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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第八十二章 突破重围(下)


  阎尔梅说罢,又动问道:“你们为何现在才到此处?”葛明讲了参加德州起义,又讲了满家洞抗清之事。阎尔梅沉重地说道:“清虏入主北京后,我也反思朝廷对农民起义军的失策。当下异族入侵,朝廷不应再讲借虏平寇,而应联寇平虏,联合一切力量抗击清虏,方才能保得我华夏江山。”

  叶廷秀大笑道:“古古先生不但转变了观点,而且付诸于行动。他平掉祖坟,散尽家财,义结死士,酝酿复国大业。”阎尔梅笑道:“叶大人过奖了,其实您更是高瞻远瞩,深谋远虑,早早加入榆园义军。”接着便对葛明、戚玉说道:“叶大人曾任南乐、衡水、获鹿三县知县,后升为顺天府推官,秉公处理英国公张维贤与民争田案件,还冒死论救大臣黄道周,获重罪被罢官。清虏占领北京后,叶大人参加了榆园义军。”任七道:“叶大人为官清廉正直,才思敏捷,善于审理疑案,可是天下闻名。”

  叶廷秀叹气道:“国破君亡,百姓陷入水火,叶某心有余而力不足。现今清虏又占领了山西,李自成逃至西安。听说降顺将领唐通投降了清虏,因而其占领的陕西府谷县、佳县一带亦落入清虏之手,清虏进入陕西的大门已打开。和硕英亲王阿济格率平西王吴三桂、智顺王尚可喜等部三万大军,从山西北部攻打陕西,用不了多日就能占领陕西。可惜南京朝廷的文武大臣还在坐山观虎斗,岂不知清虏灭掉大顺军,肯定要南侵。”

  阎尔梅道:“清虏本来有南侵之意,准备派和硕豫亲王多铎率孔有德、耿仲明部南下。只不过因大顺军反攻,连续打了几次胜仗,击毙怀庆总兵金玉和与其副将,收复怀庆地区的济源县、孟县等地,并包围了沁阳县,清虏方才作罢,集中兵力围剿大顺军。听说多铎率军解了沁阳之围,已开始向潼关进发,准备和阿济格会师西安。”

  任七道:“清虏派大队人马去攻打大顺军,让这些汉奸兵来攻打榆园军。咱们还需尽早谋划退兵之策,打破清狗的围剿,这样既能只援大顺军,亦能减轻南京朝廷的压力。”

  阎尔梅道:“兵法云:‘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我军挖了陷阱,再利用榆林、地道、寨墙的优势,逐次打击骚扰清虏,折其锐气。若是其清虏懈怠,我军则集中兵力击之。”

  叶廷秀问道:“戚姑娘刚才未讲明,你们是如何绕过陷阱?”戚玉讲了发现陷阱的经过。叶廷秀赞道:“戚姑娘确是聪慧过人,居然能看出门道。”戚玉笑道:“最后还是着了你们的道。”

  任七摇头道:“我军只布下十张网,没有多大作用,陷阱标记还需改变。”叶廷秀道:“我们集合了一千多名义军士兵,但作战经验不足。要迎击三倍的敌人,难度很大,我亦赞成古古先生讲的打法。可是在树林中作战,弓箭、火铳作用有限,如果下雨,更是无法使用,如何来打,还是要再想个办法。”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阎尔梅见戚玉一直未发话,说道:“我们义军吃不下三倍的清虏,主要目的还是让其知难而退,请戚姑娘出个主意。”戚玉平静地说道:“长兵短用,攻其辎重。”阎尔梅拍手道:“妙!这是戚少保兵书《纪效新书》之法,却似为我们所写,定能威力无比。”

  “长兵短用?”各股义军头领没有读过兵书,对进攻辎重还能理解,可是不理解“长兵短用”,脸上均露出疑惑。葛明道:“长兵器短用之法,须手法与步法配合。若是一击不中,缓则用步法退出,急则用手法缩出枪杆,对方不敢轻进。我手中长兵器就退至一尺,尚可击人,与短兵器功用相同。”

  义军头领出身于农民,听不懂葛明说的道理,脸上露出盲然不解的神色。阎尔梅拿出一柄长枪,与人现场演练,又解释一遍,头领们方才恍然大悟。

  戚玉的话虽不多,可头领们深受启发,又提出偷袭、夜袭等打法。任七最后定出了作战策略,明确了各股义军分工。任七道:“我们曹县义军把清虏拖住,就减轻了别处义军压力。

  接下来的时日,请各位头领侦探敌情,准备好作战物资,听令进入作战地点埋伏。”叶廷秀道:“各位还要组织乡亲们坚壁清野,不要给清虏补充物资的机会。”义军头领们领令而去。各股义军立即开始准备作战事宜,而葛明、戚玉则帮助训练士卒。

  这日,负责侦探敌情的义军士兵回到寨子,禀告发现清军大队人马进入曹县。任七询问了清军的详情,找来叶廷秀、阎尔梅相商。叶廷秀问道:“不知此次清虏来了多少人?”任七道:“有三千多兵马,分成三路。”

  阎尔梅冷笑道:“榆树林深茂密,清虏居然还敢分兵作战。我们诱敌深入,集中兵力各个击破。”任七忙道:“还请先生细说用兵之策。”阎尔梅拿出地图,指着险要之地,提出了排兵作战的建议。叶廷秀目视地图,击掌道:“若用古古先生的计策,清虏必然知难而退。”任七甚为欣喜,立即派人通知各路义军奔赴战场。

  却说河道总督杨方兴剿灭满家洞义军后,受到了大清朝廷的嘉奖。他踌躇满志,立即调兵遣将,想一举平定曹县义军。准备就序后,派出一名副将领军,带领三千五百人马杀向曹县。

  清军副将全身穿着盔甲,手持一把大刀,骑在一匹白色高头大马上,率军浩浩荡荡地行进。望着刀枪林立、旗甲鲜明的队伍,副将得意扬扬,想着马到成功、凯旋而归的场景。

  行至榆树林边缘,副将对两名参将刘经、许文元说道:“贼寇的老巢在树林深处,你们各领一千人马,从两翼进攻,本将自领一千五百人马居中,不要放走一个贼寇。”

  刘经道:“将军,对付这群乌合之众,小将领本部人马,即可手到擒来。”许文元不服气地说道:“你就不要吹了,上次攻打满家洞,重兵围住贼寇,你却让宫文彩从眼皮底下逃跑了。”刘经怒道:“老子杀得贼寇望风披靡,你还嘲笑本将,有本事你自己领兵灭了贼寇。”副将道:“你二人不要争吵,兵贵神速,赶快出发,看谁立下头功。”

  “遵命!”刘经、许文元齐声签应,带领本部人马向林中进发,副将亦催动大军行进。不多时,清军三路大军就遇到同样的问题,有人掉进陷阱里,并被刺成重伤;有人被夹子夹住脚;有人被树上落下的石头打伤;还有人被地弓射中。更有甚者,有五个清兵被大网吊到树上,晃晃悠悠,模样甚是滑稽。再往前走,不时受到小股义军弩箭和火铳攻击,死伤数十人。清军派出人马追赶,却抓不着对手,有时还被打得死伤。

  清军将领不敢大意,派出精锐斥候探路,大军紧跟其后缓缓前进。吃过苦头后,清军斥候小心翼翼,分工明细,有人探查陷阱机关,有人戒备义军袭击。七八个陷阱相继被发现,两张天网亦被解除,有十多个义军士兵袭击清军,反被飞来的羽箭杀伤五人。清军士气为之一振,如法炮制,接连给偷袭的义军以重创,义军便停止袭击,钻入密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