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命运有时候会开玩笑的，不要太在意，也不要太不在意。 r

t这些天我都是按时上班，大家这么忙，我这个当领导的总不能起到拖后腿的作用。都说时间可以消弭一切问题，但在时间还没起到作用之前，用工作来解决空虚也未尝不是个好办法。早晨，我刚到办公室不久，潘承志就悄悄告诉了我一件事，r

t “若男的钱包又被偷了！”r

t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走出办公室，看见李若男正在座位那儿翻箱倒柜呢，一脸地沮丧，r

t“人没问题吧？丢就丢了吧，有命在就好，钱财乃身外之物。”我踱着步说，“晓文，你进来一下。”r

t吴晓文跟着我走进办公室，我示意她关好门。我办公桌旁边的花架上养着几盆绿色植物，一株火鹤含苞待放，我给它淋了一点水。吴晓文看着我的一举一动，颇有些不解，其实我正在权衡自己的想法，一直以来，我感觉自己做事儿随机性比较强，也有些急躁，所以我总是有意无意地让自己平缓一些，尽量多考虑清楚再行动。我坐下来，r

t“招聘进行得怎么样了？”r

t“年底跳槽的人不少，不过都是希望元月以后上班，现在能上班的都是新手，”r

t“最主要是能做事、心智成熟，不要太考虑形象，我考虑了一下，招聘两个人吧，”r

t“招两个人？你是不是觉得若男，”r

t“文员这个岗位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每年七八千万的生意往来，事无巨细都要过手，如果不是心思缜密、头脑清晰的人去做，早晚要出乱子的。我的想法是要培养个助理，工资可以申请高一点，只要有能力。若男不是做这个的材料，我们这里是大染缸，有的人进来能染色，有的人进来容易淹死，”r

t“你不是很了解若男，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笨，你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只是进入角色慢而已，不意味着演不了，以后说不定还比别人演得好呢，况且，”吴晓文顿了顿，眉毛一挑，“不教而杀谓之虐！”r

t吴晓文忽然弄出这么一句，一语说中我的要害，很有说服力，我可以残忍地杀死一个强者，但很难决绝地杀死一个弱者。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看来我对别人的了解的确是缺乏深度，流于表象，做事要三思而后行，看人也急躁不得。我一笑，r

t“你说的有道理，我只是有点担心若男这种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状态，”r

t“她人还是很聪明的，也很勤快，她的状态，怎么说呢，过了男人这一关就好了！女孩子都是这样。”r

t吴晓文淡然地说着，把一句不太严肃的话说得很正规，很难想象一个女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尽显老辣。不过，她这话说得倒也生活，人吗，在没解决性的问题之前，总是看着不太靠谱。我没再说什么，来了电话，我一看是刘伯夷，就让吴晓文出去了。r

t刘伯夷看来心情不错，收官的时候到了，今年我这里的业绩提升得这么快，他应该满意了，r

t“执信，今年具体的销售额现在能不能统计出来？超过七千万没有？”r

t“具体数还没出来，还有几笔回款没到账，估计今年业绩能在六千九百万以上吧，增长率肯定超过百分之三十了！按您的指示来吗，我等着换车呢，领导，能兑现不？”r

t“军中无戏言！不过你这个六千九百万的销量里面，特价机的比例太高了，尤其你那个团购还在政策外要了点数，别人的意见很大，我有些难办啊！”r

t刘伯夷这样一说，我的心凉了半截，这是不是意味着奖奥迪的事情要泡汤啊？我脑袋里快速分析了刘伯夷的几句话，觉得反悔的成分不是很高，那就需要公关了。本来在团购完成之后，我想给刘伯夷表示一下，但想来想去觉得不妥，操作团购这种事情比较敏感，再怎么清廉也有人怀疑你中饱私囊，况且我也的确是中饱私囊了，如果团购成功之后我马上给刘伯夷进贡，那相当于直接告诉刘伯夷我贪污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关键是我还申请了特价，性质就更加恶劣，即使他不马上收拾我，那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以后也将大打折扣，再找他要政策，恐怕难了。这次机会来了，他先张嘴说事儿，我就借坡下驴吧，r

t“刘总，您看这样好不好，反正我要买车，我拿二十万出来，给分公司搞搞福利，平息一下大家的意见，也请您多支持，您给我个账号，下午办二十万过去。”r

t刘伯夷略有迟疑，“这样也未尝不可，好啊，就按你说的做。我有个建议，六千九百万那个数不好看，冲一冲，到七千万，尽善尽美吗。还有，过了元旦要开表彰会，你把你的人组织好，你自己也准备下。”r

t七千万是小意思，安排代理商多打几十万就是了，我很爽快地答应了刘伯夷。挂了电话，我躺在椅子上，心里高兴得很，今年应该会圆满结束了。我站起来，伸了伸胳膊，该给刘伯夷送钱去了！r

t办完了转账已经中午了，我草草吃了口饭就回到办事处，下午还要面试新人。大家都出去吃饭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李若男，她一边吃东西，一边做报表呢，见我进来，回过头来看了我一下，我打了个招呼，直接进了自己办公室。中午我一般都会上上网，看看新闻什么的，我正浏览网页，李若男敲门进来了。我感觉有些突然，自从李若男入职以来我和她沟通的次数不多，除了忙以外，我的确不是很重视她。她略显怯意地进了门，我想起她早晨又丢了钱包，心里油然而生一些怜悯，让她坐，倒了杯茶给她，r

t“若男，有事吗？钱包找到没有？”r

t“还没有，这次可能真的找不到了！”李若男带着哭腔回答，“经理，我是不是很笨啊？”r

t“这不是你笨不笨的问题，是你的警惕性不高，注意力也不集中，加上社会经验少，”r

t“我已经很注意自己的钱包了，前两次是因为不小心，现在我很小心的，总怕把它丢了，但怎么都看不住，一不留神就不见了，不知道这些小偷为什么就爱偷我的钱包！太欺负人了，”r

t说着李若男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我赶紧给她递上纸巾。见她一哭，我越发感觉自己有些苛刻和冷漠，总要先问清楚情况再下结论吗，怎么能一棍子就把人打死呢？虐待，的确是虐待，r

t“小偷这么喜欢光顾你，说明你给小偷的机会多，你丢钱包那个公车站是最乱的，车次多，人很集中，小偷常年在那里上班，就靠你这样的人吃饭呢。你在那里等车必须精神点儿，最好靠着广告栏站着，这样小偷就不能从后面下手了；零钱也早点准备好，不要等车来了再从钱包里拿，那不相当于引诱小偷来偷吗？再说，你总用那么大一个钱包干吗？有用没用的都放钱包里，鼓鼓囊囊的好象有很多钱似的，这都增加了被偷的风险，你平时上班不需要用钱，带几个零钱就够了，何必把全部家当都带在身上呢？一下全丢了！”r

t“我的东西没处放，我和好几个人合租的房子，都不认识，放家里更不安全，”r

t“哦，要么这样吧，你把自己的贵重物品拿到办事处来，放到公司那个保险柜里，其他一些不太重要的东西，包括身份证，放你自己的办公桌里，锁起来，我保证你丢不了，不要用钱包了，身上放几个零钱就行了吗。还有你的手机，有那种手机套，可以套在腕子上，我建议你买一个用，”r

t“那不好看，也不方便，”r

t“有什么不方便的，丢了就方便了！不好看但是实用，手腕上戴个手机也影响不了多少你的形象，”r

t“那我试试看，”李若男低着头，象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在等待家长的训斥，又好象有什么话要说，她站起来，犹豫了一下，“经理，我，我不想离职，做了这么久，我挺喜欢这个工作的，可能我有点笨，但我保证不会出错，一定认真工作，”r

t李若男怎么知道我的想法？莫不是吴晓文向李若男走露了风声？我心里有些埋怨吴晓文，这么不负责任，还没决定的事情就说出去，头脑里缺乏最基本的管理意识！我只好被动应对，r

t“这个事情我还在考虑，未来你的工作安排还要看具体情况。不过，若男，从我的角度来看，你的性格不太适合目前的工作，这个行当对于女孩子来说，挑战性太大，你现在看到的只是表象，感觉好象没什么，其实这个工作远没那么简单，营销是针对人的游戏，人与人的交锋从来都是残忍的，你应付不了的。”r

t“我应付得了，我什么都能做，别人能做我就能做，”李若男有些语无伦次了。r

t“工作的事情你先不用考虑太多，我也会充分考虑你的意见，你先出去忙吧。”r

t李若男答应了一声，心事重重地转身向外走，到了门边，她停下脚步，又磨蹭着走了回来，站在我的办公桌前，双手不安地扣在一起，低着头，脸色绯红。我疑惑不解，正想问她怎么回事儿，她紧张兮兮地开了口，用一种比蚊子叫还小的声音说：r

t“经理，你，要潜规则不！”r

t虽然声音小，我还是听得很清楚，洒家纵情声色十来年还第一次遭遇这种状况，从来都是我主动出击，以一种捕食者的心态对待猎物，没想这次猎物自己送上门来了，弄得我有点小紧张。我一时无法从义正词严的状态转换到淫亵风流的状态，只能强作镇静，说了几句违心的话：r

t“若男，不要胡思乱想，这些东西都不适合你，我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出去吧。”r

t我表情严肃，颇有些柳下惠的感觉。李若男耷拉着脑袋从门缝钻了出去，她关门的一刹那，我差点把她叫回来，但嘴巴一时无法张开。我坐在椅子里后悔不迭，这个李若男，只问我一句要不要潜规则，一点也不真诚，怎么也要坚持一下吗，我也是太客气了！我“扑哧”一声笑出来，自己这点德行全被李若男检验出来，果然是没多少。算了，做一回好人吧，毛主席说：锦州那里有苹果，不吃是高尚的，床上有美女，不上不也是高尚的吗！况且，万恶淫为首，能收敛尽量收敛，俺能管住自己的下半身也算善莫大焉，把高尚进行到底！我紧握自己的拳头。r

t不要再想入非非了，转移一下注意力，研究研究投资。现在通货膨胀越来越厉害，人民币隐性贬值，虽然对美圆的汇率不断走高，但美圆现金更不靠谱，只有把钱抛出去了。研究了两三年股市，俺得出了一个结论：不熟悉的行业不要投资。俺是做家电的，就在家电这个圈子里转悠吧，我比较中意两只股票，苏宁电器和万家乐，这两家企业我都有点人脉关系，口碑不错，从我的观察看，经营形势良好。最近以来，我逢低吸入，陆续买了有四百万的股票，准备长期投资，为自己将来的生活做个准备，也为了国家经济的发展做出自己应尽的责任与义务！我的思想境界还是比较高的。r

t对于金钱的专注让我暂时压制住了色欲，财色相生也相克，俺不知不觉中就实践了道家的哲学思想。我正神游太虚，吴晓文拿着一堆材料走了进来，砰地放到我的面前，我一看都是简历，r

t“领导拿个主意吧，这些都是挑选出来的，您慧眼识珠，选选吧，”r

t“这次招聘我不想参与意见了，你自己拿主意就可以了，总是我选人有些不妥，”r

t“是什么事情让您对自己产生这么大的不信任？”r

t“没什么不信任的，团队越来越大，人的类型不能千篇一律，尽量多样化，都按照我的眼光来选择人不见得是件好事。你选吧，之后和人力资源沟通好，毕竟他们是主角，我们不要喧宾夺主。”r

t“好吧，我选了之后给你看看，不知道眼光怎么样，以后能不能成材？”r

t“师傅领进门，修身在各人！人能走到哪一步关键还是靠自己，招聘的科学性没那么强，一半凭手气！”r

t吴晓文一笑，习惯性地甩了甩头发，我才发现，原来她新做了头发，酒红色，衬托她白皙的皮肤，蛮漂亮的。我本来想简单赞美一下，但考虑是在办公室，这个场所我一向道貌岸然，就没有说出口，只是投以艳羡的目光。吴晓文觉察了，有些受用，她一边收拾资料一边说：r

t“还有，去郑州开年终会议的通知已经下来了，元月二号下午开始，两天。我们要不要准备点礼品，这也没几天了。听说你还得了大奖，奥迪3.0，你要不要准备一下发言。”r

t“你消息这么灵通！这样吧，我个人拿五千块钱出来，买一些土特产，到郑州开会的时候，以办事处的名义分给各部门，简单问候下吗，你来置办，让窦嘉豪协助你，他刚买了车方便。”r

t“没有必要让你出这个钱吗，走办事处费用账就可以了。再说，郑州这么多部门，几十个人，五千块钱太少了吧，也买不了什么东西，是不是有点小气？”r

t“我们这儿是清水衙门，大家都赚工资，表示一下就可以了，礼品虽少，是个心意，钱还是我出。”r

t吴晓文点了点头，抱着资料出去了，我本来还想和她聊几句，上次批评了她以后，我们之间增加了一些陌生感，而且这种陌生感还有愈演愈烈的迹象，已经没有了那种神交的感觉。长远看，我和吴晓文不是简单的性伙伴关系，而将是工作上的同盟，男人和女人之间一旦没有了性的吸引，那剩下的只有战争了，这根线要维系住才对，有时候我还是比较缺乏与女人相处的技巧。r

t整个下午我百无聊赖，脑袋里混乱不堪，从吴晓文想到李若男，从事业想到生活，从现在想到过去，得出的结论是自己的日子索然无味，活得没什么意思。金钱和女人我都不缺少，按理应该算活得比较滋润的，怎么高兴不起来呢？很可能是自找无趣！我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很想找人聊聊天或者是找个地方喝一杯，可是找谁呢？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只有我是无所事事的人。r

t转过了一个街口，一个熟悉的地方进入我的视线，镇坪小学，张蓝工作的地方。我忽然想起，好久也没见到她了，自从我上次利用她传递假消息以后，就再也没找她，我很忙，也很惭愧。我把车停在学校墙外，权衡着要不要见张蓝，犹豫再三，还是打了电话给她。张蓝听见我的声音略微有些惊讶，r

t“你在哪里？见个面吧？”r

t“我在学校门口，你出来吧。”r

t不一会儿，张蓝的身影就出现在学校门口，米色外套、琥珀色长裤，肩上挎着包。她急冲冲坐到副驾驶的位置，甚至略微喘着气。她一定是想我了，我猜想，一边转过身去，去握她的手。张蓝也转过身来，盯着我的眼睛，脸色涨红，表情有些激动，在我靠过去的时候，她突然打了我一个耳光，力道不是很大，但声音清脆，我的脸一片火辣。我想了想，耳光的作用不外乎有以下几个方面：r

t第一：实施者用来发泄怒火；r

t第二：实施者用来侮辱被实施者；r

t第三：实施者警告被实施者；r

t耳光可能还有其他作用，不一一列举，但耳光绝对不是用来伤人的，如果要伤人它完全不如刀和棍子管用，这样看来，张蓝打我耳光的原因应该很清楚了，为了发泄怒火，什么怒火呢？当然是受骗的怒火！张蓝肯定发现了我上次利用了她。我还能说什么呢，只有沉默不语。我们就这样在车里坐了十多分钟，直到怒火燃烧迨尽，她平静地说了句：r

t“去你家。”r

t我默默地开着车，飞驰而去。到了我家，我们依旧沉默地进了房间，沉默地上了床，沉默地脱光了衣服，一声不想地开始做爱，最后她用放纵的呻吟打破了这种沉寂！中场休息片刻，我们又进行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张蓝筋疲力尽。整个过程我都在尽量迎合她，尽量让她体验性的欢娱，我就象一个职业性工作者，尽责地服侍着我的客人，唯一的区别是我不是为了小费，而是为了销蚀自己的惭愧。r

t“你的确很强，能一直忍着不射，就象一台机器，”r

t“这次，我就是一台机器，建议你把我比喻成一个性工作者，这样比较贴切，”r

t“我要尊重你，除了****以外，我不想再给自己加上粗俗无礼的标签。”r

t“你不****，你骂我也不见得粗俗。你是个良家妇女，河南的薛宝钗！”r

t“那谁是贾宝玉啊？不会是陈弥吧，更不是你了，”r

t“你没嫁给贾宝玉，嫁给贾政了；我的确不是贾宝玉，我是西门庆！”r

t“那西门大官人，请问我这种薛宝钗将来结局如何？或者叫下场如何？”r

t“算命不是我的强项，我连自己的将来都搞不清楚，预测你的，你信吗？”r

t“其实我信，起码你活得很真实，也让我活得真实了一些，你把我解放了，”r

t“不是我解放你，你是自救。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不一样，我只是有幸参与了你的幸福，但我的出发点是为了自己生活的快乐，没有什么高尚的目的，你也知道，我甚至是卑鄙的！”r

t“你的卑鄙都显得很真诚！”r

t“这算是夸奖吧，谢谢！上次的事情对你的生活影响很大吧？”r

t“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有能力自己解决。”r

t“在男人和女人之间，并不是说有了性的关系就可以解决一切矛盾，对于性要有一种平常心，它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娱乐，不要对一种娱乐寄予太多的期望，否则生活很难幸福。”r

t“你不但床上功夫了得，理论上也很有突破，真是文武双全啊！”r

t“承让，过奖了，我会继续努力。要么再来一次吧？”r

t“唉，人才啊！”r

t我们继续做爱，把性器官的功能发挥到极至，注重每一个细节，极力让技术取代精神的作用。恍惚间，我觉得自己是在跑步机上跑步，看似一路狂奔，其实是原地踏步，枯燥而乏味；或者是在参加奥运会的竞技项目，周围有很多人，他们都兴高采烈地给我鼓掌助威，希望我演得更加精彩。r

t我其实就是个性爱运动员！r

t新年来了，许多记忆随着时间一起绝尘而去，我的脑袋里空空如也，几乎不记得自己是否真的经历过这样的一年，我费了好大劲儿去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只记得自己曾经喝了一杯溶解了眼泪的水。我长叹，生活原来如此寡然无趣，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r

t办事处人员都回来了，大家兴高采烈，中午聚餐大家七嘴八舌，话题了无新意，我全无兴致，间或插几句话。富民业务员孙宏雷突然说了句：r

t“我看到杨菱了，前些天！”r

t我心里一震，停下手中的筷子，急忙问：r

t“你怎么能看见她呢？”r

t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语气显得过于关心这件事儿了，在这么多同事面前，尤其还有潘承志、吴晓文在场，我又马上若无其事地说：r

t“她离职这么久了，说不定早就在外地找到新工作，你怎么可能见到她？”r

t“我是看见她了，前些天你不是让我回来述职吗，我打车快到办事处的时候看见杨菱在路边走，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就下了车追过去，一看真的是她！”r

t“有这种事儿，后来呢？”r

t“她看见我还挺惊讶的，让她到办事处坐坐，她说自己路过，还要急着赶车，聊了几句就打车走了。”r

t“哎呀小孙，你应该让她到办事处来，”我脱口而出这句埋怨的话，说出去就觉得过于本色了，“大家都是老同事了，怎么也要吃顿饭吗，是不是，这个杨菱，总是想不开！”r

t“啪”地一声响，潘承志墩了一下自己的酒杯，窦嘉豪一见这状况，马上举杯，和潘承志碰了下酒杯，r

t“来来，喝酒、喝酒，承志、领导，干一杯。杨菱估计是时间匆忙，要么肯定能过来看看，最少也要看看我吗，”r

t窦嘉豪笑嘻嘻地说着，尽量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吴晓文接过他的话茬，r

t“你有什么好看的，人家杨菱已经脱离了我们这里的苦海，开始了新的生活，看你干什么？想吐啊！”r

t“我说吴晓文女士，口下积德啊，怎么看我一眼就能吐吗！”r

t“我说的这个吐是个形象的比喻，杨菱离开以后，连个联系方法都没有留下，估计是想忘记这里的一切，我们为什么不顺其自然呢？也许，忘记她就是成全她！”r

t吴晓文幽幽地说着这番话，表面看是说给窦嘉豪，其实是说给我的，也是说给潘承志的。是啊，忘记她就是成全她，杨菱是带着遗憾离开的，是我一手造成了她的遗憾，她要摆脱这个遗憾，首先就要忘记曾经发生的一切，我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还要纠缠她呢？让她自由吧！r

t这顿饭变得索然无味，我草草吃完就回到办事处，整个下午我都在忙于改写述职报告，忙起来就好了，避免胡思乱想。明天就要去郑州开会了，新销售年度的准备工作紧锣密鼓，我既然是去年的业绩增长冠军，那肯定会成为大家关注的目标，述职报告也要写得有声有色才好。成绩只能代表过去，要把困难考虑周全，表述清楚，让领导充分了解，要么今年再让我增长百分之三十，那我就惨了，这也是我此次开会的重点公关目标，业绩增长不能再放卫星了。r

t第二天一早，我们一行八个人分乘我和窦嘉豪的两辆车赶去郑州，剩下的几个只能坐大巴了，窦嘉豪还打趣地说：r

t“回来的时候，我们的车就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