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然沉默地坐在床边，没有任何动作。
突然一个黑影从暗中出现，轩然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
“有事吗，逸萧？”轩然随意地问道。
“……皇上，刚刚那位医师……”逸萧同样不敢相信，并不是不相信若冰会再次回来，他是不敢相信她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并竟然双膝跪地了，那根本违背了她那高傲的自尊。
“如果她是冰儿，那玉瞳早就告诉朕了……”轩然低声说道，虽然不想但他还是拒绝承认了殷染是若冰。
“但是皇上，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两个人长得那样相像？甚至是语气，还熟悉地从您的衣橱里取出毯子，那个冷漠沉静的气质都一模一样？”逸萧紧紧地皱着眉头，顿了顿又说，“这年来，魔轩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已经渐渐逼近了岚封，父亲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岚封也不可一日无主，若是凤她能回来，也许能分担好一部分的工作呢……”
“就算她回来，我也不再让她那么累了。”轩然打断他，“要是你还是觉得她是冰儿，那你无妨让人去查查好了。”
“……是。”逸萧眼神黯淡，轻声叹口气，重新回到了黑暗里。
逸萧坐在屋檐上，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眼里满是惆怅。
他是王，他是臣，她是王的女人，对她来说他也许也只是一个匆匆过客，并无太多的意义。为何为何，方才看到那个酷似她的背影为王披上毛毯，他会那样心疼。
“望月思情？”玉瞳的声音传来，眼底流露出的是逸萧看不到的光，“你看到那个女人了吧，她是多么像极了凤。”
“你从哪弄来这么一个女人的？”逸萧冷冰冰地问道。
“……”玉瞳的眼底颤了颤，冷冷一笑，“几年前了，我出行任务时认识的，一年多前第一次见到凤我还真的以为是她呢，后来才知道是弄错了。如今是她自己来找我的，可不是我弄来的哦。”
“呵，别人不知道还真以为你和后宫妃子没两样，可你必须清楚我多是了解，你这女人可怕得很。”逸萧说道，“从来没有人能够猜透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总是了无声息地结束参加的战斗，你的过往我们根本不熟悉，只知晓你的父亲是曾经的一代豪雄蓝歌，其他一概不知。”
“这就足够了。我就是我，蓝歌是蓝歌，我和他并无太大瓜葛。”玉瞳冷漠地说，“我甚至根本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除了这把笛子，他还留给我什么？一个名字，还是一个被他冠着名号的物品？教会我生存的，告诉我道理的，引领我走过最崎岖的路的，不是他。”
“……那是谁？”逸萧侧过脸看着月下隐隐泛黑的灰衣。
“我没有理由回答你，就像你从不回答我的问题一样。”玉瞳说，“从前，你的眼里只有皇朝；如今，你的眼里只有凤。哪里需要知道我的过往，哪里需要知道我的所想，那没有意义。……师兄啊师兄，我们被一起缩在了一个笼子里，可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相见过。”
“……”逸萧的眼里有些许惊讶，他沉默了许久，反应过来时，玉瞳已经不见了。他微微吸了一口口气，似乎刚刚才认识真正的蓝玉瞳，暗自叹惋到，要是早点熟知她并且没有遇到若冰，也许，他会更加在意她吧，也无需如今的苦思了。
只可惜，为时已晚。
逸萧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寂静无声的黑夜，一闪身就不见了人影。
***
这里是皇朝边缘的一个邻山之地，长着郁郁葱葱一片竹林。整个华国只有两处地方有成片的竹林，一处是此，另一处则是竹山。
恍然间，一个黑色的人影迅速穿过竹林，往深处里探进。
月亮终于从云霞后露出了脸，渐渐地月光就漫上了整片竹林。
黑影停了下来，眼前一条细细的小溪潺潺而过，溪对面是一座塔。塔有七层，不高但却十分俊秀，青瓦一片片地向外延伸，像张开了一把青色的伞，瓦上墙上在月光的照耀下，微微泛着淡光。
黑影摘下了黑色的帽子，露出脸颊，竟是殷染。
她走近，深情地注视着塔，牌匾上写着三个朴素无华的大字：琉璃塔。风刮起她的长发，胡乱地飘零着，身体还微微颤抖。
多久了多久了，为了寻一个根她从记事起开始寻找至今，可皇家的人把它藏的太深太深了，几乎没有人记起了也没人愿意记起了，只是将所有的过错怪罪到那个女人身上，其他的他们根本就不曾留意。
所幸的是她终于找到了。
殷染嘴角微微一提，轻声走入琉璃塔。
这座塔太不为人知晓了，也几乎没有年代，但显得格外陈旧，殊不知，它却是上代皇帝、轩然之父轩辕帝精挑细匠所建。
它那样安静地屹立在那，似乎像一个牢锁在紧锁一个秘密，而如今她正在等着谁来揭晓。