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

激情以后，还是要返回人间。我叫楼层服务员把房间收拾好，然后送张蓝去学校。路上她几次侧过头看我，我被她弄得莫名其妙，想说几句话，或者开个玩笑什么的，却不知说什么好，无语了。下车时她很有礼貌地说了句：r

t“谢谢你送我，再见”，r

t她的话一下子把我们的距离重新拉开，这也是她希望的效果，如有可能，她希望今天早晨的事情只是一个梦，或者干脆什么都没有发生，如同以前无数个枯燥的早晨，我知道，张蓝怕了。我看着她曼妙地走进了学校，握着方向盘，我长出一口气，脑子里空白了。这时，潘承志来了电话：r

t“你走之后，老陈把他们公司的业务一顿臭骂，老大，不，经理，老陈下面的终端我都看过了，没那么糟糕吧？”r

t“真那么严重我首先撤你的职。问题多大你知我知，我料他肯定没时间去看，心里不清楚，懵他一下”r

t“呵呵，高啊”r

t“别拍我马屁了，趁着老陈没反应过来之前赶紧把活动安排好，中午我和刘总他们首先去那几个卖场，最好让陈弥也在卖场，但不要让他知道刘总要过去，造成邂逅。老陈肯定会向刘总反映市场费用不够的问题，把我们要说的话说出来，这样刘总就不会以为我们演戏给他看，你懂我的意思不？r

t“我晓得，我早就给老陈讲过公司领导随时到终端检查。不过，这样老陈晚上肯定要请刘总吃饭，那你不就没时间和刘总沟通了，况且他总是乱讲话，”r

t“老刘的习惯是到了哪里马上就开始工作，后吃饭。所以让老陈中午就和刘总一起吃饭，该说的话已经说了，晚上就不让他过来，”r

t“好，我明白。” r

t我开着车回办事处。剧烈运动以后，我感觉自己的腿有漂浮的感觉。我一边开一边分析了和张蓝这事的因果关系和自己的得失，得出几个结论：r

他们夫妻关系紧张，起码是性生活方面很不和谐，大多数家庭也都这样；r

估计张蓝能比我大十岁，应该不会有跟我过日子的想法；r

最大的问题是防止陈弥发现，否则后果不得了；r

张蓝智商不低，胆子在女人里也算是很大的了，应对能力不错，应该能控制住这个秘密；r

很唐突，不要有下次！r

t我的地盘到了，美德电器NY办事处是个很不显眼的地方，远离闹市的临街旧楼，四间办公室，加上我一共十二个人在这里办公。同大多数企业的驻外营销机构一样，办事处是没有法人资格的，只是在当地工商局备案，不能直接进行经营活动。我是这个办事处的负责人，对主管以下人员有招聘辞退权利。两个主管：市场主管潘承志和售后主管任则民是分公司人力资源任命的，我有管理考核权利。日常办公还有两个女文员，杨菱和吴晓文，杨菱是潘承志的女朋友，吴晓文结婚四五年了。剩下还有七个业务人员，他们大多时候在出差。任则民是我们这里资格最老的员工了，他进美德电器有十来年了，当主管也有六七年。这厮十分奸诈，嗜财如命，表面上对我恭敬有加，但背地里几次拆我的台，我明知其经济上有问题，但总也找不到足以让其滚蛋的证据。r

t我刚进办公室，任则民就跟了近来，r

t“经理，刚刚周毓生经理给我打电话，说他和刘总还有史雍经理中午前到我们这里，让我跟您打个招呼，或者一会儿我去车站接他们？”r

t听了他这几句话，我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怒火：到我这里来不和我打招呼，让别人转告，明显是不给我面子！周毓生也是老江湖了，难道这个都不懂？而且公司总部开会重申过多次的一个问题就是，区域售后主管、推广主管都是由各区域经理直接领导，不是由上级售后经理、推广经理来领导的，之间关系仅限于工作指导与协调层面，可他们还是互相当作自己人啊！r

t“哦，欢迎、欢迎，你们售后系统的人还真是团结，你们领导这么忙还过来看你。我去接，你忙吧，”r

t“您才是我领导，他只是让我通知你一声，”r

t“你能记得就好，你出去吧。杨菱、吴晓文你俩进来一下，”r

t吴晓文刚刚听见了我和任则民的对话，笑嘻嘻地进来。她也对任则民很反感，不知什么原因。杨菱依旧一副魂不守舍的状态，懒洋洋。r

t“杨菱，你还没睡醒是不，你是人过来上班，魂不知道去哪里玩去了，我看你能混多久！”r

t杨菱一吐舌头，瞄了我一眼，也不辩解。其实杨菱工作上不错的，表面上看有些懒散，但工作很细致，很少出错，感觉就是幻想太多，不知道在想什么。因为她和潘承志的关系，我对她很有亲近感，潜意识里我把她当作妹妹，经常开导她。吴晓文是很外向的女人，平时话多，工作很麻利。几个月前，办事处这十多个人聚餐，吴晓文抱了她的孩子过来，大家把她的孩子抢过来玩，抱来抱去，疯得很。我也被气氛感染，也把她孩子抱起来，随口开了个玩笑，“叫爸爸来，叫爸爸！”这孩子懵懂，竟然真的叫了，一群人哄笑，吴晓文脸色绯红，偷眼看我，我坦荡荡状大笑。吃饭其间，吴晓文喝了好几杯酒，微醺之后几次借机用眼睛瞄我，我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但当作没看见。我对杨菱、吴晓文说：r

t“今天分公司刘总还有史雍、周毓生经理过来，下午要简单开个会，都参加。晓文，你通知业务都回来，让他们准备下述职，不用做PPT了，简单打个腹稿，开会即席说说就可以了，不要报喜不报忧！然后订两桌晚上的饭，不要超标，老地方就可以。杨菱，你把区域上半年的销售数据都整理一下，六月份按照410万计算，各个品类分开详细些，然后给我一份电子版的。”r

t“经理，负责麻县的业务员窦嘉豪联系不到了，从前天到现在，手机一直没开机，”r

t“有这事，继续联系他，要罚款，扣绩效考核的分数。把那箱汾酒拿出来，放我车里，晚上用。”r

t她们两人一出去，我马上开始打窦嘉豪的电话，果然是关机，想了想，我找到麻县代理商利丰公司老板张援朝电话，客气了一番，然后开始打听窦嘉豪的情况，张援朝没好气地说：r

t“小窦有好几天没看见了，电话也打不通，我还以为回办事处开会去了，”r

t挂了电话，我心头一紧，感觉事情不妙啊。窦嘉豪是我比较看重的业务员，学历专业都不错，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反应能力很快，定力也不错，我把他当做苗子来培养，已经打报告提拔他做主管级业务员，这次他怎么能跟我玩失踪呢？只有一个可能，他真出了什么事情！如果这样，我的领导责任就大了！窦嘉豪啊，窦嘉豪，你小子是故意给我添乱啊！要不要告诉刘总呢？刚交的提拔报告，我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吗？最少我也是管理不严格；不上报万一事情大了怎么办？窦嘉豪这么机灵的人，要出事也是意外事故，意外事故责任不在我，再等等吧。先把眼前的事情搞好，去接刘伯夷。r

t我把车开到出站口，然后注意寻找郑州方向来的大巴，不一会儿车就来了，下来几个人，刘伯夷身材硕大，浓眉大眼、声音洪亮、气势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人，人群中特别好认，有的时候还真不能不以相貌取人，就刘伯夷这样貌，到哪里你也不能把他当成街边找活干的，天生就是一副上流社会成功人士的硬件！加上软件也了得，真是科学家会武术，谁也挡不住！反差大的是周毓生，此人是一标准的猥亵男造型，眼睛总是不停转悠，身边过的人不得不担心自己的钱包。史雍瘦高，木讷少言，面相近似于早年的康生，我赶忙迎上去，大家热烈握手，简单寒暄，然后上了我的车，我打趣说：r

t“刘总，我是白天盼、夜里盼，终于盼来了亲人解放军啊，欢迎各位领导的到来，欢迎检查指导NY区域工作。”r

t“看来是胸有成竹啊，检查指导不是主要的，这次来是给你打打气，今年过去快一半了，坚持住啊！”r

t“刘总您该鼓励鼓励我了，再不鼓励我，我就快没有信心了！压力大啊，”r

t“哼！你不自信的时候比较少，不象压力很大的样子吗，本来下半年还要给你加任务呢！”r

t“饶命啊领导！现在的任务已经是让我鞠躬尽瘁了，再加量我就要死而后已了！”r

t“死而后已是诸葛亮，你可不是诸葛亮，你是曹孟德！”r

t我脑子里马上出了个问号，刘伯夷干吗说我是曹孟德，为什么？曹操——乱世之枭雄、治世之能臣，河南分公司目前到底是乱世还是治世？我一时不知怎样应答。周毓生适时插话：r

t“冯经理，车该换换了，你这一年做五千多万的生意，工资二、三十万，不能总开捷达啊，任则民都开帕萨特，你这领导当的还不如下面的人？”r

t“我是想换，但领导来了怎么也得苦苦穷啊，给领导一个关怀的机会！”r

t刘伯夷一笑，r

t“你这实话说得象假话似的！”r

t周毓生、史雍附和：r

t“哈哈哈，高，实在是高！”r

t“你看，再怎么高明的伎俩都躲不过领导的慧眼，我本来想找领导研究点福利什么的，看样子没戏了。马上中午了，先开饭吧？贿赂贿赂各位领导！”r

t“先别贿赂了，中午还早，看看市场，去卖场看看。”r

t幸亏我早有准备，但不知道潘承志进展得如何，想打个电话问问，又怕几个老江湖看出虚假来，还是信兄弟吧！车一会儿就到了NY市中心的繁华地段，这里大卖场云集，专业家电卖场也有好几个。两年来，我重点在这里打造美德电器的形象工程，尤其这两个月，连续在这里拿下几块户外大型海报的位置，现在都已经出形象了，场面巨大、效果震撼。几个零售终端都已经重新装修或者亮化，气势上给其他竞品很大压力，估计刘伯夷看了也会满意！r

t大张百货门口锣鼓震天，三个巨大的彩虹门高高矗立，美德电器的LOGO格外醒目，临时促销员在发放宣传单张，还有几十个临促排成两队，举着美德电器大酬宾牌子沿街招摇而行。我一看，这些临促还都清一色是美女，养眼啊，估计都是在校的大学生。不错、不错，潘承志的组织能力令人刮目，这么快就组织好了，陈弥也还真下了血本！我把车子停在远处，四个人走了过来。我看见刘伯夷的脸上隐约显示出赞许的表情，开始询问这些户外广告的价格，什么时候弄的之类的问题，我如实回答。我以前刚进美德公司的时候，直接在刘伯夷手下工作过两年，深知他洞察力之深，疾骗如仇，最不能容忍是别人骗他，也没有几个人能忽悠得了他，和他沟通最好的方法是说实话。r

t进了大张百货的家电卖场，迎面就是美德电器的形象店。这个店我亲自督促做的装修，真材实料，效果不错。刘伯夷看了又看，史雍不时与他耳语说着什么，我故意站在离他们比较远的地方。一会儿史雍回过头来找我，r

t“哎，冯经理，这个店装修得不错啊，有多少个店能达到这个状态的？”r

t“这个是重点形象店，还有四、五个店能和这个店差不多吧，其他的达不到这个水平，关键是银子的问题，这个店装修花了三万多，”r

t“37800元”r

t刘伯夷看了看我说，一边点了点头。我惊叹他的记忆力，有备而来啊，r

t“领导，还算值这个价钱不？”r

t“值啊，的确做了不少工作！”r

t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看了我一眼。大张百货的王副总和家电部李部长走了过来，老远向我打招呼。这两个鸟人象狼和狈一样天天在一起，专门研究折磨各个家电品牌的业务人员，每次见面都是让我大出血！我硬着头皮迎上去，一边给老张他们引见，没想王副总和刘伯夷还认识，拉着他废话连篇：r

t“哎呀刘总啊，总算又见面了，早想找您诉诉苦，你们美德电器真是太小气了！你看看现在你们品牌占这个位置，是整个卖场最好的，但进场费还是两年前那个价，冯经理啊，那真是铁公鸡，连上面挂的吊旗都没给我费用，没办法，您当领导的给定夺一下吧！”r

t我浅笑，不语。刘伯夷看看我，做难办的样子，表演很到位：r

t“看来今天是躲也躲不开了！冯经理是铁公鸡，我这当领导的身上也没有多少毛啊！不过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等下我和冯经理商量下，要不下次见王总我就得跑了！”r

t众人大笑，然后又是一阵虚假的吹捧，好不容易才把王、李二人支开。我忽然心升一计：和刘伯夷一起向外走的时候，他询问了我这里进场费的问题，我于是顺水推舟，r

t“这里进场费五万一年，和代理商陈弥均摊。按理现在这里要八万以上；棚顶的吊旗没给他们费用，本来他们要五千块一年，我拖了他们一年多，看来这次不给他们涨点不行了，”r

t“的确是有点低，涨点就涨吧，大张百货在豫西也有十来个店呢，要照顾一下情绪，看长远。”r

t“您看这样好不好，进场费就加到八万。他这里门口有个广告位，四十多个平方，本来被一个化妆品品牌占着，我跟王副总说说给我们用，这个广告位也值几万吗。另外老王这个人要打点一下，他心情好了，价钱都没问题，您刚好和他认识，要不我写个报告，我们区域申请一些公关费用，麻烦您和老王沟通下，都是高层说话方便，给他打点一下算了，”r

t“哦，很有操作性，这样吧，进场费控制在十万以内，包括那个广告位。申请四万的公关费，也不能让老王太难做啊。”r

t“好，我晚上就写好申请，然后再给公司写个四万的公关费收条，钱转来转去的麻烦，批下来您就替我领了，直接找王副总谈，领导算是帮了我大忙啊！”r

t“下不为例啊，自己的工作要自己做。而且我提醒你，要走程序，史经理也在，你要和他好好沟通。”r

t“这个我一定，我明白，正规的事情正规做，”r

t刘伯夷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看不出情绪的变化。妈的，他和王副总沟通还用四万块啊，最多是两人吃餐饭，四万只是他的出场费而已。他明知道这是我的贿赂，还跟没事一样，是啊，四万对他来说是小钱，能买他个好心情就不错了。我们做下属的能不能把这种小事儿做得合情合理、天衣无缝才体现自己的能力，象这种小儿科的事情如果都做不圆满，大事难道还能搞得定？！r

t出了大张百货，不远就是陈弥的凯歌电器商场，刘伯夷以前都来过，径直走了过去。快到门口，陈弥迎了出来——这厮眼睛很管用，该看的事情总是能看得见——满脸堆笑，r

t“刘总，您来了也不通知一声，欢迎、欢迎！里面请，”r

t“下来走走，看看你，最近心情怎么样啊？”r

t“心情好，今天领导亲自光临心情就更好了！”r

t陈弥极尽献媚，支着牙象狗似的跟在刘伯夷后面。我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先是观察了下陈弥，判断其是否有可能知道我和他老婆的奸情。其实这是多余的担心，他怎么可能知道呢，甚至想都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自己都没料到会发生那样的事，但是什么叫做贼心虚啊！周毓生、史雍也与陈弥貌似亲热地交谈，其实大部分都是废话。这种谈话大家也都知道彼此说的是废话，但是废话说好了，才有机会说有用的话！我面带笑容地参合他们的谈话，偶尔点点头，其实他们说的话我一句都没听见，心里一直在浮想与张蓝的激战，她羞涩的表情、肉感的胴体、高亢的呻吟，象电影一样闪现，这都太刺激、太离奇了，我甚至怀疑，今天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吗？！r

t陈弥终于说了句有用的话，“中午了，刘总、几位领导好不容易过来一回，吃个饭吧？”r

t刘伯夷没有反对，五个人来到门口。陈弥要去开车，刘总拦住了他，r

t“中午咱们工作餐，越简单越好，刚刚我看见有个快餐店，很近，咱们就走路过去吃快餐！”r

t刘伯夷语气坚决，陈弥本来要客气一下，见没有人策应也就放弃了。刘伯夷这一点很让人佩服，一个管理年销售额六个亿的公司、身价过千万的人按理可以摆谱了，但他从来不做作，不讲排场，什么饭都吃得，而且他工作时间真的滴酒不沾。开饭了，陈弥也开始讲有用的话了，他知道这种饭局解决不了什么具体问题，但一些涉及自己利益的问题他必须反映，目的就是让我知道他老陈的硬度。r

t“这次的终端提升计划雷声大、雨点小，我这里二十九个终端，一共才六万四千元的费用，单店平均才两千多，能整改什么！”r

t我就知道陈弥会提这个，这也是我想说的话，史雍主导的市场费用分配不均衡问题也是我头痛的，老陈嘴里说出来，总比我自己说要好一些，总要给史大经理留点面子，他不仁我不能不义！史雍有点紧张。刘伯夷看了看我，意思是让我先解释下，我不能不张嘴了，r

t“NY区域一共两百一十五个需要整改的终端，还有五十一个形象店也要整改，公司一共给预算费用三十八万八千元整，平均单店一千五百元不到。我去年销售额五千一百万，费用不到0.8个点”r

t刘伯夷依旧不说话，看了看史雍。史雍沉不住了，费用是他分配的，哪里多哪里少他心里清楚得很，里面的猫腻都是他一手策划的。r

t“NY区域今年的终端费用的确有些低，主要是考虑往年的费用比较高，况且今年郑州、开封、漯河的终端建设力度比较大，所以支持力度也大了一些，”r

t妈的，这厮简直是胡说，明明是给我穿小鞋，还找什么鸟借口。不过这些借口的成色刘伯夷比我更清楚。我不是想在今天扳倒史雍，而是让刘伯夷知道我的难处，让陈弥知道我是公平的。r

t“我的史大经理啊，NY卖一台热水器和郑州卖一台热水器公司都是赚一样的钱啊，就是人不同而已。据我所知，NY区域的市场费用从来就没有高过，你老兄也要常看看报表了，有点官僚啊，大哥！”r

t“冯经理啊，为了自己区域的利益，这我理解，但还要有点全局观念吧？毕竟你我都在河南分公司，在刘总领导下吗，”r

t鸟人！搬领导压我！我给你点颜色看看：r

t“境界我还是有一些，领导也难啊，费用少点我能坚持，关键是苦了陈总他们啊。陈总，不能影响合作信心吧？史经理难啊！”r

t陈弥接过话来，r

t“也对，跟史经理学学，提升点境界，做生意不能总盯着钱，多奉献！不平衡的事情经历多了也就平衡了！”r

t众人讪笑。刘伯夷终于开口了，r

t“市场费用分配平衡起来的确有难度，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有一定灵活性才好，不是铁板一块，实在有困难我还能不给解决啊？关键是心态和方法……”r

t老刘讲了一通大道理，估计没谁听得进去。生意场上，人都很现实的，哪个不是老江湖，说一万句也不如做一件事。我的目的达到了：刘伯夷知道了我难处、敲打了史雍、老陈心理平衡了。早晨以后，我感觉对陈弥有了亏欠，或者是我内心残存的良知在责怪自己。r

t下午的行程都是例行公事，刘伯夷显得有些倦怠了。我的手机来了两个短消息，吴晓文：经理，业务都回来了，就差窦嘉豪。杨菱：经理，数据都出来了，我拷了一份在你笔记本里，桌面上。逛累了正好开会，刘总、周、史都默许，我于是驱车把大家带回办事处。r

t办公室里闹哄哄的，十几个人在神侃，我们一进去就静了下来。我看了一下，的确没有窦嘉豪，心里捏了个疙瘩。本来我还挺喜欢开会的，开会重在会而不重在开，大家会在一起，集中沟通，看似乏味，但很容易掌握他人的思想动向，也是斗争的第一战场。r

t“开会了，今天刘总、分公司售后经理周毓生先生、市场经理史雍先生特意从郑州过来看望我们团队的每一个人，也是为了检查一下大家最近半年来大家的工作情况，所以今天这个会议有三个内容：第一，述职，大家把自己上半年的工作情况做个陈述，成绩与问题都不要回避，不要报喜不报忧，也没必要报忧不报喜，要客观、真实，简洁；第二呢也请几位领导给大家讲讲，解放思想、开动脑筋，给我们的工作把把脉、把把关，高层领导高智商，我们也期待领导的话能够抛砖引玉，为我们以后的工作提供新思路；第三也是大家最感兴趣的，会后刘总要请大家吃个饭，慰劳一下。有个前提啊，会上讲不好的吃饭不要参加！”r

t众人哄笑。我有些欣赏自己调动气氛的能力，据说职场女人与男上司的暧昧关系往往起源于开会，女人对男人开会的状态很着迷，尤其当他们侃侃而谈，展示领袖魅力的时候。这也很容易理解，猴王是猴群中所有母猴的老公，他通过武力展示自己的魅力，人类进化了，不再动用暴力解决问题，动嘴就可以了。我在开会时也习惯于观察女人的反应，并借此提升自己的自信心，吴晓文很专注地听着，把笔记本摊在自己性感的腿上，记得很认真；杨菱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心里相当地爽！r

tNY区域业绩不错，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我心里有底，不过困难也不少，分公司职能部门的官僚做派很让我头痛，我是希望借大家的嘴讲出来，在刘伯夷面前给他们加点压。业务也都反映了一些问题。轮到售后任则民讲话，这厮满脸堆笑、满嘴套话，极尽拍马逢迎之能事，滔滔不决，一句有用的没有。我越听越不耐烦，索性打断他的话，r

t“老任啊，在你眼里，NY区域售后的天空一直万里无云啊，有这么轻松吗？我替你想到了一个事情：上次那个顾客因为使用咱们的电热水器受伤的事情，上报了分公司售后，到现在一直也没有结果吧？”r

t刘伯夷看了看周毓生，周毓生有些局促，但假装不知情地问：r

t“怎么回事？”r

t任则民见躲不开，只好讲，r

t“不久前，一个顾客使用咱们的电热水器洗澡受伤住院了。这个顾客住城乡结合部，使用的是农业用电，混线了，地线带电，他正好洗澡就被电击。年纪比较大，伤得不轻，住院花了八万多，要我们赔偿，其实这不是我们美德电器的责任，顾客闹着要曝光什么的，冯经理说不要因小失大，前几天就上报给分公司售后那里了，”r

t“我给你纠正一下，”我说，“这个事情发生在去年12月20日，今年元旦放假回来以后就上报给分公司售后了，售后一直没有给我们区域答复。过了年，我再次让老任追这个事情，又重新做了个报告上去，到目前为止我还是没得到结果，今天是6月20日，整整半年了！”r

t周毓生抵赖的功夫了得。他心里清楚，这不是工作拖沓的问题，是他故意难为我，他知道，这种事情，只要上了新闻一曝光，那我们百口莫辩，消费者哪里清楚那些技术问题？只会认为我们产品有问题，会直接影响销量，吃亏最大的是我！他开始瞎编解释：r

t“这件事我也是刚刚知道，可能是售后中心人员没太注意，把报告压下了。我已经上报给公司总部售后，超过五万的事故，分公司售后无法决定啊，我也难办！”r

t刘伯夷脸色发黑，眉头紧锁。以他的销售经验、管理经验、智商，完全明白了这件事情的根节，只是不便发作。我要的正是这个效果。老刘开口了，很轻松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