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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辛苦的母亲4


母亲是习惯早睡的。每一个晚上,她9点前后回到家,母亲总是坐在沙发上一边缝鞋垫,一边等她。

她一进门,母亲就说:“妈妈刚才还和小段说了哇,出去接接你,冬天的9点多,不像夏天那么人多了,冬天这么晚了,路上快没人走动了,俩个人走路上不怕哇。”她笑了笑,本能地看了老公一眼,“没事的,妈。”然后母亲去厨房给她把饭端出来,放在茶几上,“赶紧吃哇!外头冷哇哇的,吃口热饭,暖和暖和。”

她多么希望几天后的早晨的事没有发生啊!那该多好啊!

那天早晨回来,一开门,像往常一样,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缝鞋垫的里子,怎么那么眼熟啊?绿花花的布子······是母亲把她苫电脑的布子剪了缝鞋垫了!她没有控制自己的情绪,怪母亲把她心爱的绿花花布子剪烂了······说着说着她还委屈地哭了起来······上完夜班的老公也被她的哭声吵醒了······母亲坐在沙发上一直没吱声,可她感觉到母亲在老公面前被她如此奚落已经是快承受不起了!

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母亲坚持要回中旗。

小胡和小王也留不住母亲了!

平静下来,她追悔莫及:其实,她只是想像过去那样,以这样的方式,在母亲面前撒一次娇而已啊······母亲,可能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什么都包容她的母亲了,母亲老了,母亲终于可以不用再迁就她了!母亲,来她的家里,实际是来做客来了,而她错以为,她和母亲还在南壕的炕头上——她们曾经共有了很多年的大家庭里。

前一天晚上,她上课到11点半,早上5点半就起来了,坐了1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回到家,她多么想好好地放心地睡一觉休息一下啊!可惜她把母亲惹恼了!母亲执意要回中旗,连第二天早上都不等了。

她简单地不得已地收拾了要拿回中旗的东西,出门的时候,小胡和小王也跟着她出来了,要命的是他俩还把门带上了,而钥匙在沙发上的包里······她真是欲哭无泪了!好像上帝注定这一天要她雪上加霜地被打击吧!咎由自取啊!她穿着拖鞋和毛衣,步行去老公单位要钥匙,寒冷的风中,她眼里的泪水被天气直接风化掉了。

还好她拿上钥匙回家,取上东西,出来,远远地看见,母亲站在51路站牌下——母亲要是赌气走了,母亲不知道坐哪路车,不知道在哪里下车,不知道汽车站在哪里,万一丢了呢?她去哪里找母亲啊?!所以看见母亲在站牌下,她的心才回到了肚子里。所有一切发生的事早已注定今天不是一个太平日子了。51路车上,母亲坐在她前面的座位上,她的眼泪像决堤的水一样往下掉,伤心极了,她看见母亲也在啜泣——亲人之间,一声原谅真的那么难得吗?!还是她错得太大了!

“妈妈,我都是你30多年的女儿了,你还不了解我的臭脾气吗?!我错了,你就不能谅解我一下了吗?!”泪雨磅礴中,她在心底无声地呐喊。母亲没有回应。

汽车站里有一些拥挤,但是还好。她挤在售票窗口前,买下午1点50分回中旗的票,“没有了,要买的话就是晚上7点半的夜车了,要吗?”售票员一脸平静地问她,“谢谢!那我看一看吧!”老实说她是怀着一种偷乐的心情挤出售票窗口的不锈钢围栏的,“妈,今天没票了,连晚上的票也卖完了。”跟母亲撒这样的谎的时候,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小胡在她身后一副无法压抑的快乐的表情,显然刚才售票员的话他是听见了的,而还在母亲沉默,

“大姨,你过来过来!”小胡一边看姥姥的脸色,一边给她使眼色,示意她过去,小胡要和她说悄悄话。

“大姨,我知道还有车票了。就让我姥姥明天回哇。”小胡说着都笑了,这样他是又能多玩一天电脑游戏了的。她也笑了。小胡很机灵地跑到母亲身边:“走哇,姥姥,今天没票了,让我大姨把明天早上的票买了,咱们回我大姨家哇。”趁势她也赶紧去窗口,买了3张第二天早上8点20从呼和浩特回中旗的汽车票。

从火车站再坐51路回金川,似乎少了刚才来时候的悲壮,小胡和小王在难得一见地在空旷的车厢里,快乐地随着车体的每一次颠簸而起跳着,或在其间保持良好的平衡力······关键是母亲不回中旗了,真的,她多么希望母亲能再和她多住上几天啊,她的本意是希望母亲留在她的家里的,可惜她撒娇的方式母亲没有像以前那样接受······

第二天的课调在了晚上上了,早晨要送母亲、小胡和小王回中旗。她从检票口把东西放进了班车的货箱里,又上了车,想和他们3个人,多呆一会儿,小胡迫不及待地要吃意林的肉松面包,早上离家前刚刚吃过饺子的呀,孩子毕竟是孩子,多会也是惦记着那口吃的,小胡像在自言自语:“早知道肉松面包这么好吃,哪如不让我大姨父前天吃那一个来,哎!”小王一手拿面包,一手推她下车,“你下哇,快点下去哇大姑!”

“啥意思?你怕我跟你们回中旗了?!”她想开个玩笑,没想到话还说完,眼底的那股热气就再也压抑不住了, 打住话,把眼底的泪压了压,镇定一下,“胡嘉承,王安毓,我下车了,你们路上吃东西,给你奶奶吃的,不要就管自己吃啊!妈,我下去了。”她最后面向母亲说话的时候,母亲只是微微抬了一下头,轻轻地应了一声:“噢。”母亲其实是有很多话要安顿她的,只是在那一刻,母亲故意压抑着不让自己开口而已罢了,“妈······”她也有很多话想和母亲讲的,可是泪水早已随着她的下车的脚步,喷涌而出了,她在正月的冷清清的气温里,一直站在车下,眼睛盯着坐在车上的那3个亲人,泪水一次次地模糊着视线,先开始小胡和小王还和她挥手再见,在发现母亲一直把头趴在前面的座位上以后,一下子安静了,母亲也在车上哭了,她在地上哭,车子很快启动了,她又追到西面的出口,她看见小胡和小王最后向她挥手道别,也看见母亲红红的双眼······

擦干泪水,去车站华联买了马林焙子,坐51路回金川,她不想坐座位,一上车就站在司机身后的安全架子后,任泪水在脸上肆意流窜,母亲一正月和她说的每一句话来,又一次在她的耳边响起了,

“现在你是可心了,小段性格好,不计较你这赖脾气,家里头由你了。”

“不要就知道省钱,舍不得吃喝,看你瘦的,好好吃喝上才行了哇。”

“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小段让你,你也不能欺负人家啊,那就过分了。”

“慢慢地让学生来家里头上课来,你给他们在家里头教哇,这样跑你太受罪了,夏天太阳晒,冬天冻得不能。翻翻就挺好,就在家里做营生了,就算累点哇,反正风不吹着日不晒着的,好哇。”

“你不要自己舍不得吃喝,给家里头的人买这买那了,我们都被你过的好了······好好和小段过好你们的日子,家里的事情你不要担心了。有你大和妈妈麻烦就行了。”

母亲来的时候,她就和二姐说好了,来的车费二姐出,回到车费她和老公出,母亲回去的当天,大弟发信息说母亲把买票的钱给她压在床垫下头了,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在床垫的最里面找到了母亲留下的钱,450块钱,除了270块钱的路和50块钱的买绿豆钱,母亲的钱多留了100多,那是母亲觉得,小胡和小王来了,她给买吃的和喝的了······去年暑假从中旗回到呼和浩特,她从小包里发现,母亲给她放了350元钱,那是姥姥过世时,她搭的礼钱,母亲当然不是说她搭不起这份礼钱,而是觉得她在城市里生活不易,另外村里的地还有她的退耕还林的补贴了,想给还她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