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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羔羊


有的人用刀杀人,有的人用心灵杀人;有的人等着你死,有的人看着你死;r

t郭颐美两天没有上班,电话也打不通,我心慌了,几乎要跑去报案,终于在第三天,我一早就在办公区看见了她——她还是那个样子!郭颐美也看见了我,不一会儿到了我办公室,如常一样地表情,拿了一张请假条给我签字。我让马光远出去,然后甩手把郭颐美的假条丢进垃圾袋,本来想要发火,但觉得底气不足,我在地上走了几圈,然后坐在她的对面,长出一口气说:r

t“你怎么回事儿,急死我了,”r

t“急什么?前几天我有些激动,这些天想通了,都好了,”r

t郭颐美平淡地说着,脸上竟然带着微笑,但眉宇间微微抖动着,她不是个好演员,只是在竭力演戏而已。我看着她的眼睛,尽量显得焦躁一些,把自己内心的自责夸张地表露出来,也许这样可以让郭颐美不至于那么绝望。我把自己的口气调整了一下,冷静而认真地说:r

t“颐美,生活远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糟糕,你的好日子还没有开始。这不是为了安慰你编出的谎言,是真的,你是个好女人,你会有好结果,”r

t“我只能说自己不是个坏女人!别担心,我没有你想得那么笨,性格决定命运,我的生活是我自己选择的,不怪任何人,也没什么好责怪的,女人还不都是这样,”r

t我想继续插话,她显然没心思继续听,站起身来,抄着手说:r

t“潘承志过来报到了,我把他带到了史雍经理那边,你要不要和他谈谈?”r

t“没什么好谈的,史雍是他的领导,我和潘承志不存在沟通的必要,”r

t我还想接着开导郭颐美,但她没给我机会,开了门出去了。我望着她的背影,心乱如麻,索性躺在靠背椅上发呆。有人敲门,我以为是马光远回来了,担心打搅我和郭颐美的谈话,所以敲了下门,我没理会。一个人走到的办公桌边,开了口:r

t“经理,不,冯总!”r

t我直起身,发现竟然是潘承志!我先是惊喜,既而厌烦,不过还是蛮客气地问候他,询问他有没有生活上的困难。他庸懒地坐在我对面,皮笑肉不笑地听着,好象在嘲讽我的装模做样,看透了我的虚伪,只是懒得揭穿而已。看着他的做派,我有一种被激怒的感觉,开始后悔把他调过来,简直是在给自己添堵!他既然来了,有必要给他找些正经事做,总不能看着他废掉,我仍旧认真地说:r

t“小潘,最近杨菱那边的推广活动越来越频繁,你把工作重点向她那边倾斜一下,这方面你毕竟熟悉,而且目前品牌提升是我们的工作重点,也是你的份内之事。你过来了,有句话我还是要说,你要放下包袱、开动机器,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男人应该有的性格,你懂我的意思吗?”r

t“哪有什么包袱,混口饭吃而已,”潘承志市侩地笑笑,“冯总您多指示就可以了,”r

t“我没什么可指示的,史经理是你的直接领导,我只是当作熟人多说几句,”r

t话不投机,人也变得不投机,我们勉强聊了几句,就打发他出去了。我感觉很别扭,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头,不知道这次把潘承志掉过来到底是不是好事,我隐约感觉自己有一种补偿的意思,我告戒自己,自己不亏欠他什么,没有必要补偿他,但我的潜意思明显违背了我的思想,也许这是杨菱的思路,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她,但我有必要吗?纠结,实在纠结。r

t快下班的时候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我一看竟然是张援朝,少见啊,从来都是我找他,他这次怎么找我了?估计是没什么好事。我酝酿了下情绪,热情地接听了电话:r

t“张总,你好,怎么想起兄弟我来了?”r

t“冯总,你这可不不是老朋友的思路啊!怎么样,晚上聚聚吧?”r

t“张总发话了,那就聚聚,好久没沟通了,感觉距离越来越遥远,还有别人吗?”r

t“没谁,我带一个秘书,你也带个人吗,聊天方便,”r

t“好啊,我最近正好烦闷,很想听听张总您的开导,”r

t“别客气,我找好地方给你电话,”r

t张援朝简单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我还在猜测他找我的原因,很难讲,肯定是有不小的事情,他可不是闲聊天的人。好事坏事都去吧,还要带个人一起,听张援朝的口气他是带了个女人,晚餐吗,就我们俩也没什么可聊的,有两个女人能活跃下气氛。我带谁呢?肯定不能带杨菱,张援朝带的是所谓秘书,我要附和,况且杨菱今天回不回来还说不准。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合适的人,其实有最合适的人,就是郭颐美,但是她刚刚和我暗战,也不知道她什么想法,以后我们以什么状态相处我还没弄清。也好,借着这个由头试探一下郭颐美,看她还愿不愿意跟我去参加非工作性质的活动,那就能证明我们的关系向什么方向发展。我给郭颐美打了个电话,r

t“颐美,晚上张援朝那边有个饭局,他带了秘书去,我想你有时间的话——”r

t电话那边郭颐美犹豫了一下,我甚至听到了她心跳的声音,不过她马上开口了:r

t“我有时间,你给我电话吧,”r

t放下电话,我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这么多天的担忧终于化解开来,郭颐美既然同意跟我赴宴就说明她的确是想通了一些,或多或少原谅了我的错误,其实,她原谅不原谅我不重要,最主要她不那么伤心了,我担心她想不开,我对她的伤害太大了!r

t我上网查了下产后保养方面的知识,流产后不能吃辛辣、阴寒的食物,也不能喝酒,我记下了,一会儿要规避这些。六点多一点儿,我给郭颐美打电话赴约,她让我到她家接她,没想到她回家了。我先回家看看杨菱有没有回来,她果然不在。我换了件衣服,把车开到郭颐美楼下,她不一会儿就出来了。美女就是美女,她的穿着很是得体,明艳动人,只是在脸上稍微有些倦意。郭颐美坐到我旁边,我看着她,她转过头,抚了下头发,淡淡地说:r

t“干吗?不认识我了?”r

t“不是,我后悔了,”r

t“走吧,”r

t她顿了顿说。我很感性地说了“后悔”两个字,本来希望郭颐美能搭上我的话,问我为什么后悔之类,这样我就可以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其实我真后悔了,我好象有些爱上郭颐美,糟糕的是,我现在才发现,而且她没给我机会让我表露。有的时候,错过一个很小的机会也能造成终身的遗憾。r

t张援朝找了家粤菜鲍鱼馆,让他这个上海佬变得如此大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起码他认为这个投入要有很大的回报,要小心些,我心里在狐疑。大家见面简单介绍了一下,张援朝带了个叫芙蓉的女人,名字和本人一样艳俗,长得前挺后翘,某些专署器官很夸张,估计性能力超强,属于欲壑难填型,看来张援朝的品位不过如此。郭颐美显然不是芙蓉一个类型的女人,她有一种脱俗的魅力,与堂皇的鲍鱼馆很搭调,而那个芙蓉,怎么看都应该去吃自助餐。张援朝也被郭颐美的明艳所动,不太搭理身边的芙蓉。r

t我们叫了红酒,张援朝还特意给我们讲了酒经,说是法国勃艮地的黑比诺红葡萄酒最适合鲍鱼,酸度适中,单宁少。他讲得很是专业,充分展示了他的小资做派,让我越发觉得上海人的知识结构有殖民地色彩,不过郭颐美却听的很入神。我们边吃表聊,张援朝终于转移到正题,他故做轻松地说:r

t“冯总啊,有没有兴趣做个买卖啊?”r

t“我是职业经理人,不是天天在做买卖吗?”r

t“是我们做买卖,你我一起,不是我和美德电器做买卖。执信,职业经理人终究只是个职业,你的未来还长着呢,要为自己的未来规划一下了,”r

t“也没什么规划的,只要美德电器不开除我,我就干下去呗!”r

t“冯总,我们是多年的朋友了,为什么不能走得更近一些呢?”张援朝端起红酒与我轻轻碰了碰杯,然后与美女示意了一下,他喝红酒时嘴巴的动作很容易让我联想到是在漱口!他很享受地咽下酒,继续说,“我有个生意,是个地产项目,投入五个亿两年之内就能赚五个亿,想不想听听?”r

t“呵呵,张总您太高看我了,别说是五个亿,就是五百万我也拿不出啊!职业经理人就是打工仔,靠几个工资生活,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r

t“思路决定出路,执信,这样的机会不多。你不妨听听,看看有没有可操作性。”r

t 这厮耐心好得很,很认真地把他的生意讲解了一下,原来郑州有一个国有的啤酒厂准备破产拍卖,他通过国资委的关系可以低价盘下来。啤酒厂的远景很难说,但这个啤酒厂位置在市中心,按照规划是要搬迁的,腾出来的土地如果开发成地产项目,那增值空间就大了!即使是出卖土地也能狠赚一笔。张援朝说得有声有色,我也渐渐觉得很有操作性,按理他不敢黑我,充其量也就是想非法集资,话说回来,哪家民营企业的集资是合法的!银行贷款门槛那么高,不集资也没其他办法。我扬了扬眉,说:r

t“张总,这么大的生意好象离我很遥远啊!”r

t“人定胜天吗!据我所知,搞房地产的也都是人类,跟你我一样,”r

t张援朝平淡地表述着犀利的论调,眼睛观察着我。我尽量显得不感兴趣,玩着自己的杯子,只要我不脱口,那张援朝肯定会有更实质的诱饵抛出来,果然,他又开腔了:r

t“我有个想法,你我合资成立一个公司,五个亿里你投资一个亿就可以,占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怎么样?或者,百分之三十,”张援朝语气诚重地说,“我自己的资金能力有限,家电方面占用了不少,所有我才想起了冯总你,毕竟,按你现在的位置,调动一两个亿的资金还是比较轻松的,”r

t“您把美德电器想得太简单了,美德电器有美德电器的规矩,况且我们靠这个平台吃饭,要讲点职业道德,不能乱来。”r

t张援朝一笑,再次举杯,然后一饮而尽,然后看着酒杯说:r

t“冯总,我这只是建议,还有时间考虑,你别忙拒绝我。来来,两位女士,干一杯!”r

t张援朝那是修炼多年的人,乾坤大挪移已经练到九成功力,谈生意有张有弛,知道怎样吊起对手的胃口,这么大的生意,没有百多回合怎么能分出输赢呢?我当然更不急,这事儿很难轻易下结论,既然张援朝有时间表,那索性等等再说。这勃艮地黑比诺葡萄酒感觉还不错,有种人民币的味道,我比较喜欢,也喝了几杯。郭颐美也连喝几杯,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起自己的身体状况,我有些替她紧张,看了她一眼,不过她好象并没有在意我的眼神。r

t张援朝几杯酒下肚以后有些兴奋,这和他往日的阴郁作风不大一样,他几次与郭颐美碰杯,对郭颐美的欣赏逸于言表。可以理解,这是小资对小资的欣赏,不过我油然产生了一些忌火,俺们农民阶级最讨厌这种轻薄行为,女人是有归属的,怎么能胡来!我没兴趣观赏张援朝那套形式主义表演,勉强聊了一会儿就结束了饭局,郭颐美好象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我特反感。r

t在车上,我把刚刚的反感压抑到最低,尽量表现出愉快来,毕竟,郭颐美的想法我还不清楚,她失踪了好几天又回来了,怎么想的,她要干什么呢?我试探性地问了她几句,她都绕弯子没回答,弄得我没什么办法。到了郭颐美家楼下的车库,我停了车,她开车门要下去,我一把按住她的手,凝重感性地说:r

t“颐美,我对不起你,我做了件大大的错事儿,”r

t“别说这个了,都过去了,你没错,是我错了,”r

t“还没有过去,你要给我机会改过,”r

t郭颐美把脸扭了过来,看了看我,她的眼睛有些泪光,我正想一把把她搂过来,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我不耐烦地掏出电话,一看竟然是杨菱,急忙接听,r

t“你在哪里啊?还没下班吗?”r

t“哦,下班了,我快到家了,你回来了!”r

t“回来一会了,我做了饭,回来吃吧,”r

t“好,哦,我刚吃过了,也没吃饱,应酬,张援朝找我谈事情,”r

t我正有一句没一句地与杨菱搭话,郭颐美开了车门快速走进电梯,在我视线里消失了,等我挂了电话,理性告诉我,追赶已经没有意义,还是回家找杨菱吧,她是我的老婆!r

t杨菱穿了件睡衣,按我知识面判断,那应该算是一件情趣内衣,是新买的,因为我以前没有见她穿过,这是特意穿给我看的,我不是那种不解风情的男人,虽然我现在没什么心情来欣赏风情,但我不能有这种表露,和谐社会,人人有责!境界我还是有的。r

t我的胃忘记了刚才的鲍鱼、红酒,表现得有些饥饿,具体说是对于杨菱亲自炮制的菜肴十分欣赏,我的嘴巴配合着胃“吧唧”、“吧唧”地表演着,其他没有参与表演的器官开始劝说我的脑袋把所有精力转移到吃饭上来,最后成功了,这是一顿相当完美的晚餐,我和杨菱谈论了彼此的工作情况,评价了最近的八卦新闻,甚至还讨论了南海问题的解决方案,虽然没有什么结果,不过整个过程其乐融融,体现了欣欣向荣的家庭氛围,我们都十分惬意,到最后,我们之间的性激素相互碰撞,火星四射,一场久违的性生活看来是在所难免了!为什么不呢?r

t我揽着杨菱的腰,看着她精心地洗着碗碟,有些器官还做出迫不及待的表示,杨菱回头浅浅笑着,享受着难得的春意,她示意我洗澡,我极不情愿的执行了。r

t也许是我的确想做个好丈夫了,洗澡的时候,心里一直幻想着要好好在床上发挥一次,杨菱需要,我需要,我们需要,我们这个家需要。忽然我听到洗澡间外我的电话在响,我有些狐疑,这么晚谁给我电话,不会是郭颐美吧!我隐约感觉这个电话不太好,急忙冲了水,系了浴巾准备出去接电话,门开了,杨菱把电话递进来。我一看电话号码,是个陌生号,放心了,走出浴室来接听。一个陌生人问我:r

t“您是冯大哥吗?”r

t“我姓冯,你有什么事情吗?你是?”r

t“哦,冯大哥,我是小四儿,汤小惟是我姐姐,她在医院里,快不行了,她要见你,”r

t我的脑袋一下子反应过来,原来这个电话是汤唯弟弟打来的,汤小惟出事了,而且快不行了!这么严重,这小妮子失踪了那么久,怎么突然这么糟糕,我急忙问:r

t“在哪个医院?”r

t小四儿,告诉了我地址,我放下电话,权衡了一下,对杨菱说:r

t“我一个朋友出事了,在医院,我们去看看,穿衣服!”r

t“谁呀,重要吗?我认识吗?”r

t“路上再说,”r

t我匆忙回答着杨菱,其实不知道该怎样对杨菱说汤小惟的事情,不过带上她一起去绝对是个好主意,这个事情不能隐瞒杨菱,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她是我的妻子,我们之间已经产生了隔膜。r

t在车上,我斟酌了再三,想尽量简要地把我和汤小惟的关系对杨菱解释清楚,并且希望不至于引起杨菱的反感,这很难,我平缓地说:r

t“我们去看一个女孩子,她叫汤小惟,我和她认识很久了,最近两年没有联系,她现在病危了!”r

t“哦,”r

t杨菱只说了一个字,语气比我还要平缓,我觉得自己的说辞过于避重就轻,于是补充了句,r

t“我们有过肉体关系,很久以前,在认识你之前。她是个性工作者。”r

t“哦,”r

t杨菱依旧用一个字回答我,显然已经厌倦了我的一番解释。我偷看了她一眼,她的脸没有什么表情,注视着窗外,微凉的风吹进车来,她好象有些冷。r

t汤小惟并没有躺在重症监护室,这很出乎我的意料。在一间容纳十来个病人的房间里,我找到了汤小惟,确切说是找到了她的弟弟小四儿,他有些燥郁,一眼看见了我,拉我走进一张病床,在小四的指点下,我发现了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汤小惟,如果不是小四儿确认,我几乎不敢相信面前的人就是汤小惟:她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气若游丝!我惊愕了,感受到自己内心轰然的悲哀,这怎么可能是那个粲然的汤小惟呢!r

t我知道杨菱就在我身后,也许不应该当着她的面过于展示自己的心情,但我忍不住,我是个虚伪的人,但不是什么情况下都虚伪,不知是什么原因,对于汤小惟我有很大的愧疚,虽然她是个性工作者,但她一直都爱我,我知道她幻想能和我结婚,出于自卑,她一直都不敢对我说,我在她身上发泄自己的欲望,还给了她这样一个幻想,这很残忍,而她,偏偏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儿。我靠近汤小惟,轻唤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够听见,没想到汤小惟竟然睁开了眼睛,一下子看到我,嘴唇翕动着叫了句:r

t“冯大哥,你来看我了,”r

t一边抬起了手,意图抓住我,由于虚弱,她的手已经不能举起,我赶忙轻握她的手,她的脸上露出笑容,一种如释重负的满足,甚至还有些羞涩,r

t“怎么回事儿,小汤?你怎么了?”r

t“胃癌,不是那些不干净的病,冯大哥,你放心,”r

t“那怎么还住在这里?”我回过头对小四儿说,“怎么不进重症监护室,你姐姐的病已经很严重了!”r

t“没有钱了,”r

t小四颞颥着说,我忽然明白了,赶忙吩咐小四儿叫医生来,汤小惟的手略微用力抓了我一下,微弱地说:r

t“不用了,冯大哥,没用了,我只想见你一面,”r

t她的眼角溢出两颗晶莹的泪滴,我知道,她的心里有无尽的泪水,但是此时她已经没有眼泪能够流出身体了,这个世界已经和她渐行渐远!汤小惟虚弱得无法继续说话,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有些笑意。我从钱包里找了张银行卡出来,交给小四儿,告诉了密码,小四儿跑了出去。这个时候有几个医生跑了进来,我要求让汤小惟马上进重症监护室,医生开始行动。我随着病床一起向外走,汤小惟仍直直地看着我,我握着她的手,抚开她额头的乱发,她似乎是拼尽了力气说了句:r

t“冯,冯大哥,你,你爱过我吗?”r

t“爱过,一直爱你,我想娶你做老婆!”r

t我当着杨菱的面说了平生最大的谎言,也许还不是谎言,但肯定会深深伤害了杨菱,我没有错,杨菱是被一件正确的事情伤害了,没办法。汤小惟笑了,笑得很甜,她闭上了自己美丽的眼睛。我感觉到不好,轻唤着汤小惟的名字,但她已经没有什么反应。我忽然觉察到病床已经停了下来,对医生发怒道:r

t“你们干什么?救人啊!”r

t医生七手八脚地忙碌起来,最后一个年长的医生郑重地对我说:r

t“先生,病人已经去世了,节哀。”r

t“什么?她去世了?怎么可能啊!她才二十六岁,她还没有结婚,她喜欢文学,她还没过过好日子!”r

t我不知道是对谁发怒,对谁在述说,只感到内心剧烈地疼痛,我平生第一次有心碎的感觉,妈的,这太不公平了,命运怎么能这么残忍地对待一个女人?一个如此可爱的女人,就因为她是一个性工作者吗!我久久也不能平复下来。r

t等杨菱安排完汤小惟的后事已经快天亮了,她很憔悴,默默地开着车,我歪斜在座位里,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对杨菱说点什么,但我能说什么呢?杨菱能听得下吗?有必要把自己和汤小惟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吗?不能,我不能这样做,不能再对不起一个逝者,那样我会一辈子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