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的生活

天润商贸公司规模还是比较大的，号称河南的伊藤忠，是专业的商场、超市供货商，涉及家电、五金、日化等产品，一年有几个亿的销量。老板叫王天润，据说早年是街边卖菜的，不过人家卖菜的时候他卖肉，人家卖肉的时候他发明了拉杆称，而且创造了一个卖菜理论：卖菜要想赚钱必须宰熟客！不要看不起这个理论，大部分比较机灵的菜贩也就是宰陌生人，但毕竟机会少，宰不到几个钱，但能宰熟客那量就大了，当然技术也必须过关，要么被人发现不好办。这位王天润显然是此中的高手，特点是：r

敢宰，不论老弱妇孺，一律下手，只要你吃得起肉我就宰你！r

会宰，拉杆称上的功夫已经是炉火纯青，一般人长着眼睛也白费，根本看不出端倪；r

能赖，发现他缺斤短两也没用，他的理论功夫不得了，跟本说不过他，而且不怕动粗，听说这老王年轻时在嵩山练过武功，会《九阴真经》、无影脚什么的，惹不起；r

t不过王天润这厮也走过麦城，有一次，一个白发老者找他买了二斤肉，他才给人家一斤二两，老者把肉拿到家里用天平一称，两斤肉的实际重量才598.12克，整整少了401.88克！老者勃然大怒，飞奔到山里，找了数十位隐居多年的武林高手与王天润理论，白发老者怒发冲冠，一把抓住王天润的衣领子怒吼：r

t“把肉补给我！要肥的！”r

t王天润死活不给补称，实在谈不拢，双方各亮兵刃交战至一处，只杀得天昏地暗。混战中，王天润被白发老者一招“老汉推车”掀翻在地，然后众好汉用“无影踹”把王天润修理了一番。坊间传闻，王天润胯下中了一脚，从此阴气上升、阳气下降，一直到现在，天润公司如果哪个女员工要想搭上老板这条线，必要条件是“口才”好！天润公司一猥亵男评价：那真叫浪费啊！r

t我带着马光远和萧若凡来到天润商贸公司，前台接待的美女“口才”很好，跟上面联系了二十分钟也没叫出人来，只好把我们弄进了谈判室。我有些不耐烦，萧若凡也怕真惹恼了我，赶紧打电话，不一会“轰隆隆”进来四五个，萧若凡给我介绍说带头的是天润公司家电事业部总经理王天豫，听名字、看年龄，这位王天豫应该是王天润的弟弟了，派头也象，沉着脸，一张嘴就直接问我所来何事？我客气了下，说来看望王天润王总，王天豫看样子还是个爽快的人，不愿意跟我耍太极，不屑地说：r

t“王总他没空儿，咱们也不用浪费时间了，如果你们美德电器想与我们天润公司继续合作，必须满足我们以下几个条件，否则就免谈。我可以这么说，在河南，如果我们天润公司抛弃了某个电器品牌，没有哪个代理商再敢接手，他们没有那个实力，有实力也不见得有那个胆量！”r

t王天豫朗声说道，语气狂妄。我没太在意，每个人都有吹牛的权利和自由，我浅笑着，把他递过来的谈判条件看了一下，其中有两条最为出格：天润公司在新乡、开封的销量统一划归郑州区域；天润公司的定货中，特价机比例上限为百分之五十；这两条通俗点说就是：第一、我的地盘我做主；第二、只有我可以赚钱，亏死你们算了！看罢，我对王天豫说：r

t“王总，这些条件我看明白了，在我的权利范围内肯定是解决不了，看来美德电器与天润公司缘分已尽，很遗憾。这样吧，天润公司这边把相关我们美德电器的未尽事宜集中一下，准备清算，终端也都可以撤了，我们这边可以提供协助，就找萧若凡副经理，萧经理，你配合一下天润公司。”r

t王天豫显然没有预料到我的这个决策，或许他认为我登门拜访是来服软的，听了我安排建议之后，他半晌没说出话来，不知道是应该坚持硬下去，还是应该放低身段。王天豫的两个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反映着他内心的焦灼，他眯缝着眼睛，带着点恐吓的语气说：r

t“冯副总，你这次来也不象是有诚意谈判的！”r

t“是啊，我不是过来谈判的，谈判是萧副经理他们负责，我不能越权，刚刚说过，就是来看看王总，既然王总不在，那我就不多坐了，”r

t说罢，我起身准备走，王天豫十分尴尬，不知如何是好。这时门开了，从外面进来两个人，正是王天润和他的助手。估计王天润一直在监视器前看着谈判室的动静，觉得情况不妙，出马了，四、五千万的生意，他不至于一点都不紧张。王天润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不愠不火地，我们早就彼此认识，前些年开经销会议的时候经常见，不过招呼不多，这次算第一次正面交手。王天润简单与我招呼下，就落座，摆手让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出去了，一副老板的做派，要在气场上压我宾服于他。王天润故做轻松地说：r

t“这几个月以来，我们天润公司与你们美德电器的合作越来越困难，可能是我们对您冯副总的支持还不够。但做生意吗，要一步一个台阶，原来积攒的资源我们不可能放弃，如果得不到，生意就没有意义了。”r

t“王总，您是老商业了，应该清楚，企业在经营上必须保证一碗水端平，一些过去存在的倾斜性约定早晚要被统一的契约所取代，商家应该有一颗平常心，不能说‘拣不到就算丢’吗？另外，我们河南分公司目前人事变动比较大，可能会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纠葛，但归根结底是内部事物，恕我直言，代理商在这个关口上参与进来，得不偿失，起码目光不是很远大。”r

t“我无意参与你们美德电器的内部权利斗争，我是个生意人，在商言商，我追求的是利润最大化，凡是能让我的经营利润最大化的，我就支持，否则我就不支持！”r

t“王总，美德电器都是格式合同，不可能为了您一家去修改的，您公司提出的那些条件我觉得没有商量余地。按道理，新合同的签约截止日期是12月31日，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我们等了这么久，就是考虑到贵公司多年支持美德电器的发展，留一点回旋的时间，如果您觉得我们确实没多大合作的意义，那不妨与我们直说，做生意吗，不妨干脆些！”r

t“哦，那我就直说。至从你冯执信主政美德河南工作以来，我们天润公司倍感压力，对未来合作看不到希望，所以，我们决定不再与你们合作。天豫，送客！”r

t王天润依旧平淡地说着，但明显看出是一种表演，他内心激动得很，只是在假装从容。王天润嘴里说无意参与我们的内部斗争，其实还是参与了，借由我们内部矛盾然后狮子大开口，得不到就反咬一口，果然是拉杆称专家，投机取巧功夫到家。王天豫向我一伸手，我只好起身，反正也没什么可说的，意料之中，那我就打只老虎给大家看看，学学当年的蒋经国！r

t回到办公室，我把萧若凡叫进来，他正沉浸在设陷阱成功的兴奋之中，进了门来依旧晃晃悠悠，往沙发里一坐，翘起二郎腿，用手翻看着旁边的旧报纸，一边说：r

t“都下班了，冯副总，还安排我超时工作啊？”r

t下午的时候，萧若凡就是这个样子，我没有发火，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现在不一样了，闲着也是闲着，收拾一下这厮再说，我站起身，绕到他的身前，一边走动，一边对他进行严厉斥责：r

t“萧若凡，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象不象个职业经理人，一身流气！我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你和天润公司串通一气，谋取不正当利益，你认为自己足以蒙骗我吗？我警告你，三个月绩效考核不达标，我就辞退你，我就不信，辞退的人还能再进公司！不管你有任何理由，”r

t“冯，冯总，”萧若凡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我没有和天润公司串通，我哪敢那样做？再说，我上面还有高经理做主呢，我，我只是听领导的指挥。我也不是工作不努力，您看到了王天润那个态度，天润公司在郑州的实力这么大，哪有什么其他办法啊？”r

t“你可以当个小品演员了！你是主管郑州区域的，业绩不行，我只能收拾你，而且你容易收拾，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的时间不多了！你不愿意加班，那就下班吧。”r

t萧若凡哭丧着脸磨蹭出去，我没给他再多解释的机会，而且现在我的方案也不能对他泄露，他被天润公司买下控制住是肯定的，不能对他泄露一点消息，让他到王天润那里汇报我焦头烂额好了，这样王天润才会更加铁了心跟我拗到底，我需要这样的局面。r

t董琳琅接电话的速度是最快的，每次都是这样，让人心情愉快。我很随意地说：r

t“董姐，吃饭了没有？一块吃饭吧？”r

t“好啊，就等你冯总请吃饭呢！我有个好地方，”r

t我赶到董琳琅说的地点时，她已经到了，在车里等我，看见我才下了车，我们一同走进餐厅。这是家西餐厅，河南人喜欢吃肉，所以生意还算火爆，我们拣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座位很象火车的座椅，感觉就象是坐在即将开行的列车上，很有一点另类的滋味。我有一个癖好，每次坐在火车上总要吃点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这种状况下胃口特别好，大概些许怅然能够增进食欲。r

t陪女人吃饭还要有足够的谈资，那些成天绕着女人转的衰哥都是满嘴的由头，眉飞色舞，话多得不得了，女人比较受用，我是急性子的人，想谈的事情如何也压不住，没几句话就转入了正题，正色说：r

t“明珠姐，来生意了。上次我劝您不要接苏伯电器，这回我给您找了更好的生意，我们美德的国镁系统，怎么样？您觉得有戏没？原来的代理商王天润势力比较大，”r

t“天润的事情在圈里早就传开了，我当然想接这个生意，这样的机会不是很多，我倒不担心王天润的势力，就是资金有些紧张，估计需要一千五百万以上的流动资金，我手里能动的只有八、九百万，”r

t“我给你准备五百万先用，不够我再给你想办法，”r

t“好，有五百万就差不多了，可以马上签约，交接有没有困难？”r

t“肯定有困难，王天润不会轻易就脱手的，不过也无所谓，国镁的事情我来搞定，可以先从开封、新乡开始交接，不过这里的生意不是很好，”r

t“无所谓了，钱慢慢赚。签约要找谁？你不方便直接出马，”r

t“找萧若凡副经理，这是他电话，直接提出来接市场，他不同意你就通知我，”r

t“好，你是既赠刀又赠马，那，那我算你入股好了，执信，这生意我们一人一半！”r

t“不好，琳琅姐，我们是朋友，钱是我借给你的，你是做事业的人，我现在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r

t“怎么了，执信，我感觉你越来越消沉，不象以前那样有冲劲儿，你的事业才刚开始啊，”r

t“什么事业不事业的，我就是赶着向前走，没什么盼头，”r

t“哎呀，这就严重了！”董琳琅浅笑着说，“生活都没有希望了，能让你冯执信这么消沉的事情不多啊，莫非？莫非是感情出了问题，你和小杨怎么了？”r

t“没怎么，就是越来越不相信爱情，董姐，爱情这东西靠谱不？”r

t“不算太靠谱，我的感觉，”董琳琅喝了口饮料，脸色微红地说，“我甚至感觉有些可笑，”r

t“那你经历过爱情吗？涉及你的隐私，你可以不回答，”r

t“没关系，我没经历过爱情，我感觉，爱情就是一种迷信！以讹传讹而已，”r

t“很有可能啊！本来我以为那么多人都拥有爱情，那我也试试看，谁想事情到我这里就变了味儿，”r

t“有些事情，不可强求，还是水到渠成为好，”r

t“但愿如此吧，可能我把这些没用的东西看得太重了！”r

t我把史雍叫到办公室，让他帮我约一下国镁的人一起沟通沟通，吃个饭、谈点事儿。史雍笑着应承，说我这顿饭请得有点晚了，上次国镁河南分部的几个老总就提出了想法，太忙给错过了，这次应该很好地弥补一下他们心灵的创伤才对。国镁这些大老爷我还是需要熟悉一下的，上次举报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走露风声，他们如果能继续给我面子，那我们在国镁卖场的交接会方便很多。r

t这次饭吃得很是愉快，国镁分部总经理冯甘棠亲自露面，带着两个副总赴宴，冯甘棠与我很是投缘，我们相谈甚欢，喝了点酒，海阔天空地聊到半夜，临别，冯甘棠拍着我的肩膀，一边走一边说：r

t“执信老弟，不要总待在办公室，要多出来走动，圈子里面缺人了，有了事情就不好办，你看，这次出来有收获了吧，起码知道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还有，郑州的菜远没有想象的那样糟糕！”r

t众人哈哈大笑，有些人在一起天生就能谈得来，有些则天生就谈不来，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大概我和冯甘棠五百年前真的是一家，要么他就是传说中的饭局沟通大师，虽然是应酬，但觉得很开心。r

t萧若凡一早跑过来找我，一进来就鬼鬼祟祟地关上门，故弄玄虚地问我知不知道一个叫董琳琅的老板，我一听就明白了，肯定是董琳琅找他了，他也猜到我认识董琳琅，而他自己不敢做主，签约怕高晓柏收拾他，不签约怕我收拾他，就等我给他做主呢。我没按照他的思路来回答，只是阴恻地说：r

t“我只能重复一遍我说过的话：完不成业绩你走人！”r

t“可是，冯总，我怕高总他，不是，高经理他报复我啊！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到时候你要给我做主啊，”r

t“分内的事情我当然可以做主，高晓柏有胆子胡来吗？他不担心自己的前途？”r

t萧若凡满脸的苦瓜相，坐在我对面磨蹭着不肯走，我几乎忍不住要发火，这时门开了，郭颐美婀娜地走了进来，看见我正在谈话，就站在屋子的中央，以一个完美的姿势站定，很气质地问：r

t“诶，冯总，您现在好忙吗？我有些急事要跟您汇报，”r

t说完指了指手中的文件夹，我的角度正好可以观赏其完美的体态，这些天来，郭颐美在我的辛勤耕耘下，已经焕发了青春，碍于形势，我越发担心她不小心走露了心迹，所以赶忙说：r

t“不忙，郭经理你先坐。萧副经理，你先回去吧，事情你知道怎么办，好了，”r

t萧若凡被我强行打发走，郭颐美坐了过来，她用漂亮的眼睛瞄了我一眼，我也瞄了她一眼，提醒她身后不远处还有个马光远在办公，我知道她有私事，郭颐美当然明白，她弄了几页日常的报表给我看，一边给我讲解最近一段儿人力资源的工作情况，还有春节放假安排，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有点夸张地说：r

t“哎呀，冯总抱歉，我把那份春节放假通知放在桌面上还没打，你等下啊。诶，马光远，帮我个忙好不好，我的电脑桌面上有份春节放假通知，你帮我打印好拿过来，我现在走不开，”r

t马光远应承着，马上站起来出去了，以马光远的智商他当然能猜测到郭颐美与我要谈私事儿，出去的时间肯定要远远超过打印一份材料所需，这就是女人的小聪明会耽误大事儿的原因，我的心理一片隐忧。郭颐美分明没有看出我的想法，还在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探过头来对我说：r

t“你干吗让马光远和你一起办公啊，外面不是有间办公室，这多不方便啊，如果谈点儿事情，”r

t“有什么不方便的！我是想让马光远尽快熟悉工作，耳闻、目睹、心想我的工作思路。再说，马光远可不是一个随便讲话的人，你什么时候看见他谈论别人，我在为公司的未来培养人才！”r

t“好无私啊，好感动啊，还是说吓你一跳的事情吧，”郭颐美面露羞涩之相，忸怩说，“我可能，可能怀孕了，一个半月没有周期了！原来都是很准时的，”r

t这句话着实把我吓一跳，我和那么多女人上床，都没见什么动静，怎么偏偏郭颐美会怀孕，NND！该怀的不怀，不该怀孕的却怀孕了！怎么老天总是忽悠我？但这些想法只是电石光火之间，我马上说：r

t“也很难说，你原来性生活不是很频繁，这段时间我们次数太多，你的激素分泌有可能紊乱一阵儿，过几天有可能恢复的。还有，你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和我在一起怎么不用一点措施啊？”r

t“你怎么不用点措施啊！”郭颐美被我的冷静刺激到了，有些嗔怒，“我不管，我觉得自己是怀孕了，还做梦了呢，梦见好多小鸟、小鱼还有小孩子，好可爱，我也要生！我生的更可爱，”r

t“颐美，你冷静点，先看看现在的形势，你如果肚子大起来，怎么在公司解释啊？总不能一年不上班吗？还有我现在的情况，我们的未来，怎么办？”r

t“那就需要你自己做决定了，难道杨菱真的适合你吗？相貌平平，永远让你穿着没有熨烫的衬衣上班，她知道你喜欢穿什么样的内裤吗？多少天都见不到，甚至连电话都没有，你就喜欢她？你中了她的邪吧！”r

t“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r

t“当然是你的事情了，但现在跟我有关系了，我不得不提醒你，让你看到她的阴暗面，我就不知道你为什么那样喜欢她，她不配啊，她根本就不爱你，你们连朋友都不是！”r

t“好了！我和她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你说的事情太突然，容我好好想想，低调，一定要低调，记住吗？”r

t“我第一次发现可以鄙视你的地方！”r

t郭颐美站起身，婀娜地生着气走了。我长出一口气，接着脑袋里开始乱七八糟地比较、权衡，各种答案层出不穷，互相纠结、互相矛盾。不过郭颐美的一句话还是提醒了我，是啊，我和杨菱在一起这么久了，她都不知道我喜欢穿什么样的内裤，郭颐美还偷偷给我买了内裤呢，穿着蛮舒服的；我的衬衫的确是从来没有熨烫过，我们家好象连熨斗都没有，每次我都是把第二天要穿的衬衫放在枕头下。唉，我一直认为完美无暇的杨菱，终于被郭颐美发现了醒目的瑕疵，我可以说这是郭颐美羡慕、嫉妒、恨的结果，但她说的没有冤枉人啊，都是事实。我问自己：我爱杨菱吗？她爱我吗？爱情是迷信吗？r

t春节来了，又一个春节，没有任何事情能让我感到快乐的春节，好在董琳琅顺利签约接手了开封、新乡的国镁系统，准备利用春节假期把郑州的国镁也全部接手完毕，让王天润措手不及。分公司的业绩也算差强人意，元月同比增长了百分之十，没出现开门黑就万幸了。郭颐美好些天不理我了，她正在让我的犹豫付出代价，其实我正需要她这样，既然郭颐美有可能怀孕，那杨菱也有可能啊，我为什么不努力一下让杨菱怀孕呢，我以前有这个计划的，所以我决定春节去海南度假，在阳光下造人！我把这个度假计划告诉了杨菱，她倒是没反对，不过我没提造人的事情。r

t放假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开始收拾行装，尽量精简了一些物品，还是塞满了两个大箱子，不能再增加箱子的数量了，但我的东西没处放，于是我把杨菱的箱子打开，准备给她强行精简。我不断翻拣着，忽然发现箱子的角落里有一个兰色的小瓶子，里面装的好象是药品，我仔细一看，心头猛然升起一股怒火，这竟然是紧急避孕药！老子真要骂娘了，前期辛辛苦苦的造人工程就是毁在这玩意儿的身上，杨菱难道疯了吗？一点都不爱我了吗？我攥着这瓶药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尽量向好的方向引导自己，把箱子收拾回原样，只把那小瓶子药放在身上，暂时还没想好怎么样处理。r

t进了卧室，杨菱正懒洋洋地看电视，见我进来，她从床中间挪到边上，一边随口说：r

t“你干吗呢？磨蹭半天，早点休息吧，早晨还要赶飞机。”r

t我站在地上权衡着是否应该发火，但酝酿了半天觉得还是有些唐突，女人有选择自己怀孕与否的权利，我总不能强迫她，不要那么狭隘吗！我没说话，转身进了洗手间，把那瓶药扔进了垃圾箱。r

t我尽量坚持着一切如常地到了海南，而且果然晒到了久别的太阳，晚上还特意参加酒店的自助烧烤，我烤了好多鸡肾吃，本着吃什么长什么的唯物主义原则吧，对身体进行补充。好不容易挨到了夜深人静，我要开始自己的造人计划了，杨菱没有避孕药吃，还能抵挡我的亿万雄师吗！r

t我躺在洁白的床上，不耐烦地调着电视，杨菱在屋子里一遍一遍的走动着，手里总是拿着些东西，最后干脆把她的箱子彻底清空，我知道，她在找那瓶药。但我装作不知道，等着她先开口，终于她泄气地问：r

t“你有没有看见一个淡兰色的小瓶子？”r

t“什么小瓶子？干什么用的？不重要就算了吗，”r

t“重要，你不知道，不跟你说了，”r

t她把东西又收拾好，然后到洗手间磨蹭了一会儿回来上了床。我马上展开攻势，手脚嘴并用，她被我弄得气喘吁吁，正要进入她的身体，杨菱制止了我，红着脸把手上的东西给我看，原来是一个套子，并示意我带上。杨菱这一个动作就象一盆凉水一样泼在我的头上，我的内心一下子冷却了，甚至想发火，但我控制住了自己，默默地戴上那个劳什子，默默地继续我的行为，默默地咒骂自己，终于任务结束了。杨菱把我拉去洗澡间清洗，她看见我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就一边帮我擦身一边说：r

t“用那个不舒服是吧？第二次就不用了，我现在不想怀孕，”r

t“还好，今天可能太累了，睡觉吧，”r

t我们在海南度过了索然无味的假期，其实心里都盼望着能早点回去，杨菱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都是她公司这边的，春节期间，她们的几组豫剧团队都在下面演出，还有由一些过气的三流歌星组成的演出团队也在下面演出，事情多得不得了，我们一致决定提前返回，初四就回到了郑州。到了家，杨菱甚至都没来得及收拾，把行李交给我收拾，自己拿着包开车下乡去了。我一个人呆坐在冷冷清清的家里，不知道做什么好，很想去上班，但我们那里还没开工，看电视吧，连记者都放假了，新闻台的节目重复率太高了，我都能背下来，电视剧也太烂了，没办法看，只有弱智和脑残才能看下去，熬到下午我实在受不了，决定到外面去溜达，感受真实的生活，我在小区里游荡着。r

t转来转去我来到那栋熟悉的楼旁，或者我潜意识里就是想到这里来，郭颐美就住上面的第九层，不知道她是怎么过的年，现在天色还早，拜访一下也不算唐突，我按响了她的门铃。门开了，一股暖洋洋的气息迎面而来，郭颐美穿着她巨大的卡通棉拖鞋站在里面，第一句话便是：r

t“你终于来了！”她把我让进房间，一边说，“我知道你会来，没想到这么早，”r

t“看来你越来越了解我了，我的确是没地方去了，真不喜欢过年啊！”r

t“你不是不喜欢过年，你是不喜欢孤独，”r

t郭颐美给我找了双棉拖鞋出来，穿上去脚的确是很舒服。我踱到餐厅，看见她正在包饺子，一个个包好的饺子整齐地排放在桌子上，看起来好可爱。我坐在她边上，看着郭颐美忙碌的样子，感觉象重新认识了一个人，感觉女人就应该是这样，起码不应该满世界瞎跑吧，我抱着胳膊说：r

t“饺子有我的份没？”r

t“有啊！不过现在包的都是小饺子，小饺子比较漂亮些，但馅儿少，没多少肉，是我吃的，你的在那边，”郭颐美回身拉开冰箱，“这是大饺子，馅儿很多，肉也多，适合你吃，我昨天就包好了，”r

t郭颐美拿出一些饺子摆了个POSE给我看，还眨着眼睛等我夸奖。我看见她的样子着实感觉有些可爱，她是一个喜欢摆造型的女人，也是一个迷恋家庭的女人，也是我认为“女人应该是这样”的女人，那我为什么要去爱一个“女人不应该是那样”的女人呢！我伸出双臂拍着手，做抱抱的样子，郭颐美走过来坐到我的腿上，继续她的工作，一边絮叨着杂七杂八的事情，我搂着她柔软的腰，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体验着家的感觉，体验着心无芥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