇头道:“此事万万不可。你若趁机逃跑,我们岂不是白白忙活一场。”端哥道:“你若不让我去解手,我憋坏肚子,银子可要打折啊!再说我到前方河堤柳树下解手,你盯紧即可。”矮个汉子见河堤在十多步处,点头道:“你若敢耍滑头,便要了你的小命。”遂解开绳子。端哥跑到河堤上,在面向河流的一边蹲了下来,背影正对着矮个汉子。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分,端哥还是蹲着不动。矮个汉子喊道:“你快下来!”端哥道:“我还要在此歇息片刻。”矮个汉子见数次催促,端哥均置之不理,便气急败坏地走到堤上,向端哥后背踢了一脚。他忽然全身失去平衡,紧接着背后被人猛推一下,顿时跌下河堤,滚入到河水中,沧了数口水,伸出手挣扎呼叫。

  端哥拾起衣衫穿在身上,长笑数声,冲矮个汉子喊道:“盛夏酷暑,天气炎热,你且在河中洗澡冲凉,小爷去也!”话语中豪气逼人。矮个汉子被水呛得昏头昏脑,眼睁睁地看着端哥扬长而去。

  原来端哥在河堤边选了陡峭之处蹲下,把衣衫挂在灌木上,随后爬到河堤上的草从中躲藏。待矮个汉子不耐烦地走上来,并一脚踢空之时,端哥迅速跃起,把矮个汉子推入河中。

  半个多时辰后,端哥返回寺庙。到了客房,只见父亲正躺在禅床上睡觉,呼吸声细长均匀。端哥心下宽慰,急忙来到方丈室,从怀中取出药包交给方丈。见端哥满脸灰尘掩不住疲惫之色,方丈道:“小施主孝心甚是难得!”打开纸包仔细审视片刻,点头道:“确是老衲要的十二味药物,这就调配安宫牛黄丸。”从每个纸包抓出些药,小心放入石臼中,吩咐小和尚捣碎,配制成药丸。

  端哥与方丈来到客房后,叫醒中年人,端来一碗水,给中年人服下一枚安宫牛黄丸。中年人虽然身体虚弱,可是眼睛里有了些光彩,慈爱地看着端哥,摸了下他的头。方丈道:“施主每日服用一枚安宫牛黄丸,调养三日即可赶路。”便即离开。

  端哥怕父亲担心,没有说遇见贼人之事,扶着父亲躺下,盖了条薄被,说道:“爹爹安心养病!”陪坐在床边,看着中年人睡着,方才站起身。从包袱里取出一个银元宝揣到怀里,轻轻关上门,踱步来到院内。

  正巧碰见小和尚挑水走来,端哥急忙问道:“葛明大哥在何处?”小和尚道:“他在庙后树林里乘凉呢!”端哥快步来到后院,只见葛明正坐在一株大树下。葛明见到端哥,站起身问道:“兄弟买到药了吗?”端哥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银元宝,向葛明手中塞去。

  葛明推开银元宝,摆手道:“兄弟太不实在了,我只是借了马,怎敢当此大礼?”端哥歉意道:“葛大哥,实在对不起!我把你的马弄丢了,这是给你买马的银子。”葛明甚是奇怪,问道:“兄弟怎么丢了马?”端哥便讲了买药遇到盗人抢劫,又设计逃脱的经过。

  葛明听罢,大惊道:“兄弟临危不惧,有勇有谋,真是不可多见的少年英杰啊!”端哥苦笑道:“葛大哥过奖了!我没能阻止盗贼抢劫,丢了你的马,还陪上祖传的玉佩。如此狼狈地逃回来,实在是惭愧不已。”葛明正色道:“兄弟年幼力弱,却能与穷凶极恶的贼人周旋,还能救得药铺老板和伙计的性命,且自己又全身而退,如此胆识过人,令人敬仰万分!”

  端哥拱手道:“我承受不起葛大哥的夸奖,你还是收下银子买马吧!我父亲还要在庙里养病,三日后方能痊愈。”葛明坚决不收银子,说道:“兄弟,我带的盘缠足够用度,你留着银子给伯父治病吧!”

  端哥只好收起银子,问道:“葛大哥准备到何处去?”葛明道:“我要回老家成山卫。”端哥关心道:“此去路途遥远,葛大哥孤身行走,要多加保重!”葛明微笑道:“兄弟放心,我可是在京城里练过武艺,对付寻常贼人自不在话下。”端哥忙道:“我倒想向葛大哥讨教几招。”二人愈谈愈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叙谈片刻,葛明一拍大腿,说道:“端哥兄弟,我只顾着与你说话,忘了问你尊姓大名?家住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