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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早开的晚霞(6)


  “好了好了,都算认识过了。”田恬出来转场,将站着的两人请到沙发坐下,然后对晚江说,“这位赵先生,今天是专门来找你的。”

  晚江把双手端正摆在大腿上,挺直腰板:“您,有何指教?”

  相比之下,赵先生就轻松很多:“是这样,日前我的委托人拜托我帮忙调查陆小姐受害一事,现在有了结果。因为被告知一定要见到你本人,所以我来了。调查搜集的相关证据经过整合,已经交给了你的老板。你们可以适时对外公布,以证陆小姐和贵公司的清白。”

  信息量太大,但他说得十分自然,就像在讲“今天天气好晴朗”一样简单,却把晚江听得五官都要放大一倍。田恬将一个文件袋放到她手上,示意她看看。

  虽然深知自己是被陷害,但是有一点晚江一直想不明白——Nelson为何要对自己以及麦田下手。他们并无任何过节,亦没有商业上的利益攸关,如果只是Nelson单方面有意为之,不仅理由牵强,几乎找不出动机。但若是与人蓄意联手,就似乎能解释得通了。

  更何况另一方的名字是——新奥。

  这个素来与麦田明枪暗箭并一直被压过锋芒的对手。

  田恬心里头很清楚,那日在Audrey的会议室里,在场人中必有黑手。苦于没有证据,只好忍辱。新奥高层自从更新换代以后,在对待同行的竞争意识上变得尤为激进,咄咄逼人。曾经多次从中作梗抢走麦田生意的往事,田恬早已不想再谈。只是没想到,这次竟会如此不顾道义,与Audrey演了一出里应外合的好戏。

  鹬蚌其实已然相争,只是一方足够狡猾,做了一回隐形分子。而得利的渔翁,也不止它一个。光看纸张上被特意圈红的一个数字,就知道他们多有诚意——那是新奥给Nelson开出的价格,真是为了扳倒自己煞费苦心。

  晚江翻着手上的纸张,如果这些内容全部真实的话,那事情就再清楚不过了。这样看来,Audrey高层并没有参与此局,或者说,他们即将上市的新款隔离霜刚好成为一个契机,成全了心有所图的新奥。Nelson的确欺骗了她,将她约至那家咖啡馆,并暗中安排了偷拍者。这个文件袋里,还有那位偷拍者供认不讳的事实和照片底片。

  似乎就这样简单,可晚江还是有一点不明白。

  “整件事看似是他们共同联手,新奥是主谋;可仔细看他们谋事的时间点,为什么最先提议的人,反倒是Nelson呢?这很奇怪不是吗?”

  赵先生颔首,事实上,这个疑点连田恬和麦祁都没有及时察觉。但再深入的事情,他被告知不用再查,雇主的话是信条,他便只是做到这里。

  “不好意思陆小姐,我的委托人交代,只要将此事查到足够还您清誉即可。剩下的事,我感到很抱歉。”赵先生只是这样解释着,“不管怎样,这些东西真实无假,足以证明他们的所作所为。你可以以此寻求法律上的保护,他们该为自己的龌龊付出代价。”

  对方说到这个份上,晚江也只好放过。赵先生停顿半晌,又从麻布包里摸出一张光碟,田恬接过,送进了麦祁的电脑。

  一小段视频,该是用针孔摄像头偷拍的。画面有点儿暗,但能清楚识别出那个坐在沙发里的男人是Nelson。他揽着一个女人,不过那女人并未入镜,只露出半边一字形锁骨和一条纤瘦细白的胳膊。那个女人用涂了蔻丹的手指挑了挑Nelson的下巴,声音柔媚似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她可是有过一夜情交易的。”

  晚江耳朵一抖,这个声音似乎在哪儿听过,但不深刻。

  “宝贝,别开玩笑了。以她那样的身段,完全无法激起我的兴趣和冲动,OK?”Nelson色欲熏心,什么话都往外抖落,“别说我根本没有和她立过这样让人发指的交易,即便是真有,那对我来说,可真如行刑一般痛苦。”

  晚江抑郁地啃拇指……

  “噢?的确不曾有过?”

  “上帝,你为何如此计较?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欺骗那些蠢蛋罢了。”Nelson摸了一把女人的胳膊,“不过宝贝,你吃醋的样子真诱人……”

  麦祁有点儿不舍地关掉视频,毕竟那位神秘女郎,光听声音就让人觉得秀色可餐。

  “您的委托人是谁?”或许干他们这一行,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被晚江这样毫无预兆地问,这赵先生也只是慢悠悠地笑:“抱歉,恕赵某无可奉告,我们有义务保密委托人的隐私。”

  果然如此。

  晚江显得挫败,明明有人如此行侠仗义,雇请私家侦探替自己和公司洗白。但作为一个正常人,对这样的恩惠,总不能坦然受之吧?

  “您可以将他想成是一位捍卫正义的人士,这世上,本就不该有无辜的人蒙受不白之冤。”

  “谢谢,无论如何,谢谢你们。今天以前,我完全没有想过在这件事上,会有老板以外的人出手相助。”出事以来,晚江几乎没有一天不在思索人与人之间的仁义道德。好在世上好人永远占大多数,总能在你受到一点点儿寒冷时,还你百倍温暖。

  赵先生将麻布包甩上肩,顺手拿回了那张名片,任务完成,就此别过。晚江看着眼前得来的东西,在赵先生走后的一分钟里,仍然觉得不真实。不会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定也是圈子里知晓此事的人,但会是谁,如此神通广大。

  她冥思苦想,自己最近见过谁,见过谁呢……

  脑海里影像重重叠叠,不断倒带,快进,倒带,快进,一个名字急速闪过,快得几乎抓不住。她嚯地起身,虽然难以置信,但还是控制不住去猜测。

  不会是他的,不会的。

  她知道得不到答案,但还是想求证。

  晚江一口气追到公司楼下,左右方向的人群里,见不到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阳光十分刺眼,她抬手遮在眉眼处,终于找到了那位赵先生。他拦到一辆的士,正要开门上车。晚江箭一般冲过去,扒在副驾驶位的玻璃窗上,拍了好几下。

  车窗徐徐降下来,那赵先生探出脑袋:“陆小姐,是还有什么疑问吗?”

  “不是。”晚江摇头,“我知道您的职业特殊,需要为此保密,我也不想打破您的原则。只是想问一问,您的委托人,他姓苏吗?”

  帽檐挡住他的眼睛,晚江只看见有青色胡楂的下半张脸,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她不懂这其中的意义是代表默认,还是抱歉。

  回到办公室,晚江还陷在那位侦探先生离去前的最后一个表情里。

  倘若是默认,那她该如何自处,向苏闻发去感谢?不行,那就等于毁掉了赵先生对雇主的绝对信用;可默默地接受下来,她又觉得无地自容。

  他说,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她。她没有找,但他似乎这样做了。这在朋友范围内的慷慨相助,终究代表不了什么。她不天真也不妄想,还分得清如今能让他出手相助的,不是爱情,只是交情。

  “嗒——”

  面前放下一个黑色的方形盒子,不过拳头大小。晚江看了一眼倚在隔断边的陆戎,听他说:“前些天来了一位先生,找师姐的。我说你不在,他问了我好些问题,就把这个盒子交给我转赠了。”

  “他没说是谁吗?”盒子重量挺轻的,晃起来也没响动。

  “没有,不过大灵姐他们好像见过。戴眼镜,挺斯文的,笑起来有酒窝。”

  这特征和形容,难道是刘知旬?他能给自己送什么来,八成是替他那神道道的老板办事。既然如此,那这盒子里头的东西,就不会是微型炸弹之类的了。

  陆戎很体贴,看晚江在拆盒身上扎着的绳子,就自觉走开了。他完全不晓得身后的师姐,在打开盒盖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

  晚江黑着脸将盖子合上,默默拉开抽屉收起来。她四十五角仰望天空,忧伤地总结:太可怕了,让助理大老远亲自跑来送一盒头绳的老板,三观绝对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