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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有一点儿动心(2)


  大雨如注,落在挡风玻璃上咚嗒作响,整个世界水雾朦胧。苏闻听她的一个“好”字消散在滂沱雨声中,轻轻往车背上一靠:“我上个月从美国回来,今后都会在国内工作。”

  晚江听他这样说,不禁想着,他到底还是背负起了继承家业的重任。命运轨迹偏颇毫厘,下一秒便是面目全非的人生。

  “嗯……”晚江停了停,“伯母还好吧。”

  苏闻没想到她会问起母亲:“一切都好。”

  晚江浅笑,让人读不出表情的含义:“还是谢谢你给我这样一次机会,我们公司一定会竭尽所能制作好苏禾的广告。”

  他不知在思考何物,过了半晌,才说:“我记得有次,你的作品拿了亚洲大学生广告大赛一等奖,学校大道的橱窗里贴了一张偌大的喜报,杜宝安说你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广告人。那时候我就想,如果将来有机会,一定请你做个广告。”

  这些话,他并不曾对她说过。那是从前的事了,也是她人生里很重要的一个肯定。

  他们就这样若无其事地避开某个话题,像是约好一样。

  惶恐勇气稍纵即逝,晚江终于提及:“有空带我去看望一次大哥吧,一次就好。”因为叶贤芝,她的确一次也不曾去看过苏阅,苏闻也明白,答应下来。

  晚江点头致谢,然后拈来另一个话题:“你们酒店倒是很美,创作起来灵感颇多,不知道设计师是哪一位?”

  仿佛有为难之色一闪而过,他嘴唇启合间是一个名字:“岳宁。”

  “噢。”

  她是真昏了头,即便能绕开前番心结,现今却还有这般苦楚。她是真昏了头,但是这样的清醒甚好。她终于了然地笑,平视看不清前路的车窗,点头称赞:“非常不错的建筑理念,请替我问候她。”

  苏闻握住挡杆的手因用力至煞白,只是晚江并未看见,她转头观察外面的雨势,然后说:“可不可以麻烦你送我到最近的地铁站?”

  晚江洗完澡回到屋子,外头是夜,薄雨淅淅沥沥不见停。她闲着无聊,想起来什么,发短信给已慢慢建立私交的有钱人:“你身家多少?”

  过了大约十分钟,短信提示音响起,高以樊的回复只有个“?”。

  “求八,富二代大爷。”

  他索性电话拨了过来,是不解的语气:“做什么?”

  “你们家以后是你继承?”

  高以樊虽然一头雾水,却是实话作答:“高岑厌恶商场上的人和事,不出意外应该是我。”

  “那到时候你不是可以到处收购别的公司啊?”

  “……”他叹口气,这人是不是又拿小说往他身上套了,“要看集团规划安排。”

  “这样啊。”晚江点头,开始八卦别的,“话说狡兔三窟,你肯定不止一个窝吧?”

  “是有几处房产。”

  “几辆车啊?”

  “你在做市场调研吗?”

  她才不理他转移话题,直奔最核心的:“女人呢,女人呢?”

  “没有。”这会儿他倒答得非常干净利索。

  “扯吧你就,你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几个红颜知己,我保密还不行吗。”

  “……”

  “噢,所以你钟情的其实是……刘知旬?”

  “陆晚江。”他在那头极其沉稳地叫她的名字,晚江倒不怕,躺在床上没完没了地笑,笑声传到高以樊耳朵里让面色又灰掉一层。他站在客厅玄关,身边吊种了几盆绿萝,浓绿色的心型叶一路悬垂而下,生得郁郁葱葱。他伸手触摸叶子上的黄斑,耐着性子听她笑完,没发觉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

  “你就为了问这些?”

  晚江揉揉笑抽筋的肚子,在床上翻一个身:“对啊,心情不好就想挖一挖有钱人的隐私。”

  “那心情岂不是更不好了。”

  “不会啊,这样才能激发我努力赚钱成为富一代的斗志。”

  他笑了笑:“问完了?”

  “今天差不多先问到这里。”总要留些重量级的事儿放在以后刨。

  “那是不是换我问你了。”

  晚江以为是该结束通话了,没想到他倒打一耙。嘁,真是不做赔本买卖的生意人。她琢磨自己一介良民还怕被他拷问不成,坦荡荡地说:“问。”

  高以樊指间捻着那片叶子,心底思量进退。那边晚江半天没听到回音,还以为断线,连着“喂”了两声。高以樊松开叶角,手插进裤兜里又绕到沙发坐下,才开口说:“那份工作,杜宝安考虑得怎样?”

  晚江暗自奇怪,搞了半天就问这个,她边从床上起身边回答:“我还没找时间问她呢,问了再回复你。”

  “好。”之后便道了晚安。

  高以樊手里转着手机,一下两下三下,然后带些暴躁地丢到矮几上,进餐厅倒了半杯薄荷水一饮而尽。真见鬼,什么工作考虑得怎样,他根本就不是要问这个!

  半个多小时前,岳宁打电话找他,正事儿还没说,劈头惊叹:“我跟你说!我手机没电了现在用的苏闻的。刚刚我找你名片出来,没想到苏闻说他从前的号码和你一样哎!天哪好神奇!换我准吓疯!”

  “你那什么胆子。”

  他当时还这样笑话岳宁。的确是小概率事件,世上总有这样那样的巧合,他也觉得稀奇,挂电话后还稍微在心里感慨了会儿。之后有短信进来,他的目光落在“陆晚江”这个名字上,蓦地就被某个念头击中了。只是须臾,记忆体中的一个开关悄然启动,脑中画面迅速倒退到很久前的一个夜晚,她在拨错的电话里屏气敛息说,苏闻,我是晚江。他在那几句普通问候里,听得出难以掩饰的仓皇不安。那时他的念头里,其中有一个是——这也许又是一个为情所伤的女人。画面再前进到不久前,灯光明灭中她不带丝毫表情的侧脸,他还猜测发生了什么,让她那般哀莫大于心死,而那晚,苏闻恰巧在场。

  似乎始料未及地悟到一些事,这些事与他无关,可与她有关。高以樊没来由一阵烦闷,心里如石粒入湖触发波澜,带着丝丝慌乱一直往下坠。然后便回了晚江电话,直到问出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踱步至阳台,就着藤椅躺下。他捏捏眉心,承认心思被绊住的感觉不好受,有一只小爪子若有似无地挠,动作不大但忽略不得。雨丝绵绵随风入夜,润物无声,他忽生困意。蒙眬间自我安慰,醒了以后便会不再闹心。

  周末的时候天终于放晴,连续几天的雨水泡得整座城市快要发霉。晚江失眠到凌晨三点一刻,再睁开眼时不过七点半。她索性拖着乏力的身子起床,刷牙时被镜子里两个浓郁的黑眼圈惊得睡意全无。

  她在厨房做早餐,洗净虾仁,嫩绿的芦笋切丁,和着白粥在锅里咕咕咕地熬,香味四溢。晚江捂嘴打了个哈欠,心里开始打草稿,准备待会儿吃早餐的时候和杜宝安说一说工作的事。

  “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把握,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餐桌上,晚江和杜宝安大致说明后,最后补充。

  杜宝安整个过程都显得很平静,彼时正在吃最后一口粥,她放下碗和勺子,抽纸巾擦干净嘴,然后正视晚江:“你有没有搞错啊?”

  “什么?”这回答不知道该如何解读,于是晚江摸着碗沿内心直打鼓: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为五斗米折腰,放着别人垂涎三尺的机会不要,还上纲上线地玩儿淡泊……

  谁知杜宝安霍地从椅子上跃起来,结结实实吓晚江一跳。

  “你有没有搞错啊!憋心里这么久不说能开出花来啊?否则半个月工资已经在我口袋里了啊!你赔吗笨蛋?”吼完她“嗷”了一声,飞也似的奔回卧室。

  “……”

  晚江一勺热粥还没放进嘴里,僵在那里不能动弹。她很想揪住头发把自己丢到窗外去……搞什么啊搞什么啊,竟然会被杜宝安先前那副羽化登仙的样子给唬住!

  陈元一的电话这时候进来。自从上次同桌吃饭以后,他俩便在多次的聊天中不知不觉熟识起来。陈元一这宝贝和高以樊简直反差,没事就找她吐槽他那身为珠宝大亨的爹和神经大条的妈,说起趣闻来又绘声绘色口若悬河,把晚江逗得直乐。

  “晚江姐!”

  “大早晨的这么激动,难不成你老爹又下通牒逼你回澳洲?”

  “不是不是!但是无论如何你都要帮我这个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