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风

早晨我醒了，确切说应是上午。我不是自然醒，这床太挤了，我睡在中间有些累，只好逃离这个战场。她俩都睡得很香，何以听到轻微的鼾声，我躺到赵南南原来的床上，想继续睡一下，忽然感到腰上压了什么东西，摸出来一看，竟然是手机，是赵南南的。我把手机放在一边准备继续睡觉，脑袋里一个念头跳出来：赵南南昨天是给谁打电话？狐疑了一晚的，现在正好可以偷看一下。我又观察了一下赵南南的状况，确认她在睡觉，然后开始翻看她的通话记录，一看之下，我大吃一惊，竟然全是王中庸！赵南南和王中庸是什么关系？这不象是领导和下属那么简单了，昨晚赵南南躲在洗手间里和王中庸说什么？我又翻看了赵南南的短信，发给王中庸的短信还没有写完，存在草稿箱：“我们三人住在一个房间，我不想，怎么办？还有你说的事儿，我不敢，”r

t我睡不着了，把赵南南的手机原位放好，下了床，到洗手间坐了一下，脑袋里反复考虑着这个问题，但一点也没头绪，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我的3P之旅暴露给王中庸了！能不能有祸呢？没想到老实巴交的赵南南和王中庸能走这么近，看样子还非同一般，从口气分析，赵南南早就是王中庸的人了，他们的关系有可能超出了情人的范畴，那么，我和赵南南之间所有的事情王中庸都可能知道，包括前几个月我安排赵南南去监视窦嘉豪！赵南南和王中庸既然已经走得那么近，为什么当初她还要回到我房间来呢？她起初是不同意的，难道？我预感到这里面有大问题，我想起了赵南南提及王中庸忠于我的言谈，越发让人浮想联翩。r

t我回到拥挤的床上，爬到两个女人之间，她们仍然酣睡着，我仔细端详着赵南南，她一副标准的娃娃脸，稚气未脱，难道这样一个女孩子竟然也深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妈的，这是什么世界啊！我仰面朝天躺在那里，耳边传来一个颓废的声音：r

t“你不睡觉干吗？思考什么人生大事？想你老婆了？”r

t另外有一只手在我的肚皮上摸索着，原来是陶慧圆醒了，她调皮地骚扰我，我因此怀疑赵南南也有可能醒了，就顺势说：r

t“老婆有什么想的？想与不想，她就在那里！我是想分公司这些同事，不知道都在那里过年？带王中庸来好了，我就这一个靠得住的兄弟，他来了，还有人陪我聊天，你们就是吃，就是做这个！”r

t“你讨厌，谁愿意和你做这个，还不是你，道德败坏、思想龌龊、诱骗良家妇女！”r

t“我承认自己道德水平低下，但诱骗这个词儿我不同意，没那么严重，你这些东西也都是诱饵啊！”r

t我摸着陶慧圆的身体说。她娇嗔地搂住我，拧我的肉，这是最标准的调情，我因势利导，梅开二度。陶慧圆表现依旧夸张，很可能有些搞怪的成分，估计赵南南再也没办法装睡了。果然，赵南南翻了个身，趴在那里挤出了一句话：r

t“你们真的不是人！”r

t“从硬件上来说，所有人类都是动物！人类只是软件与其他动物不同。”r

t我一边耕耘一边说，一只手摸着赵南南，她象一块肉一样没动静，我有些恼火：这小妮子还真看不透，难道我这阅人无数的老江湖就研究不明白她的心理？她到底要干什么？我爬到了赵南南的身上。r

t接下几天我们三人在吉隆坡四处流窜，吃喝玩乐，还喝得酩酊大醉，被警察送回旅馆，最后发现吉隆坡也没什么意思，就去了热浪岛，本来准备游泳、潜水，但学潜水才半天，两位美女就受不了，因为她们发现防晒油根本不起作用，肤色象巧克力靠拢，好不容易在办公室闷出来的白脸也发红了，吓得她们一路狂奔回旅馆。我也只好尾随，到了旅馆我相当吃惊，上午还比较冷清的旅馆此时全是游客，而且通过言谈举止发现，多半是中国人，原来俺们国家真的已经富强了，不到这里我都不知道。吃饭的时候，旁边一个东北的胖娘们还教育陶慧圆和赵南南呢：r

t“你们没经验，这里白天贼热，根本不能出去，太阳一晒就爆皮，白天都是俄罗斯的晒太阳，中国人都睡觉，晚上出去！”r

t我听了她的乡音直想笑，陶慧圆、赵南南大呼有理，我们于是昼伏夜出，晚上到沙滩上躺着，虽然不能潜水但感觉还不错，这样躺了三天直到大家都觉得无聊透顶，陶慧圆想了个招儿，从网上查到一处小渔港，我们背着行李就赶过去，住进小镇唯一的旅馆，没怎么休息就直奔海边，那里有世界上最新鲜的渔获，来着了，这里海鲜之丰富，不是语言可以形容的，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当地人会教你怎么吃，我们尝了个遍，此后几天我们就驻扎在这里，把一辈子的海鲜吃完了，把一辈子的欲望宣泄了。r

t我一直认为，只有透支才叫快乐！r

t假期结束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已经亲密无间，起码表面上是这样，其实我还在反复猜测着赵南南的想法，只是没有什么突破。在飞机上，陶慧圆的坐位离我和赵南南比较远，我犹豫再三，觉得还是应该问问赵南南的想法，看她怎么说，多少能了解点信息，我故意郑重地说：r

t“小赵，你觉得我们是朋友吗？”r

t“怎么这么问？不是朋友那我们是什么？”r

t“做我的朋友不容易的！我这个人是这样，如果我的敌人用手段来对付我，我认为那是正常的，胜败我都不介意，但是我的朋友对不起我，那结果就很糟糕了，”r

t我看着赵南南的眼睛，她略显局促，估计明白这些话的意思，我继续说：r

t“我不想对不起任何人，也不想哪个朋友对不起我，但现实太复杂了，诱惑也多，朋友这两个字很难说的。我其实是个小人，一直也没学会以德报怨！但我自认为没有强迫过任何人，目前为止，你说呢？”r

t“冯总，我不知道您突然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但我觉得您好象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我以前对您讲过，我只想在美德电器做下去，别的我什么都不想，我不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r

t“有野心也没什么错，每个人的生存方式不一样，最主要的是要量力而行、量入为出。你讨厌我吗？”r

t“您觉得自己令人讨厌吗？”r

t“我不是很清楚，很难确认自己是不是令人讨厌，但绝对不是那么令人喜欢！男人吗，干吗要让人喜欢？”r

t“女人也不是天生为了让人喜欢的！男人也没必要让人不喜欢！”r

t“你始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怎么不评价一下我呢？”r

t“按我的阅历，我可能都连评价自己的能力都不具备，更别说评价领导了！”r

t“三国魏将军钟会去探望名士嵇康，嵇康踞坐于地，只是在钟会离开的时候问：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会隐忍而答：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后嵇康死于钟会之手，而嵇康也被当作恃才放旷的典范！”r

t“冯总，您跟我讲这个太深了，我都没听懂！”r

t“你是难得糊涂啊！”r

t这次谈话让我感觉到，在认同感上，赵南南与我之间有相当大的距离，至少我对她是没有什么吸引力的，而她远非是个单纯的女孩儿，那么她委身于我就必然有更大动力，这个动力是什么呢？我一时想不出，这个未知的答案让我耿耿于怀，还没有哪个女人能这样从骨子里轻视我，本来应该是我轻视她才对！r

t结束了我的3P之旅返回到人间，生活依然空洞无聊，不知道是不是我对于生活的要求太苛刻了，哪有那么多跌宕刺激的事情可以消遣呢！“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提醒着自己，未来仍然不可预测，充满变数，还是要紧张起来，不能放任自流。我给自己找了点事情做，走访各个区域做市场调研，刚离开郑州一天，王中庸突然半夜给我打电话，语气蹊跷：r

t“冯总，您在哪里？我忽然想跟您汇报一下思想问题！”r

t“老王啊，你知道现在几点吗？”r

t“凌晨一点！打扰领导工作了？”r

t“我什么时候凌晨一点工作了？我什么工作？你大半夜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开玩笑？”r

t“呵呵，领导废寝忘食地工作，全国人民都知道！”r

t“有事说事儿，要不我继续睡觉了！”r

t“别、别，我还不知道怎么说，要不见面说，您在哪里？”r

t“你王中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吞吞吐吐了，有什么大事情？你想好了再找我，我在洛阳，现在需要睡觉！”r

t挂了王中庸的电话我也睡不着了，他这个时候要和我汇报思想问题，肯定是大问题了，但又为什么不说呢？这个王中庸，他总有让我猜不透的地方，说实话，潜意识里，我一直认为自己这么重用王中庸的风险很大，其实我并不了解他，起码不象表面那么了解，未来他有没有可能成为第二个高晓柏呢？他显然要比高晓柏的道行深！哎，请神容易送神难啊，不知道我用王中庸这步棋将来会演化成怎样，这也是我一想起就无法平静的事情，我的急就章怎么可能象表面看这样完美呢？我脑袋里反复设想着各种可能，但始终没有头绪，算了，还是秉承“与人斗其乐无穷”的思想吧，管他王中庸是怎么想，既然到了我的战场，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好了，和谁斗还不是斗，还是他老人家说的对：革命不是请客送礼！这年头，朋友和敌人也没什么区别！我这么患得患失，“乐于斗争”的成色不是很高！我自己有些瞧不起自己。r

t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睡着了，睡得很香，这种抛开整个世界的感觉真好，哪有人愿意如履薄冰地生活啊！我真希望生活就是一场梦。但梦是脆弱的，我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开门之后我诧异了：竟然是王中庸！王中庸风尘仆仆，看见我满脸倦容地开门就歉意地说：r

t“打扰领导的清梦了！没什么情况吧？”r

t“逻辑混乱！情况是没有，不过一场好梦被你搅和了，”我无奈地说，一边把王中庸让进房间，“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还要半夜跑来！电话里不能说？对了，你怎么找到我的？”r

t“你不是说在洛阳吗，我问了陈道名经理，就找来了！这事儿应该和您当面说，”r

t“说来说去的，什么事情啊？外星人入侵？”r

t“那是美国总统的工作！我的是私事儿，关于赵南南！”r

t王中庸一提起赵南南的名字，我的困倦马上消失了，这的确是我关心的事情，但王中庸怎么知道我关心赵南南的事情呢？我和赵南南之间的关系泄了？我安排赵南南的任务呢？种种疑问一下子涌上来，不过现在王中庸是什么目的我还没搞清楚，还是听他说吧，我倒了杯水给他，坐在沙发上等待下文。王中庸又开腔了：r

t“冯总，我今天来是负荆请罪！您要原谅我，我隐瞒了你几件事情：第一，赵南南目前是我的女朋友；第二，是我劝她答应你的；第三，她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我；”r

t“你不是结婚了吗？怎么又弄个赵南南当女朋友？” “我离婚了，好几年了，现在哪有人还相信婚姻？”r

t“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情况？或者叫秘密，”r

t“我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耽误自己的前程，我跟您说清楚，以免误会。赵南南把我当作结婚对象，但我没有这样的想法，她只是我的女友之一，所以昨晚她跟我说了那些事情以后，我觉得要把真实情况告诉您，”r

t“你没做错什么，就是应该早告诉我你们的关系，要么我也不可能这么唐突，”r

t“这都没什么，一个女人而已，我是想提醒您：赵南南并不认同你，起码您对于她没什么吸引力，这种情况下女人最容易坏事儿了，她知道的越多越危险！您不能不小心，我还靠您这棵大树呢！”r

t“老王，谢谢你！”我感性地说，虽然赵南南的事情让我吃了苍蝇，但是得到一个朋友，而且是王中庸这样强大的朋友，我心里很舒服，“我也是一时兴起，以后就断了，我向你道歉！”r

t“别这么说，冯总，我们是朋友！我还要继续和赵南南交往，她的理想不破灭就不会出什么事儿，”r

t“难为你了，我这个人有些好色，是该收收了，”r

t“您压力太大，也没什么缓解的方式，只能用女人了！再正常不过，”r

t“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我算流氓成性了，”r

t“一切流氓行为都是人类的真性情！非常之人自有非常之规，对于我们来说，这些事情是小事儿，”r

t我和王中庸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一个男人有这样宽广的气度，实属难得，多亏他及时把真相告诉我，否则很难确定我会联想到什么？疑人偷斧，看来还是要多沟通啊。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问道：r

t“我安排赵南南帮我做的那件私事，你怎么看？”r

t“恕我直言，毫无意义！一个女人而已，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好了，还是兄弟重要，”r

t“我也只是好奇，你说的没错，这是小事儿，”r

t我违心地说出了这句话，尽量学习着王中庸的气度，但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达不到王中庸一样的境界，对于女人，或者说对于感情，我放不下！王中庸可能看出了我的牵强，慢悠悠地说：r

t“前几个月，我见过一面嘉豪的老婆，应该就是那个李若男！我很久以前在办事处见过她。我觉得您和嘉豪之间应该把这个事情开诚布公地摆出来，否则这个心结说不定会发酵成什么样子，不利大局。”r

t“嘉豪是个好同志，不过比我还难过女人这一关！”r

t“女人分两种，一种是玩具；一种是工具；想开了，怎么做就不是问题了。”r

t“呵呵，”r

t我讪笑了一下，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话顺应王中庸的思路，他这个思路我实在不敢苟同，甚至有些反感，但又隐约觉得这是成大事的必备思路，或者我真不是做大事的材料，有些儿女情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