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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的故事


这些天我忙着办理注册公司,弄得焦头烂额,最后还是窦嘉豪给我出了个主意,交给专业代办的人去做,没多久手续就下来了。我通知了陈存善,他很高兴,晚上还要找我聊聊。他很准时地到了陆羽茶室,我把公司的所有资料正本装在一个袋子里,给了他,我只留下副本或者复印件。事情进行到如此程度,我没有退路,只能完全相信他。r

t“麒麟礼品商行有限公司,不错、不错,公司名字起得好,注册资金五十万,出资人范美忠二十五万、杨菱二十五万,这个杨菱能信得过吗?”陈存善问我。r

t“和您那个范美忠一样!”我严肃地说,“陈主任,现在我预付您二十五万,您应该放心了吧?”r

t“哦,关键要看你怎么做事,其他的我都放心,冯经理,你是个做事情的人!”r

t这厮以前都是叫我小冯,这次改叫冯经理了,除了见钱眼看之外,我想他也是见识了我做事情的决断能力。像他这样在国企机关浸淫多年的老油条,多半都是奸诈有余、魄力不足,做事情首先考虑的风险,明哲保身,当领导也尽量不做决策,非要做决策就层层审批,防止自己承担责任。但他内心还是欣赏果断的,毕竟我们只见过一面,我就这么信任他,他哪里知道我已经套牢他的老婆。r

t大家已经栓在一起,陈存善也放松了很多,不再装腔作势,把招标的细节和流程给我介绍了一下,还给了我一份标书草案。他让我把产品尽快确定下来,然后再一起商议价格,还特别嘱咐我,不能让我们美德电器当地的代理商参与进来,如果有其他人投标,价格就没法控制,会坏了大事!这的确是个问题,我几乎没想到,如果陈弥从中搅和一下,那事情就全泡汤了!要压住陈弥才行。都谈得差不多了,临走的时候,陈存善很随意地说:r

t“上次你们一起那个吴晓文怎么没见了?我看她做事蛮有特点的,你如果忙就让她和我联系吗。”r

t我一下就听明白了,这厮是瞄准了吴晓文了,第一次和吴晓文见面就大胆挑逗,握手的时候卷起中指,没见反应竟然直接提出来要人了!老淫虫,够狠的!我没办法拒绝,只能说:r

t“她这几天孩子生病了,请假去照顾,她老公忙,检察院的,没时间。不过您说的我明白,我来搞掂这个事情。”r

t我想吓唬、吓唬陈存善,就说吴晓文老公是检察院的,不过陈存善不为所动,扔下一句:“要尽快呦”,就走了。r

t出了茶室,我心里的兴奋和痛苦纠结在一起。兴奋的是招标开始进入正轨了;痛苦的是关于吴晓文,我怎么每次有重要关口都要搭上吴晓文呢?!我再也不能让她为了我去和别人上床,否则我就不是人,虽然我没有明确的原因,但我还是给自己设定了底线。r

t怎么办呢?陈存善这个老色棍,不满足他是不行的,找个别人吧,我心里马上跳出一个合适人选:汤小惟。汤小惟是我两年前认识的女孩子,是个性工作者,以前我寂寞了就去找她,她挺喜欢我的,和我上床也不收钱,我反倒要硬塞给她,她把我当朋友,但我宁愿她把我当作客人。近来很长时间没有联络了。r

t汤小惟的电话很容易就打通了,她在夜店里上班,接了我电话很高兴,说正无聊,要出来找我。听见她那么高兴地要出来,我一下子感觉自己十分卑鄙,汤小惟每次从她上班的地方出来要交纳五百块钱的,她把我当作朋友,不在乎钱,而我只是把她当作泄欲的工具,我真不是人。r

t我开车到汤小惟上班的夜店门口,她已经等在那里,见了我的车,急忙跑过来,高兴地上了车。她穿着很短的裙装,夸张的高跟鞋,脸上的妆很浓,我几乎认不出她来了。她一边兴奋地和我说话,一边开始卸妆,对着遮阳板后面的镜子,把假睫毛拿了下来,然后用纸巾猛擦嘴唇上的口红,把披散的头发束起来。弄完这些,她还不好意思地向我笑了笑,这下我认出她来了。我见她拿了一个纸袋子装东西,就随便问了一句,她说自己没有包包,主要是平时很少出来,与客人出来都不拿包包,怕不安全。听了她的话我有些难过,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连个包包都没有,同龄的女孩子哪个不是好几个,同样是女人,差距太大了!我感性地说:r

t“走吧,先去逛街,给你买个包包,女孩子怎么能没有几个包呢!”r

t“好啊!我好久、好久没有去逛街了,”汤小惟兴奋地说,不过又马上反悔:“冯哥,还是不要去了,我穿成这样,和你一起逛街不太好,”r

t我想,除了从事了这个糟糕的工作以外,汤小惟是个多么好的女孩子啊!就是这种通情达理都不是一般女人能学得来的,可惜上天对她并不公平,好在她没什么信仰,是个单纯的唯物主义者,精神与理想早已滚蛋!我有些怅然,没有采纳汤小惟的意见,带她逛街去了,而且逛了好久,她挽着我的胳膊,高兴得手舞足蹈。我给她买了个包包,几件衣服,两双鞋子,她在服装店里就撕掉标签,穿在身上,变成一个漂亮的普通女孩儿。逛够了街就去宵夜,汤小惟提议吃烧烤,正好,前几天去过的河边那里就不错,汤小惟吃得很开心,高兴得就像个孩子。回来时我提议到宾馆去住,我担心家里那边被人看见不好。汤小惟幽幽地说:r

t“还是到你家里吧,总是去宾馆,我都忘记家是什么样子了”r

t洗了澡,我们俩赤条条仰面躺在床上,空调的温度调得很低。汤小惟转过头,眨了眨眼看着我说:r

t“抱抱我吧,好久也没人抱过我了,”r

t我搂着她,而且楼得紧紧地,这个温度很适合拥抱,搂得再紧也不会感到热,尤其我怀里是这样一个值得怜惜的女孩儿,她的确需要真诚的拥抱,我们就这样紧紧地搂着。许久,汤小惟用脸颊摩挲着我的胸口,轻轻说:r

t“想做了,” r

t我已经感知了她发烫的体温,伸出手来,想从床头的抽屉里拿个套子,汤小惟搂住了我的胳膊,一边吻我,一边说:r

t“不用了,干净的。”r

t早晨,我很晚才醒来,汤小惟还熟睡在我的身边,胳膊仍然紧紧搂着我,我没动,看着她安详的面容,感觉她分外楚楚可怜。以前听汤小惟说过,她为了给妈妈治疗肾病,初中没毕业就出来做这行,后来她妈妈的命还是没保住,死了,她爸爸跑到外地打工也没了消息,只剩下一个弟弟,学习还不错,她一直供着读书。我曾经劝她不要再做了,她说这个赚得多,况且自己也习惯了,别的什么都不会,再做些年就找个男人嫁了。我问她理想是什么?她说想当作家,而且认为自己有天赋,一块儿的姐妹没事儿的时候都是看《知音》、《故事会》,而她一般看《文化苦旅》之类,我感慨,这年月,还看什么书!命运捉弄人不要紧,难道还要被人捉弄灵魂!r

t汤小惟醒了,她好像不适应白天,尽量躲避着阳光,把头埋在我的胳膊下面。我抚着她光滑的背说:r

t“你再睡一会儿,我给你做点饭吃,”r

t“好,谢谢,我不会做饭,不帮你了,”r

t我熬了点粥,煮了几个咸蛋,切了盘酸萝卜,又到楼下买了几个馒头上来。我把汤小惟叫起来,她懒洋洋地走进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走到餐桌旁,盘腿坐在椅子上,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说:r

t“冯哥,你真是个好男人啊!如果我没做这行,一定要嫁给你!”r

t“看你说的,做什么工作都是活着?我也算不上好男人,没你想的那么好,坏的时候你没看见罢了。”r

t“偶尔坏点也不错,总当好人那还不成神经病啊?”r

t“有点哲理,汤小惟,跟你商量个事儿吧?你看看能不能帮我个忙?”r

t“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什么都行,”r

t“我想让你陪个人,”我尽量措辞文雅一些,“是我的生意伙伴,年纪有点大了,就爱好女人,”r

t“没问题,年纪多大都行,”r

t汤小惟不假思索地说,不过声音很小,一边大口地吃着馒头和酸萝卜,眼睛看着饭碗。我心里在咒骂着自己,而嘴上继续说着:r

t“我一会儿给你五万块钱,要两个多月的时间,不是每天,偶尔的,他找你你就过去,”r

t“我明白,不用给我钱了,你不是给我买了衣服,还有鞋子、包包!”r

t“别说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不过,给你买包包不是为了这个事情。谢谢你能帮我!”r

t上午我提了五万现金出来,勉强让汤小惟收下。然后联系了陈存善,陈存善一听说我带了人过来,马上要见我。在车上,我嘱咐着汤小惟应该怎样说,她心不在焉地听着。陈存善见我带来的不是吴晓文略微有些失望,我告诉他汤小惟是我们公司的卖场导购员,会按摩。他一会儿就被汤小惟的好身材吸引住了,也没有闲心和我聊天,带上汤小惟走了。我一个人坐在茶馆里喝着茶,一杯接一杯,喝了好几壶。r

t这几天我在想另外一个问题:怎么控制住陈弥?他如果参与了这次竞标就麻烦了,把价格压得很低,那我没有操作空间了,生意也就没法做了。以前两次都是他出面竞标的,好在都没有成功,使他对投标的兴趣不是很大,这次如果他继续竞标,我也必须让他按照我的意思去做。但怎么让陈弥进套儿听我的呢?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先搞好关系吧,让他占些便宜,然后见机行事。r

t下午我把潘承志叫了出来,拉他到卖场转悠,顺便检查一下终端形象。在卖场逛到四点半,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转到凯歌电器城。这个时间去是有讲究的,按照我的设想是这样:到那里和陈弥谈一个小时的废话,引出增加市场费用的话题,然后我就要告辞。陈弥听见这重大利好消息,必然强留我一起吃饭,吃饭我就喝醉,喝醉后给陈弥签字报销费用。这一切的表演就是为了让陈弥感觉占了天大便宜,然后我才好实施下一步,欲擒故纵!r

t进了凯歌电器城,我径直走到我们美德电器的展示区,潘承志跟在我身后。我表情严肃,背着手,摆出一副标准的领导视察架势。几个导购员本来都认识我,聚拢过来打招呼,我只是点了点头。卖场经理老陈看见了我们,急忙快步走过来,满脸堆笑。这厮是陈弥的亲叔叔,最大的特点就是:巧言、令色、足恭,有用的人他捧你捧上天,没用的人他看都不会看你,标准的真小人。我和他简单聊了几句,就不再搭理他,继续在卖场转悠。老陈一见这阵势感觉有些不对头,躲到一边给陈弥打电话。r

t没过多久,陈弥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如果我给他打电话,他首先就要猜测我的目的,判断是否有利可图,如果情况不清晰,他就会当作是我有求与他,然后磨磨蹭蹭半天见不到人,对付这厮,最小的事儿都需要技巧!陈弥老远就打招呼,热情得像刚拣了一块钱似的,r

t“哎呀冯经理,我正想去看你呢!来了也不先打个电话?先到办公室坐坐。”r

t“你那么忙哪有时间去看我啊,还是我来看你吧?怎么样啊,最近?”r

t“唉,生意不好啊!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零售的量怎么弄都起不来。”r

t“市场阳痿了,这是!”r

t我没好气地说了句,大家附和着大笑。其实我清楚得很,陈弥说自己生意不好,其实是先封我的口,他怀疑我这次上门找他是为了给他增加下半年的销售任务,毕竟上次开会我已经对所有业务人员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负责陈弥这里的业务人员肯定已经传达了我的意思,给他增加了压力。陈弥知道自己在NY区域的分量,毕竟是大户,不会轻易就答应合同外的要求,所以先说自己销量不好,封我的口,另外的意思是说,即使有增加销量的可能,我冯执信也要出大价钱。我正是希望他这样想,其实我找他的意图也包括说服他增加销量这一点,但不是最重要的,他哪里能猜到我要阻止他投标呢!我估计他目前有可能连投标的消息都不知道,这次我要摸清楚,再做计议。r

t进了办公室我立刻低调了许多,既然他认为我是来求他的,那我就要装出一副乞讨的样子给他看。我也在脸上挤出了很少见的笑容,话也主动了许多,客气了许多。以前到他的办公室谈生意的时候,都是要他亲手给我倒上茶,我才会喝。这次,茶刚上来还没等他给我倒上,我先出手给他斟上,一见我这个动作,陈弥马上挺直了腰板,缩了手,收了笑脸,等我开口,因为他已经确信我这次就是来求他的,该他收拾我了,轮到他陈弥做主了。r

t我继续按他的思路来演,说了一大堆拜年的话,表达之肉麻甚至让我自己都怀疑,这些话是不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潘承志在一旁局促不安,不住地看我,甚至有打断我的意图,他是实在不能忍受我这次公关的被动了,谈判技巧之烂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哪里知道我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关于这些最机密的事情,我是向来不会泄露半点的,即使是最好的兄弟。我罗嗦了半天,最后谈到了销量的问题,r

t“陈总啊,你要帮帮兄弟我啊,我希望凯歌电器今年的销量能够比去年增加百分之三十!”r

t陈弥的表演也很到位,我话刚一出口,他遽然放下茶杯,脑袋摇得像刚吃了摇头丸似的,r

t“这怎么可能,冯经理,强人所难了,这肯定不行!”r

t“陈总啊,我冯执信也不是轻易就开口的,说实在话,我觉得这两年多对凯歌公司,对你陈总不薄。为了你的市场费用不惜与领导交恶。现在我有压力,你陈总就这么躲开了?”r

t“冯经理,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没有空间了,做不到的事情,我答应你有什么用?增加百分之三十,那就是三百万啊,今年的合同是增加一百五十万,连这个数我完成都有困难,还要增加,难,没有可能!”r

t“做生意需要有个知其不可而为之的精神,你这么没信心,那我以后哪里还会有信心,都没信心了,生意还怎么合作啊?!陈总,你是老商业了,办法多,要多想想吗。”r

t“还哪有办法啊?该想的都想了,本来要普遍提升一下终端形象,形象好了自然零售额就上来了,但是公司的政策也不支持,批了六万也还没到位,我自己还搭进去十多万,你说我没信心,信心从哪来呢?”r

t我一听心中大喜,谈话拐点到了,陈弥开始要钱了!我立刻跟进,r

t“那六万多你不要着急,都签了字的东西,熟的鸭子飞不了,这么大的美德电器难道还能欠人家六万块钱赖帐啊?!开玩笑吗!小潘,你最近追一追这个事情,我保证这个钱月底到帐。另外上次刘伯夷刘总过来的时候也说过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终端形象提升的钱也不是铁板一块,代理商这块儿真的投入了,我们也会按适当比例报销。我看这样,陈总你这里再报销一万,把材料弄齐了,我给你签字!”r

t“冯经理啊,一万那是杯水车薪啊!我投入多少你应该清楚。”r

t“陈总,想开点吧,你这里的报销比例已经是NY区域最高的了,都是大户,张援朝那儿还不如你呢!你问问潘承志,我给张援朝报销多少钱,别忘了,人家可比你销量大!”r

t“张援朝他有钱啊,不在乎这几个!”r

t“这话说的,太不专业了,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做生意一分投入、一分产出,和多大家底有什么关系呢?!别的不要说了,下半年,你在合同的基础上,再多做一百五十万的销量,市场费用增加一万。”r

t“肯定达不到!别说一百五十万,多做一百万也达不到!”r

t“多做生意多赚钱,那你能增加多少?你看看怎么对得起这一万块钱的市场费用?你替我编个借口!”r

t“五十万,最多五十万,我实在没更大能力了!”r

t“老陈,你真会做生意!那就这么办吧,成交!我走了,以后再来看你。”r

t说着我起身要走,伸出手来与陈弥握手告别。陈弥哪里会肯放我走啊,他得到了重大谈判胜利,本来增加任务这种事情他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这次不但任务增加得少,而且还多报销一万市场费用,简直就是白拣吗!他担心我会反悔,肯定要想办法让事情板上钉钉,只靠两个人嘴里说说怎么行?还不是和没说一样,不认账怎么办?他拉住我,r

t“冯经理,急什么?都六点多了,吃个饭吧?潘主管也好久没聚了,”r

t“哪敢吃你的饭啊?我怕买不起单!”r

t“哎呀,我的兄弟啊,你把大哥当成什么人了?这么长时间没沟通了,走,咱喝酒去!”r

t陈弥动作还真快,一边打电话一边把卖场经理老陈叫到一边,对老陈吩咐了几句。我听见陈弥叫他老婆张蓝去订位置,我心里有些打鼓,虽然我和张蓝已经有过交代,但毕竟是我和她发生关系以后第一次与陈弥一起吃饭,我觉得自己很难保证平常心。r

t陈弥还真下本儿,在“灶王爷”定了一桌。“灶王爷”是NY市最好的饭店了,每天晚上食客如云。进了包房,我看见张蓝已经在了,还有两个略有姿色的女人。我略有拘谨地和张蓝打了招呼,张蓝表现还好,让我上座,她坐在我对面。另外两个女人是凯歌公司的导购员,都认识潘承志,小潘以前给她们培训过,看来今天她们是陈弥安排来陪酒的!陈弥这个人渣,把人利用到极限,这两个女人白天给他卖电器,晚上还要给他卖笑!r

t点了菜,陈弥叫了瓶五粮液,说要与我一醉方休。我好长时间没有喝白酒了,的确是想喝点儿,但我还是照例推辞,推让几次我才装作盛情难却。其实我喝酒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让自己放松一些、自然一些,我感觉自己因为张蓝有点小紧张,果然,两杯酒下肚以后,我感觉好了一些,开始谈笑风生。陈弥频频举杯敬我的酒,两个女人也应和着敬我,我发现他每次都是浅尝则止,知道他这是要灌醉我。看来陈弥还是有其他行动,我想,放马过来吧,我就看看你还有什么招数!r

t五粮液酒不错,我挺喜欢喝的,其实我酒量也不错,一般人要灌醉我也很难,况且我有一个最大优点就是:即使醉了,脑袋也不会太糊涂,让我中招的机会不是很多。陈弥的酒量应该也不错,我从来没跟他拼过酒,今天突然来了兴致,索性也灌灌他,和他打起了酒官司。你来我往之下,一瓶五粮液差不多给我们俩喝光了,陈弥开始兴奋了,比比划划、大说大讲。张蓝在一边兀自慢慢地吃着菜,偶尔搭上一两句话,我猜想,当年陈弥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把张蓝弄到手的,或者是找个机会霸王硬上弓,要么张蓝这样的性格怎么能和陈弥这路货色结婚呢?如果在旧社会,陈弥就是一个标准的狗地主!r

t饭吃得差不多了,陈弥又提议去KTV,我一时想不通这厮到底什么意图,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热情,阴谋肯定是有,但怎么还不施展出来呢?也好,顺着他的意思走,反正今天来了就是为了让他高兴。这饭店顶上几层楼就是KTV,我们几个晃晃荡荡地走进了一个包房。r

t进去没多久我就后悔了,陈弥除了不停劝我喝酒之外还特意为我唱了首歌,我以为他有可能是隐居民间的歌唱家,借机施展一下才华,音乐一响起,我差点喷出来,竟然是《歌唱祖国》!我靠,真是极品啊,在KTV唱这首歌,而陈弥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我已经实在忍无可忍了,赶忙连喝几杯啤酒,把从胃里冲出的食物灌了回去!TNND!他哪里是歌唱祖国,简直是侮辱祖国,我当时的念头就是想找一挺机关枪,把一梭子子弹通通打到陈弥怒吼的嘴巴上!r

t这时包房的门开了,卖场经理老陈鬼鬼祟祟地走进来,在陈弥的耳朵旁说了几句,并从包里拿出几张纸交给陈弥,然后又悄悄走了。我知道肯定是开始出招了,就当作没看见,找了首歌来唱,一首动力火车的《傻子的约定》,这是我的保留曲目,虽然今天酒有点高,但还是发挥得不错,尤其几个女人第一次听我唱歌,都被震住了,不住叫好。张蓝也没想到我能唱得这么好,一边听一边不住看我,女人吗,就是容易被这些小情调、小把戏所打动。我担心张蓝的举动引起陈弥的注意,就随便停了下来,咳嗽几下,推脱酒喝多了。陈弥变态般地带头鼓掌,又敬了我一大杯啤酒,然后在我的耳边说,r

t“冯经理,增加那部分费用的申请报告已经做出来了,您给签个字吧,”r

t说着把那几张纸递给我,我装作醉了,大大咧咧地接过来,看也没看,一边说:r

t“陈总,你办事还真有一套,兄弟我都信不过,我说的话还能不算数吗?多,多少钱,申请的,”r

t“按你的意思,一万多点,我今年销量增加五十万!”r

t“好、好,成交,签单!”r

t我佯装糊涂,在申请表的下面开始签字,其实我先用眼瞄了一下数字,竟然是一万八千五!陈弥这个鸟人,答应他报销一万,他写了个一万八千五,快两万了,NND,今天的饭吃得值了,费这么大劲儿灌醉我,就是为了多报销啊!这次姑且让他把便宜占个够,放长线钓大鱼。我几乎看不出犹豫,大笔一挥就签了字,潘承志用胳膊撞了我一下,我知道他在提醒我,但装作不知道,拿起杯来继续喝酒,嘴里还忽悠着大家一起喝。r

t陈弥看见我签好了字马上把文件收了起来,高兴得眉飞色舞,当然了,吃顿饭就给他两万来块还不高兴啊。他又开始敬我酒,还用眼色让两个陪酒的女人敬酒,喝就喝,把戏演足,我一饮而尽。张蓝是唯一没喝酒的人,也没有唱歌,看来她是一名合格的教师,不愿与俗世同流合污。也许她实在感觉无聊,与陈弥耳语几句,然后和大家打个招呼告辞了。今天陈弥已经八分醉,要不然他肯定借故就和老婆一起撤退了,反正签字已经到手,但他此时来了兴致,用新发明的美声唱法高唱红歌,完全没有在意张蓝离开。我被陈弥的歌声弄得阵阵作呕,只好走出房间,直奔厕所。r

t整个KTV正是热闹的时候,音乐声震耳欲聋,各色男女充斥其间,烟、酒的味道胶着在一起,占据着空气的位置,让人呼吸困难。我晃悠着找到厕所,刚要进去,在门口却发现了张蓝。她刚洗了手出来,迎面撞上我,一愣,然后马上看看左右,紧张地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