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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梅墩之捷(下)


  汪懋功拔出佩刀督战,笑眯眯地对手下军官说道:“离开火器,水寇什么也不是,立时就要被我军辗成齑粉。”薛良心道:“将军指挥若定,我大清兵胜利在望。”詹天祥道:“将军,此处地形复杂,我军易速战速决,不可与水寇纠缠太久。”汪懋功道:“说得有理,待本将亲自上前杀贼!”遂不顾手下将官的劝阻,在亲兵的护卫下,来到船边。

  一声炮响传来,汪懋功差点掉到湖里,问道:“何处发炮?”一名千总跑过来,报告道:“将军,后面来了大批战船,我军被包围了。”汪懋功向后看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战船驶来,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陈子龙在船上擂起战鼓,夏完淳挺枪站在船头,带领义军将士们冲杀过来。薛良心双腿打着哆嗦,拉着汪懋功的衣袖叫哭不迭。詹天祥道:“将军,为今之计,我军只能拚死杀出重围。”

  义军将士见来了援军,越战越勇,前后夹击,打得清军抱头鼠窜,狼狈逃跑,几乎全军覆没。汪懋功带着残兵败将冲出义军的重围,只剩下不到二十条战船。在逃跑过程中,清军还时不时地遇到义军伏击,等到了庞山湖时,只有十一条战船、二百多人。詹天祥劝道:“将军,此处距离吴江城不远,我们不若上岸,走陆路吧!”汪懋功道:“坐船回去还有些颜面,弃船而去,那不成了丧家之犬了吗?”

  战鼓声突然响起,二十多条战船自芦苇荡中驶出。一个中年道士站在第一条船上,正擂着战鼓,旁边有一个美貌的少妇正在发号施令。这个打鼓的道士是姜楷,少妇是戚玉。过不多时,义军士兵从三面包围了清军。姜楷双手动作加快,鼓点变得急促。戚玉一挥令旗,义军士兵齐齐射箭,二十多个清兵们中箭倒地。清兵们凶猛地向前冲锋,想与义军士兵肉搏。戚玉指挥士兵们轮换射箭,不让清兵靠上前来。

  薛良心道:“将军,水寇欺我箭矢用尽,不宜再与其纠缠,我军赶快从那个缺口冲出去吧!”詹天祥劝道:“将军,水寇可能采用围三缺一的打法,小心别上当。”汪懋功咬牙道:“从缺口冲到岸上,尚有活命的机会,留在水中只有挨宰的份,快冲吧!”指挥后面的四条船冲到岸边。清兵们争先恐后地跳下船,涉水向岸上跑去。

  正当衣甲不整的清兵爬上岸时,葛明率领义军从四下杀出。清军已是疲惫不堪,而义军却是以逸待劳,杀得清军丢下遍地尸体。葛明见两个清兵死死护住汪懋功,当即手持铁棍冲上前来。两个清兵挥刀拦住葛明,掩护汪懋功逃跑。

  葛明舞动铁棍,打得两个清兵节节后退,一个清兵不小心绊倒在地。葛明见机会难得,猛然一声断喝,迅速伸出铁棍,前端的短剑刺入清兵心窝。然后迅即抽出短剑,一棍将刚爬起来的清兵打死。

  葛明见前方还有五十多个清兵逃跑,急忙从地上捡起一把钢刀,率领义军追赶。清兵见状不妙,慌忙分散逃跑。葛明见汪懋功似是清军主将,紧追不舍。汪懋功急令十个清兵停下,在后挡住义军。

  葛明深吸一口气,猛掷钢刀,正好刺中汪懋功。义军士兵们冲上前来,杀死护卫的清兵,把受伤的汪懋功乱刀砍死。葛明见少数清兵已跑远,湖中战斗亦结束,忙收兵打扫战场。有个义军士兵认识汪懋功,报告了葛明。吴昜领军来到庞山湖,见将士们干净利落地消灭了清军,并杀死了副将汪懋功,对众人大加赞赏。

  此役,太湖义军周密布置,在长达四十多里的战线上连续作战,斩杀清将二十三员,歼敌二千余级,缴获战船数百艘,衣甲器械无数;而清军除詹天祥等二三十人逃跑外,几乎全军覆没。

  江南抗清义士深受鼓舞,纷纷起兵反抗。征南大将军博洛只好暂时停止南下,补充兵员,重新准备作战物资,严令各处清剿义军。鲁王朝廷得到喘息机会,赢得了备战时间。

  且说吴昜派人向鲁王报告了梅墩之捷,鲁王甚是欢喜,立即封吴昜为长兴伯,授太子太保、兵部左侍郎、都御史总督浙直。赐尚方宝剑,令其便宜行事。又命其联络浙西诸军,图谋大举。授予清河、宝应、娄东、武康四伯及奋扬、平朔、复宇、度辽、仪汉、兴原、灭虏、破虏八将军印,让他酌授有功诸将。吴昜考虑葛明出了大力,便授他破虏将军印。隆武帝闻知梅墩大捷的消息后,授吴昜江南总督、兵部尚书,封忠义伯。

  于是吴昜制旗铸印,设官部署,请陈子龙监誓,登坛誓师。义军器仗鲜明,队伍肃整,士气高昂。势力范围自汾湖、祥符荡、长白荡一直到淀山湖,号称“雄兵十万”。太湖沿岸州县清军为之胆寒,不敢再派兵进入太湖作战,只是戒严城池,封锁入湖河流。太湖义军挟大胜之余威,连续登陆作战,兵不血刃,连克宜兴、长兴、嘉善。苏州、松江、嘉兴诸府清军来攻,双方互有杀伤。

  时有崇德诸生吕宣忠,与其叔父吕留良等人起兵抗清,鲁王授其总兵、都督佥事。吕宣忠率军在乌镇滥溪设伏,在河两岸树起草人,诱使清军射箭。待其箭尽,再发射铳炮,打得清兵纷纷落水,船毁人亡。吕宣忠取得大捷后,鲁王加封他为扶义将军,命其率军出援太湖义军。吕宣忠联络各支义军,频频向清军发动攻击。

  却说鲁王得知浙西抗清形势大好,决定派兵跨海西征,以黄宗羲为主将,王正中为副将,拨给粮饷兵器。大理寺卿兼监军御史陈潜夫募兵三百人,主动率部前来会合。职方司郎中查继佐招募一千余名义兵,亦准备随从朝廷大军西渡。黄宗羲整顿兵马,共有三千余人。

  黄宗羲使用疑兵之计,率军进发盛岭,却在五月突然取海道西渡。明军登岸后,立即在潭山设下三路伏兵。清军闻警匆匆赶来,明军伏兵杀出,杀得清军大败,声威大震。尚宝寺卿朱大定、平吴伯陈万良以及兵部主事吴乃武等人分别率数百明军前来会师,共同商议攻打海盐之事。黄宗羲见各路人马齐集,信心倍增,急忙派人到太湖联络吴昜出兵。

  适逢端阳节,义军首张飞远宴请吴昜与周瑞。二人带领卫兵前去赴宴,与张飞远等人聚于四保汇酒肆。此事为当地清军主将探知,立即派兵前去围剿。众位首领饮酒正酣,突然外面传来呐喊打斗之声。推开窗户,只见上千名清兵包围了酒肆,卫兵虽奋力抵抗,可是不断有人倒下。

  吴昜等首领与少数卫兵杀出重围逃走,余下数百人尽被清军俘杀。张飞远忿恨不已,又与吴昜谋袭金山卫报仇,联络城中内应者全部以墨涂鼻为号。不料,有个奸细向清军告密,清军将城中以墨涂鼻者全部抓获处死,又在城外设下伏兵。吴昜率军与张飞远军会合后,立即攻打金山卫。清军伏兵杀出,杀得义军溃败,吴昜、张飞远仅带少数兵马逃走。

  吴昜遭受两次失败,损兵折将,主要是骄傲轻敌,不听陈子龙的劝戒所致。陈子龙见吴昜虽是个将才,可是过于粗豪轻敌,认为他不是成大事之人,遂留书辞别,言辞颇为激烈。吴昜并不气馁,见到黄宗羲派来的信使后,立即派冯时敏、冯一鹭随信使到潭山,联系配合作战事宜。

  黄宗羲见到二人后,召集众将商议,定下了先取乍浦,再由海宁东攻海盐,由海道入太湖,联络各路豪杰,共同攻取南京的策略。并请冯时敏、冯一鹭迅速返回太湖,约吴昜出兵。二人途中被清军抓获,坚贞不屈,不幸遇害。黄宗羲迟迟不见吴昜回信,只好再次派人到太湖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