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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亡命江湖(中)


  “壮士们危险了,我们快去救救他们!”行空着急道。阎尔梅道:“此处是义军的一处联络点,墙壁很是坚固,只要把门窗堵住,清狗很难进入楼内。”清兵们果然推不开一楼门窗,便搭成人梯向二楼爬去。刚爬到窗口,便被壮士们用长枪刺了下来。

  看到院子外面堆着两堆柴草,葛明甚是忧虑,低声道:“若是清狗搬草烧楼,壮士们就危险了。”戚玉道:“我们先下手把柴草点燃。”阎尔梅点头道:“此为疑兵之计。点燃柴草后,再出声呐喊,既可以断了清狗引火之物,亦可把清狗吸引过来,壮士们便可寻机突围。“葛明忙道:“我这就去点火。”行空道:“贫僧陪同葛先锋。”

  二人正要起身过去,忽然发生奇异之事,只见院墙外面的柴草燃起熊熊大火。清军把总惊道:“不好,我们中埋伏了,快点撤退!”清兵们惊慌失措地跑到院外,而楼上的壮士们刚打开窗户,趁机用弓箭射杀清兵。

  清军出了院墙,四处查看,却并没有看发现外面有人。清军把总骂道:“真他妈邪门,反贼们竟能隔空点火,难道他们还会妖术吗?”一个清兵献计道:“听说屎尿能治妖术,我军不妨如此破解。”清军把总道:“好计策,大伙就这样破了反贼的妖术。”

  清兵们纷纷解开裤子,冲着小楼撒尿。楼上的壮士们射出箭矢,笑骂道:“真是一群蠢才,简直是找死!”三个清兵当即被射倒在地。清军把总怒吼道:“快些放火,烧死这群反贼!”

  清兵们咒骂着,在弓箭的掩护下,复又冲进院内,向小楼扔去火把,点着了一楼门窗。清兵看着燃烧的火苗,手舞足蹈,狂呼乱叫。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壮士们用木桶泼下水,宛如瀑布,须臾浇灭了大火。

  清军把总恨恨地说道:“留二十个兄弟看守,其他人去找引火之物,我倒要看看反贼还有何花招?”清兵们领令而去。有的清兵从院外燃烧的柴草堆里抽出柴棒,有的清兵到附近收拾柴草,搬到楼下堆集起来。清兵们点燃了柴草,烟火很快升腾起来。壮士们向楼下浇水,亦挡不住火势。

  阎尔梅看着大火开始向楼上蔓延,忧道:“壮士们怎么还不跳到河里撤退?”戚玉道:“先生,我们齐声呐喊,吸引清虏兵力,掩护壮士们撤退。”阎尔梅点了点头,与三人冲上前,对着院内呐喊,接着迅速撤至隐蔽之处。

  清军把总听闻喊杀声,脸色大变,惊慌道:“反贼们来了援军,别被他们给堵在院内。”遂安排十多名清兵留下,他自率余下的清兵向院外冲去。

  到了院外后,并没见到人影。清军把总便不以为意,说道:“适才外面的喊声并不大,说明反贼的人不多。可能是躲在黑暗处虚张声势,想来个调虎离山,掩护楼上的反贼逃跑。大伙千万别上当,这就去捉拿反贼。”留下十名士兵在外警戒,率其余士兵又回到院内。

  此时,大火已烧到小楼二层,火光迸射,烟雾弥漫,热浪逼人,夹杂着噼哩叭啦的木材燃烧声,清兵们远远地躲开,指着小楼说笑。葛明望着冲天而起的烈火,着急道:“我们再不出手,壮士们就要遇难了。”阎尔梅摇了摇头,说道:“清军人多势众,我们若冲出去,救不了壮士,徒送性命。”

  戚玉惊叫道:“快看,河里来了条船!”葛明顺着戚玉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条乌篷船驶来,在靠近小楼处停下。壮士们从小楼跳到河里,游到船上。

  清军把总大惊,急忙率领清兵来到河边,齐向船上发射箭矢。可是箭矢大部分落在乌篷上,射不到躲在乌篷内的壮士们。清兵们别无他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壮士们驾船离开。

  戚玉赞道:“这些壮士行事缜密,到松江救人确是极好的帮手。”阎尔梅点头道:“他们从微山湖过来,可都是身经百战。我们快撤到河汊口,与壮士们汇合。”四人退出村庄,匆匆向前赶去。

  来到河汊口后,阎尔梅学了三声青蛙叫。芦苇丛中回应两声蛙鸣声,接着驶出一条小船。船夫向河岸搭了块木板,四人上了船,把毛驴也牵到船上。船夫收起木板,摇船驶入河道。

  船行约十多里路,驶入一个湖泊,穿过一片芦苇荡,只见一条乌篷船停在湖水中,徐州义士赵文龙站在船头,正焦急地等待。阎尔梅站起身来,高兴地说道:“赵兄弟,你们都顺利脱险了吗?”赵文龙喜道:“先生来了就好,我们五个人都没事。”

  两船靠近后,阎尔梅与葛明、戚玉、行空跳上了乌篷船。赵文龙礼毕,请四人坐下,逐一介绍了壮士们。阎尔梅问道:“你们为何被清狗包围在楼里?”赵文龙道:“兄弟们都没有剃发易服,被村里人发现,向清狗告密。幸而小楼位置极好,遇到危险便可从水路撤退。”

  葛明好奇地问道:“你们又是如何点燃外面的柴草?”赵文龙道:“柴草下藏了根打通了的竹管,内有引线,直通到楼内。清狗包围院落后,我们点了引线,故外面的柴草燃烧。”

  葛明赞道:“赵兄智谋深远,点燃柴草,不但引起清狗混乱,还能发出信号,援兵见之即至。”赵文龙笑道:“葛兄弟太抬举我了,乌篷船是提前约好的,正好赶来。若是未加约定,我们早就跳河逃跑了。”众人闻言大笑。阎尔梅道:“不能再耽搁了,立即过江!”赵文龙道:“湖边有条河通到长江,我们这就驾船过去。”

  船夫摇船驶入河流,行约二三里路,便进入长江。夜色深沉宁静,江面上看不到船只,亦没有灯火。船驶到长江南岸后,进入一条河流,行约五六里,来到一片树林旁。众人下了船,进入树林中。沿着林间小路前行,又爬过一道山坡,来到一座寺庙前。

  阎尔梅上前敲了敲庙门,过不多时,一个僧人开门迎了出来。只见他身形高大,相貌雅俊,脸上尽显饱经风霜之色。僧人合掌道:“蹈东师父如约而来,贫僧甚是感激,请到庙里歇息。”阎尔梅还礼道:“信衷师父,我们路上遇到些麻烦,让你久等了。”信衷道:“那倒没有甚么,贫僧只是有些担心。”

  众人进庙后,随信衷来到客房住下。两个僧人过来点亮了油灯,又送来茶饭。信衷道:“各位整夜奔波劳累,快些用饭吧。”壮士们都有些饥饿,没有客气,端起碗来大嚼大吃,很快就吃饱了。

  葛明见信衷的外貌有些熟悉,总觉得似曾相识,借着灯光细看,见他似陈子龙的模样,便悄声向戚玉问道:“他是陈子龙大人吗?”戚玉点了点头。

  葛明便与戚玉站立起来,上前施礼道:“拜见陈大人!”陈子龙见到二人很是吃惊,旋即面露笑容,点头道:“有你们相助,救万先生便有了把握。”葛明急切地问道:“夏完淳兄弟现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