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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你的意乱情迷,他的重蹈覆辙(3)


  霍音侧转过头,望向大厅内。与此同时,梁淮则也循着声音慢慢回转过身。

  回转式的楼梯,拥有着属于古罗马气质的高贵典雅。梁成涛虽是坐着轮椅出场的,但却一点都不影响他不怒自威的风度。身后为他推着轮椅的,是一个中年妇女,优雅的中式盘发,辅以一件改良式旗袍,将梁家的大家风范彰显得淋漓尽致。

  社交礼仪规范之一,在公开性场合中,能为男主人推持轮椅的,只能是他的配偶。可想而知,这个气质优雅的中年女人,必定就是梁淮则的母亲——周温雅。

  人如其名,温文尔雅。

  两人亮相之后,从回转楼梯上又一前一后走下来了两个人,是一对母女。大概是因为看过了周温雅的大方得体,才会觉得后来出现的那些女人气质庸俗了许多。

  霍音对梁家的事情不甚了解,在没认识梁淮则之前,她从没有做过嫁入豪门的打算,因此,也从未去探究过本市的有钱人应当是什么样。后来,真的认识了梁淮则,又独自爱他爱得七荤八素,霍音就一下子没了探究他家世的心思。因此,现下她站在这里,充其量也就是个看戏的罢了。

  耳旁传来梁淮则的冷笑,极尽轻蔑:“你知道,后面跟着的那两个女人是谁吗?”

  那一对母女已经走下了楼梯,熟练地走到了梁成涛的左后方,接受掌声的洗礼。

  霍音摇摇头:“不知道。”

  “那个和你年纪相仿的,是我的妹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而那个站在她旁边的女人,是她的母亲,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女人。”梁淮则唇角微勾,扬起的笑容满含讽刺,“你一定不相信,一个在外人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家庭,骨子里竟然会是这样的混乱不堪。不过难以置信的是,我从小到大就生活在这样的家庭。”

  之前问及白微娆的故事时,霍音曾听舒晴说起过梁淮则家的事情。但她一直以为,梁淮则的父亲不过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有了私生女,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在宴会上堂而皇之地将她们带到众人的面前,甚至……不顾梁淮则母亲的感受。

  “从小到大?”霍音心疼。

  “其实也不尽然。”梁淮则挪开目光,远离大厅里热闹的人群,“我十五岁那年,他一声不吭地就把那个女人的女儿带回了家,甚至还理所当然地告诉我母亲,这是他在外面的孩子,要她像亲生女儿一样照顾她。这件事情,想起来真是要多可笑有多可笑。要一个他明媒正娶的女人,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女,甚至还要当作亲生女儿对待,这种荒唐事,估计也只有梁成涛能做到了。不过,更可笑的还在后面。我以为我母亲处于弱势,所以劝她跟他分开,不要再受那份委屈,而她却告诉我,她不会主动离开,因为她要争取,争取得到梁成涛的每一分财产。她说,她绝对不会让那对母女觊觎属于她的东西;她说,比起家庭,她更在乎梁成涛的钱。”

  梁淮则忽然回过头看她:“没想到吧,我会是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一个心永远向着外面的父亲,还有一个时时觊觎着丈夫钱财的母亲。”

  “梁淮则,别说了。这里的环境好压抑,我们出去走走好吗?”霍音打断他绝望的语气。

  说完,霍音默默抬手,小心翼翼地牵住他宽大的手掌,五指插入他手指间的缝隙,而后,十指紧扣。

  “走吧。”

  她朝他微笑,笑得那么温暖,就像是能驱散全世界的严寒。

  梁成涛喜好宋代书法的行云流水,因此,也在梁家老宅的门梁上,挂了一块仿宋的牌匾。

  霍音和梁淮则走出梁家的时候,梁淮则忽然问她:“霍音,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回来,宁可带着慕尧住在外面吗?”

  霍音还没来得及回答,梁淮则又自顾自地说道:“因为这种大家庭外表光鲜亮丽,里面却全都是污点。大概也是因为内里腐败溃烂,才会需要用各种鲜艳的油漆,去掩盖这种衰败。真不知道,在这样光鲜亮丽的背后,踩了多少人的尸骨。这样的家庭,冰冷又没有人情,每个人都在时时刻刻地为着自己的欲望算计,真是太可怕了。我不想慕尧变成其中之一,更不想让他成为下一个可怜的梁淮则。”

  他话音刚落,霍音就忍不住心疼地抱住了他。她不及他高,只能微微踮起脚尖,用手捂住他的唇,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她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另一手还吃力地扣在他的唇上。

  她捂了他的唇很久,直到确定他不会再继续说下去,才慢慢悠悠地往他怀里蹭了蹭。温柔的嗓音,类似海誓山盟的许诺:“梁淮则,你还有我呢。虽然可能我不够温暖,但温暖你,再温暖个慕尧,应该还是够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霍音像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梁淮则蓦地想起,曾经也有一个人,志气满满地说对他说过——梁淮则,以后我白微娆会做你背后的女人,保护你一辈子。

  她那时候拍胸脯向他保证,永远不会离开他。然而,不到一年她就离开了他,也离开了他们刚出生的孩子。

  情绪有些微醺,梁淮则下意识地抬起手抚上霍音的面颊,拇指指腹在她的脸颊上摩挲,极尽温柔:“霍音,我来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吧。”

  “什么故事?”

  “梁淮则和白微娆的故事。”

  霍音呼吸一滞,梁淮则从未和她认真地谈过关于白微娆的事。饶是她知道的仅有的那些故事,也只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现在,梁淮则忽然语气认真地跟她提起,霍音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她终究止不住心中的好奇,点头:“你说,我在听。”

  他伸出手将她抱紧,似乎这样她就不能逃脱了:“她是个勇敢的女孩,二十岁的时候就怀孕并生下了慕尧。她有哮喘,我一直都很害怕怀孕会让她的哮喘恶化,所以一直不愿意让她生下孩子。可惜,我终究拗不过她,还是放着危险让她生下慕尧。后来,慕尧在她的肚子里一点点长大,我也慢慢地放心了。我曾经信誓旦旦地告诉她,我梁淮则会照顾他们母子俩一辈子。不过很可惜,到她死,就再没能实现。”

  梁淮则说起这些的时候,霍音应该是嫉妒的。但听他说起其中的每一份甜蜜,每一份喜悦,她都能感同身受。

  “梁淮则……”她低低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梁淮则打断她,再次紧紧地拥住她:“霍音,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从今往后,所有关于白微娆的一切都不再是秘密,一切全都过去了……而从今天开始,白微娆也在我心里永永远远地死去。霍音,我忘了她,你也忘了她好吗?”

  霍音含着泪,点点头。

  梁淮则将她从怀里放开,目光温柔到就要滴下水来。霍音看着他凑近的侧脸,乖顺地闭上了眼睛。闭眼的那一瞬间,眼眶里噙着的泪毫无预警地落下,流淌在她的脸庞上,温柔而干涩。

  他侧过头,逐渐贴近她,温暖的唇覆上她的。

  她有些害羞地抬了抬眼,片刻之后,又吃力地垂了下去。

  梁淮则怕霍音冷着,就敞开了大衣把她包裹住,似乎这样,就能替她遮挡掉所有的狂风暴雨。

  暖和的温度,辅以泛滥的情绪,思绪接近迷离的那一刻,霍音忽然听见一阵冰凉的嗓音从她的背后传来,那声音就像是一把利刃,刀起刀落挥舞的瞬间,就能将紧紧相拥缠绕着的两人颓然斩断。

  “两位……在这种场合,上演这样限制级的场景,真的好吗?”

  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熟悉感,类似伦敦腔的发音音调,以及些许生涩的卷舌音,怪异却又很是和谐。

  霍音记得,这声音像是在哪里听过,或许,还不止听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